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蝴蝶轻轻的掀动翅膀——地府回来后
等到姜妤和李鹤岳返回人间后，两人才好正式的讨论这件事。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姜妤扶额，她不知道是李鹤岳因为修炼原因，看到有造物能力的芈天玉见猎心喜想多加尝试，还是他致力于将现代科技的火光在冥界播种，但无论如何，这种行为都很危险。
“如果被人知道你帮忙建造酆都地下城，我俩都会很麻烦。就算那里目标只是个娱乐场所，但是那毕竟是没有正式管理的地下城镇。它会有很大的变数！”姜妤在客厅踱步，来回的思考这件事。“芈天玉他完全是个老顽童，他只想着自己开心大家玩好就好，根本不会想之后的事。他能力非凡，他可以构建出一个城邦，但他绝对没有能力也不会去管理那里。众鬼集聚之地就会慢慢的有越来越多的事，芈天玉他不会有事，但是一同构建的鬼，和帮忙的你我，就会遭殃！”
尤其她还是有官职在身，这算什么事呢。
当着芈天玉的面，又毕竟在冥界的界域内，她不好说些什么，而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李鹤岳会这么做。
她拉着椅子坐到李鹤岳面前，想听他一个解释。
李鹤岳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我。。。我一直认为，地府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我觉得很多事情需要有改变，人间进入了新时代，那么地府也应该与之匹配。”比如，不应该明明有失踪死亡的鬼魂却无所谓当做正常的鬼魂失踪不作为，现在活人失踪都会被建立档案啊。又比如，人间这么多恶鬼闹事，地府却无动于衷，这难道没有他们的责任吗？如果能让他们见识到现在人类的力量，一切会有所转变吗？
姜妤听了只觉得头大，她能理解李鹤岳那一颗红心向太阳的赤子之心不能接受地府的一些所作所为，但她没想到李鹤岳居然想掀起地府改革！
她只能把话摊开来说，“地府从来不是人类的地府，地府是为了天道服务的。他们不关心人类，不关心世界。他们只关心天道是否能正常运转，以及自己的利益。”
“不要我把它跟人间政府机构作比较方便你理解，你就真的把它当做人间的政府机构一样，一切为人民服务。不是的，我以为你最先该清楚的一点就是，鬼神无情，这个无情之处就在于他们对人类、对世界、对自身之外的态度。”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而且你帮助芈天玉更是一点用都没有，他只想着玩，他的一切行为都是让自己开心，他也是神鬼的一员。也许你觉得他好像与众不同，也许他帮助了你我，也许他也不满冥界，所以他会对你的——改变冥界做出贡献，但其实不是的，他只会让冥界变得有趣些，而其他想利用他和你的鬼，会让冥界变得更乱，会让冥界下坠。”
“而且科技是改变不了地府的态度的，人类的科技再如何发展，人心不变。只要人类继续犯罪需要惩罚，地府就还是那个态度，当初地藏王菩萨抱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的理念来到冥界，沧海桑田，他还在。没有用的。”
“而且无论如何，地府维持天道运转，维持人类生死运转平衡，这都是不能被打破的事，你明白吗？”
她对李鹤岳的想法很复杂，她能理解他想改变这个世界，但是一切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随便行动的，打破平衡的后果，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李鹤岳抬头看向了姜妤，他明白自己突兀的行动将姜妤拖下了水，他的行为会对两人都造成极大的影响，但他也希望姜妤能够真正听到并明白他想做什么。
“我明白，我理解。但是维持天道运转之外的事，地府真的一点都不能插手一点都不能帮吗？哪怕是早到一步，哪怕不那么事不关己洁身自好呢？就好像说，他们维持天道运转已经很辛苦了，不应该再要求他们更多了，可是为什么不可以呢？”
“他们真的只是仅仅维持人类生死运转平衡就好了吗？如果人间大乱，天灾人祸战争，不一样会使得地府收到影响吗？为什么总是要在事态最坏的时候才想补救呢？在最上面的，千年前就存在的鬼也许无所谓，但是鬼也是会变化的，他们是由这个时代的人死去而变成的鬼，他们活着时是新时代的人，那么死后为什么就可以那么事不关己袖手旁观了呢？那么多的鬼修中，总会有新鬼，总会有新的想法。而腐朽陈旧的老鬼，也会被新鲜事物所天然吸引。”
