第40章 天璇——巨门 三
什么是社会性死亡呢,就是你全部的不堪和耻辱都被赤裸裸的展示在他人眼中。
天不遂人愿,姜妤在上班第一天就毒瘾发作了,停车的业主见到后吓得立马举报了她,神志不清时就被抓进了戒毒所,醒来时她整被五花大绑按在床上,浑身凌乱无比,没有自由没有尊严没有人权,因为她是个可耻的瘾君子。
不过好在神奇的是她还是第一次被抓,只是行政拘留加三年社区戒毒,不必强制隔离戒毒。
她的心理状态不好也不坏,倒是出奇的稳定,虽然工作还没开始就黄了,但只要坚持下去,日子总归会一天比一天好过吧。
姜妤出来后就抓紧时间完成了那幅画,搬到相熟的画廊时,老板还夸她有进步,表示可以寄卖,但是跟以前一样,多久卖的出去就指不定了,姜妤报价很低,她是希望能多少先回点血再说的。
她坐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尝试着找下一份工作,哪怕有出意外的几率,那也要一份一份尝试下去的,因噎废食可不行。
这边的姜妤,已经有光芒撒进了她的生活,而那边那位前夫,日子可就过得不那么好了。
先是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听声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等听到内容,他则是怒火压过了不适,“好哇,我就说那个贱人怎么会想着跟老子离婚,原来是她在外面乱搞!你个奸夫还打电话呢!调情调的真恶心,滚!”说完也是啪的挂断了电话。
第一通电话时他跟姜妤一样没什么反应,但这电话一天打两次,一次比一次诡异。他也以为是恶作剧,就想着反正什么费用都该由姜妤交,那这破座机他留着干什么,等着每天听骚扰电话吗?男人就想将座机电线拔掉。
他费劲的挪开沙发打算拔掉插线孔,沙发底下也不知道多久没打扫了,灰尘厚厚的铺了一层,那窄扁的线插就那么躺在地上,也落了一层灰。
男人瞬间汗毛倒立,他的呼吸声逐渐加重,汗滴顺着额角滑落。
不会的,这一定是姜妤的恶作剧吧。哪里会有这种奇怪的事呢,一定有其他的能联通电话的方式。
他从地上捡起信号线,发现它上面落灰,他还自我安慰是姜妤的恶作剧做的细致,他将信号线放在座机一旁的桌面上,保证座机就是没插线的状态下,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下整个座机,它确实是只能连接信号线才能拨号的那种款式吗?会不会是无钱可拨号的?
翻过去就发现座机还有电池槽,男人心跳如鼓,他拨开电池盖,里面赫然是空荡荡的两节空管,这座机电池都没有!
男人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还在安慰自己肯定是有别的东西,比如什么窃听器监听器之类的,他检查半天没搞出什么名堂,于是决定干脆丢掉这个座机。
下楼了一趟的男人仍然惊魂未定,他想起姜妤临走时说的话,一面怀疑是吓唬自己,又一面怀疑是不是真的?还是这女人在赌咒发誓,她不会自己死了回来找他索命吧。
他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却根本没有姜妤联系方式,为了遮掩心中的惊恐和逃避现实,他选择了吸一点爽爽,摊在沙发上爽到了天黑。
男人心满意足的站了起来,果然没有它不能解决的事,唉,舒服。
男人打算先洗个澡,然后叫个以前一起玩过的来家里,他毫无防备的打开花洒,闭上眼。
却被血水喷了一头一脸,浑身赤红,他闻到浓烈的血腥味睁开了眼,就正对着镜子看到了自己可怖的模样,他嚎叫出声的同时,浴室的灯也熄灭了。
男人来不及穿衣服更来不及关水的冲到客厅,却眼睁睁看着客厅灯的开关在他面前啪嗒一声被关了。
这时,又传来了座机被呼叫的电话铃声。
这破地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男人胡乱的用毛巾抹了抹脸就套上衣服逃也似的出门了。
这房子。。。有鬼。
难怪姜妤会这么痛快的同意,她早就知道要害他!男人的情绪很快从害怕惊悚转变到了愤怒恼火。他要去找姜妤麻烦。
他一路上都躲着路人走,毕竟他身上血水还没擦干净呢,整个人身上还一股血腥味,皮肤上也有不少血液红痕,他怕人们对他指指点点,但实际上根本没人看他,最多有些奇怪他偷偷摸摸的举止。
他也不知道姜妤人去哪了,但她肯定会去那家画廊,自己当初还是买了她一副破画说欣赏她才把她泡到手的呢,她所有画都在那卖,自己只要盯梢堵人就好,叫几个兄弟。。。手机没信号?啧!