“也许芈天玉只是想娱乐，想开心的找乐子和玩耍，但是正是这种娱乐，能激起人类的欲望，也就是鬼的欲望，贪图享乐想要更方便的生活，就会对冥界陈旧的规矩不满，渐渐地他们就会走上酆都城大大小小的街道巷口，宣传娱乐，宣传新事物，宣传人类的科技，当它们更向往人间之时，它们就会提出改变，哪怕做出一小步的改变，也够改变整个冥界了。从下而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姜妤生气了，比起李鹤岳因无知而搞事，她更气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理想主义总是蓝图画的特别大，却不够现实。
“然后呢？冥界要改革，然后呢？你想过后面没有，它会变成什么样呢？它变成什么样能够反馈给人间以优待呢？嗯？就算有一天整个冥界都变成了地下城那样，人人用上手机电视网络水电，甚至它们变成了跟人间一样，它们能反馈给人间什么？你怎么保证事情能往好的方向发展而不是坏的？”
李鹤岳明亮深邃的双眼闪烁着光，“之前我不能保证，但现在我能，因为芈天玉，因为他的造物来源于我，因为所有的水电网络信息渠道，我都能参与其中。当冥界变得与人间相似时，他们会被人间的文化所影响，观念变化后，就不会再因为留在地狱都是恶劣的人类而产生过多的偏见，哪怕是因为对文化的喜好，娱乐的向往，他们都会更倾向于守护人间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完全可以掌控地府网络信息网，进行正向的价值和文化输出，成为冥界和人间信息流中无形的墙。
姜妤卡壳了，她觉得李鹤岳是个理想主义的疯子，但他好像又有一点现实可行性。
李鹤岳还在说，“就像你，你带芈天玉吃人间饭食，绝对不会带他吃难吃的，而是尽量让他吃好喝好舒舒服服的，展示人间美好的一面，哪怕是有求与他所致，其实潜意识里，你也影响了他，让他向往人间，不是吗？”甚至芈天玉让姜妤给他烧寄正版小说游戏碟片什么的，他想姜妤也肯定会尽量往低龄化美好化方面选择。
姜妤双手支在腿上，双手交叉抵着眉眼思考。李鹤岳说的有道理吗，是有的，虽然幼稚冲动看似没头脑，但哪怕是一点点的希望，也是他想抓住的。他想象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一场荒诞可笑的改革。
“我会、我会试探一下其他人的态度。”姜妤都觉得自己疯了。“地下城需要引导。”她不可能完全就这么让他们自己瞎搞，尤其是有芈天玉那个疯癫的老顽童在。“你给我少看点革命改革的书！”那些书其实也不是现代的了，但是太阳底下无新事，无论那个年代效果都是一样的，真是影响深远啊。可惜做出巨大贡献的人都会早早的带着功德投胎转世，不然哪里轮得到李鹤岳呢。
大部分的鬼差都有手机，他们因为工作行走人间，更会接触到现如今的人间和人类，如果他们的态度软和，这件事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处理方式，有老顽固厌恶人类的，就必然会有新潮的欣赏人类的。
反正自己都必然被拖下水了，那么当然是套上个官方的壳子最好了，诶，虽然是二五仔，官方背刺，又背刺官方。但是总体都是为了大家好，冥界好。
姜妤抬头看着李鹤岳，“所以你给我做的智能版生死簿，也是为了这个？”甚至那个生死簿还被崔珏看到了。
李鹤岳摇摇头，“我怎么可能那么未卜先知，我都不知道生死簿具体的功能，你就不能想我点好，我是真的想让你办公方便些啊。”可能是天道也想改革吧，不然怎么会先让他体会生死簿的可改造，然后就让他遇上了芈天玉那么个造物之鬼，这算不算也是天道眷顾顺势而为呢。
姜妤瞥了他一眼，“呵呵，你最好是。”
真是让人恼火。
知道他一直以来想法多，没想到在碰上一点可行性的时候就直接行动了。
他和芈天玉一个想法简单纯粹，一个根本不想。早知道就不让他们碰一起了。
这时李鹤岳也提到了芈天玉，“说起来，那个。。。小男孩？还是老先生？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跟他又是怎么认识的？”
姜妤起身从冰箱拿了瓶快乐水，咕咚咕咚喝一口，再喝一口，觉得冰凉的液体浇灭了自己心中难遏的怒火后，长舒了一口气。
“你他哔——的都跟他不熟，你还敢帮他搞这搞那，下次麻烦看到那种见不得官兵的人或组织或建筑就麻利的滚蛋好吧！你他哔——的也不怕进邪教！”在不用跟李鹤岳理性的探讨后，姜妤只有满嘴脏话想跟他说。
李鹤岳讨好的笑了笑，“那不是知道你认识他吗？我相信你的眼光，他绝对不会是不好的鬼嘛。”