他走了快半个小时,按理说快到了啊?男人一抬头,面前赫然又是那栋老旧的居民楼。
什么?怎么回事?怎么会又走回来了?
鬼打墙三个字在男人脑海里转了一圈,男人面露惊恐,这一下恐惧又压过了那无名火。
男人拔腿又跑开了,这次他顾不得掩人耳目,坐上了公交车,可昏昏沉沉间,公交车上竟只剩了他一个人,随着公交车的开动,车内映出了他被外头光亮照出来的影子,飞速的后退出现,剪影就这样随着公交车的行驶运动了起来,但很快,他发现地面上的剪影不止一个人的身影了。
那剪影出现的三个座位,除了中间的他,前后两个座位也出现了人影!
但是明明这公交车上除了他已经没有别的乘客了。
男人又强硬的要求司机停车,司机莫名其妙的说这里不是站点,但看着面前的男人脸色涨红双目充血,一副随时要伸手过窗打他的架势,司机立刻识时务的停了车,反正就他一个乘客了,停就停吧,少惹神经病。
男人下了车还来不及缓口气,一转身又对上了那诡异的房屋,他惊恐的再一回头,就看着公交站牌处的景象不断的远离自己,拉开距离,直到面前的景象变成了那居民楼外面的小巷。
这,这该怎么办?
找警察,对,有事找警察,人民警察会保佑他不被邪祟侵入的!
他人生第一次主动投案自首,说自己吸毒闹事还贩毒,快点抓自己吧!他迫切的想,起码不要落在鬼手里啊!
警察严肃处理了他,先是将人强制隔离戒毒,戒毒出来后还要面对牢狱之灾,但男人的脸上却带上了诡异的微笑,眼睛直直的盯着什么,仿佛他去戒毒所是逃离了什么苦海一般。
他被带进戒毒所后,带他来的人就关上门出去叫专业人士,他则自己打量着这一寸见方的小空间,就这么小的地方,却让他充满了安全感。
然而下一秒,电话铃声响了。
哪里来的电话铃声!
男人睁了睁眼,却发现自己正瘫在沙发上!他转头就可以看见那座机正摆在桌面上叫唤着。家里的几个灯,正在毫无规律的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他崩溃大叫!却无人能听到他的声音了。
他联系的女人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敲门,见迟迟没人应,又打了电话发了消息,还是不见回应,女人气恼的骂了一句耽误时间,又扭腰走了。
从姜妤第一次接到那死亡铃声到男人‘离家’前听到的铃声,正好是七天。
警察是在这之后的七天才上的门,男人的兄弟们大多也有案底在身,哪里想的到他,露水姻缘的女子,更不会真的关心他。
还是他家人发现联系不上他了才报的警。
警察到的时候,男人被大卸八块分落在这小房子的每个房间内,尸体遍布被啃噬般的痕迹,血液也被抹在了墙壁上床上甚至是天花板上,但明明是被分尸,地面上却无一点血痕。这场景恐怖血腥的让经验丰富的刑警都忍不住呕吐。
有人被害在这出租屋,那么肯定要查前任租客和房东,前任租客还在联系,房东则是面色沉重的来的很快。
房东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甚至他说本该住在这里的不是这个死者,应该是他的妻子,也就是前任房客,他们这种乱让人接替入住的行为他也很愤怒。
房东的行为和证据都很充分,那么前任租客的嫌疑就会急速增加了。
尤其是现在还联系不上!
前一刻还在说联系不上,下一刻他们就找到了姜妤,然后无语的发现这人在案发时间段正在被拘留。
这段时间则是因为太穷了,居无定所所以行踪难觅,手机都充不起话费了。
这女人先是让男人住在自己租的房子里,然后又离婚,其实是很可疑的,但是那段时间她正发作在被行政拘留,还是拘留了一整天!