“嘛你个头，少他哔——装可爱，你怎么不想我是不是见过他犯罪让你盯梢呢？”姜妤自暴自弃的将自己摔在沙发上，又喝了口冰镇肥宅水，骂也骂了，她也算出了一口恶气，心情好多了。
“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他了，八岁的时候吧，我从小挑食，我外婆做饭。。很难吃，她调料放的少，又不爱炒菜什么都是水煮，我外公又很忙，我放学就去殡仪馆写作业然后等外公外婆一起回家，吃饭的时候都是中午就做好的直接拿出来吃，用热水烫一下加热，就更难吃了。”
“我外公外婆零花钱给的很多，我放学的时候都会自己买小零食辣条吃，我就更不爱吃饭。我蹲在外面扒饭，其实就是喂给流浪猫猫狗狗吃。芈天玉，哦，他叫芈天玉，这么写。”姜妤伸手比划了一下芈天玉的名字。
“他变成了一个饿死鬼的模样，想像乞丐一样来讨我口饭吃，但他变得太丑了，像干尸一样怪吓人的，而且现在已经没有乞丐会讨饭了吧，反正奇奇怪怪的，我就想这鬼真不聪明的样子。饿死鬼总是很可怜的，而且它们已经没有余力了。我想也许是他出现幻觉了或者是很执念于还想吃一口人间的饭菜吧。”
“我就把碗放在了外面，让他一会儿自己吃。我爬上了院子里的大桃树看，我就看他拿起来吃，结果吃了两口他就嫌弃的推开了！他一个饿死鬼居然还嫌饭难吃！反正最后还是喂狗了，但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吧反正。因为被鬼用了嘛，我还想丢掉那副碗筷来着，就回去了，把碗筷都让狗叼跑了。”
“结果被我外婆发现了，她很生气我浪费粮食，扣了我零花钱，之后我好不容易再发，我就想多买点辣条吃过过瘾，结果他又来了，他可能是发现乞丐不好要饭，又看小孩子都买辣条吧，就也想吃，变成一个邋遢的小男孩，跟着人家女孩子身后跑要吃的。但我看得出他灵力的模样吗。我就觉得奇怪，是我看错了还是灵力是会有相似的呢？但我也觉得邋遢的小男孩实在不想接近，又是个鬼，就像绕开走。”
“被他发现了，他可能觉得我善良吧，就厚着脸皮问我要辣条吃，我自己还没吃够呢，就当着他面大口大口吃完跑了。”
“后来我七岁那年他就没出现了，八岁那年，小学生暑假总是爱作死，去水库玩，我因为之前差点被溺毙，就不爱去掺和呆在岸上，结果水里出事了，有水鬼缠上了我班长，和我一起在岸上的小女孩哭着跑去叫家长叫警察了，但是水库离的很远，而且水鬼缠人没法救。我又看见了他，我后来怀疑他是想吊水库的鱼吃吧，我们水库的水质很好，鱼都很肥美很有名，他在高处的草坝上，我跑上去找他想让他帮忙，我觉得就算不是同一个鬼，也应该是个还挺厉害的鬼吧，在阳光下行走呢。”
“他一开始不理我，可能是气我吃光了辣条。我很着急，我就喊他饿死鬼，邋遢鬼，他很惊讶我居然能认出他，他仔细看着我，然后发现了我的眼睛，还戳了戳，我怀疑他也见过姜政，或者别的什么人，因为当时他说了一句，‘啊，人间又出现阴阳眼了啊。’然后他向我要条件，问我如果他帮忙救人能有什么好处，我说我请他吃饭，他说我家饭太难吃了，他不想吃。我说我外公做饭好吃，我外婆做饭不好吃，如果他能救，我还可以请他吃一周的辣条。”
“别笑，小学生吃辣条很不容易的好吧，他还是救上来我班长了，同学们都吓坏了。结果他上一秒救了我班长下一秒就把我戳水里去了，我会游泳但是情急之下太紧张了就一直扑腾，我还记得他在水面上看着我笑，我害怕的想哭，同学们还在想救我，我努力冷静放松下来，浮起来后自己爬了上去。”
“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乐子人性格，但是就算他坑了我，我还是得兑现诺言，请了一周辣条，慢慢的就认识了，之后许多年，他也时不时的出现，每当有想吃的的时候找我找的最勤快。不过也是他，让我学了一点点的法术吧，我家流传的那本古籍也是他教的我我才能自己学。嗯。。。如果他承认的话，其实是有点亦师亦友的感觉的，但绝对达不到那个关系。”
“我认识了他十年，他才告诉我他的名字，我觉得他不是鬼，能正常在阳光下行走，又有特殊的能力，还能吃饭。可能更接近于妖？精怪？甚至是神，但是神明苦逼兮兮的待在地府，听上去也很离谱。名字是他自己取的，可能他就是天外之玉石吧。至于姓氏。。。”
“他存在万年了，他的舞蹈，其实就是巫祝之术，古时跳舞等同于祭祀，是特殊人群用来沟通天地神灵的。所以他的舞蹈，我不知道具体的效果，但绝对很久远神秘，且效果惊人。他说他的姓氏是来源一个看过他在山间起舞并记录了下来的人类，为了纪念那个人类，他给自己安上了个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