这下嫌疑人范围就要被扩大了,房东则是希望警察赶紧联系死者家属来收尸,不要影响他的房子,但如此血腥恐怖的案子,案发现场是必须被保留的,房东的意见被驳回,愤愤的离去前还瞥了姜妤一眼。
姜妤对上了这一个视线,她知道房东肯定是认识她的,但是这一眼却不像是认识这么简单,看的她不自觉地皱了眉。
警察那边还在忙碌着,扩大嫌疑人范围的同时还要加快鉴定伤口和确切的死亡时间,就看见嫌疑人往前凑了一步。
她抓了个看起来年轻的,不那么忙碌的警察。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嘛?”姜妤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看着年纪实际资历深厚的刑警:???
“你复吸了?想被强制隔离?”
姜妤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真没有!”她嘴速极快又简短的说了她那几天觉得可能有点问题的事情,比如电话铃声,比如突然失灵的电灯,和天花板渗下的血水。“我知道我说的很荒诞,但我真的现在没有吸毒!我神志清醒,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只是真的在说我认为可能有问题的事情!”
姜妤边说边往后退,看刑警没打算理她,就转身溜了。
在一旁听到的小警官倒是有些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他觉得那尸体痕迹实在不像是人类搞的,“我感觉她不像是编的,她不在场证据完全被监控下来了,完全被必要扯这些吧,说不定真的有鬼呢。”
刑警皱了皱眉,“吸毒的人你也信?有鬼也是她满嘴鬼话!神神叨叨的发疯罢了。说不定就是想混淆视听,团伙作案呢?”他迅速的打消了同事这个荒诞的想法。
但这句话给他的心中却种下了一颗种子,他拿过现场拍摄的照片,那女子所说的浴室天花板,画室的窗帘墙,确实有死者的大滩血液,可这出租房厨房客厅等她没说什么问题的地方也有诡异的血迹,是她说的真真假假还是?
下午刑警又和同事们前往了案发现场,虽然说是不能破坏现场,但确实不能一直拖下去不给房东交代。
这房子搜个底朝天也没发现别的什么异常了,刑警眉头紧锁进了卧室,看着床垫上一滩血迹,他也许是鬼使神差般,想起了姜妤转述的那电话所说的内容,让。。我们背靠背吧。。可我。。。又想抱着你。。。
姜妤还说自己做过不吉祥的梦,难道是死者死后穿越回去找她了?
刑警摇摇头,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还真的信了那女子的鬼话!
但他的视线,却久久停留在那染血的床垫上。
他犹豫了一会儿,叫来同事一同切开这个床垫,这才发现看似原装的床垫,实际根本是被人以完美无缺的手法缝补好了,这床垫里面有一具已经白骨化的尸体!整个床垫里面塞满了活性炭和其他浓郁的香料,所以根本闻不到什么味道。
老旧居民楼,有点什么味道大家都觉得正常了,姜妤和那死者又都是吸毒的,根本没什么正常逻辑可言。
刑警大骇,立刻要求敲开所有沾有血迹的墙面天花板之类的地方,又安排人手去逮捕房东。
几小时后,这狭小的出租屋就翻出了五具尸体!尝试潜逃的房东也被逮捕归案,最终承认了这些人都是他杀的,墙面不够用了就藏天花板,天花板藏满了就用床垫,床垫中的这个也曾是他的租客。
但床垫中的尸体是他最后动手的人了,如今的这个死者确实与他无关!他本来想下手的目标是姜妤,一个吸毒的疯癫又瘦小的女人,他监视那么久,都想好怎么先奸后杀了,谁知她搬走了,又搬进了一个男人,还没等他发难这男人就死了!
还死的这么离谱!
“这绝对是那个女人动的手,你们去抓她啊!”深知姜妤和男人关系不好,纠葛不断的房东在微笑着陈述了自己的罪行后,又笃定的要将姜妤也害进来陪他。
房东只当是警察搜查仔细才查到了那些尸体,完全不知案发现场是个什么样子。但他认定杀了男人的就是姜妤。
刑警也在思考,也许她是知道房东杀人,也知道自己在被监视将要被杀,那么可以理解她祸水东引,等房东杀了男人就好。也许是她知道一切自己动手杀人布置案发现场将男人和房东一网打尽。
她又借神鬼之事暗中做筏忽悠人引导警察查案?毕竟怎么可能真的有鬼?
但她的不在场证明真的太铁了。难道她毒瘾发作进去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强有力的不在场证明?可这样又该怎么完成杀人呢?她的关系网查遍了也找不出一个可以执行此事的人。
这案子怎么说都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