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意外
大人形态确实很耗费灵力，所以除了必要时间外李鹤岳都会选择娃娃形态，什么是必要时间呢，就是做饭时间，明明自己没得吃，还要每天定时定点做饭，李鹤岳叹了口气。
他脱下围裙敲了敲书房的门，里面没有回应，他推门而入，“吃饭了。。。”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侧站着，脑袋被削掉一半，流着灰白色的脑浆，另一半脑袋好像被压烂了一样，血淋淋的又诡异的空瘪着，她的身体也以诡异的姿势扭曲着，脏器和血液都在往外流，而她还时不时的伸手捞一下，四肢也仿佛被绞碎一般堪堪连在躯干上。
她站在坐着的姜妤身旁，低头看着姜妤，脑浆和血液顺着往下流，快滴到姜妤身上了。
看到有人推门进来，她条件反射的往门口看。
惨不忍睹的脑袋上有一张一塌糊涂的脸，五官都难以分辨，骨骼破碎，脸皮都在往下掉，肌肉组织和眼球都暴露在外。
李鹤岳脑袋一片空白，生理反应在他鼻子停止呼吸时帮他张开了嘴，气若游丝的呼吸着，喉咙却像堵住了一样，大脑在疯狂报警，他却叫都叫不出来，甚至还死死的凝视着，视线都转不开。
大脑回过神后喉咙上下蠕动了一下他立刻往前跑并大喊道，“姜妤！！”姜妤怎么了？为什么没有反应？她背对着自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啊？”姜妤转动椅子回头看他。
李鹤岳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样。
姜妤取下蓝牙耳机，“怎么了？开饭了？”
李鹤岳从一种滑稽的姿势恢复过来，视线引着姜妤往旁边的鬼魂上引。
姜妤仿佛这才看到旁边还站了个鬼，“咦？你怎么还在？”她真不是故意的，从小到大见过太多了，她也只能装无视，不然人会觉得她有病，鬼会缠上她，所以她养成了自动过滤鬼魂的习惯。
女鬼蠕动着残缺的五官想要说些什么，李鹤岳听着她骨骼摩擦，嘶嘶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话，只觉得这声音仿佛在钻他的天灵盖，摩擦着他的头盖骨。
姜妤好像也听不懂鬼魂在说什么，她挠了挠头，又跟鬼介绍了一遍，“我已经判过了，你去城隍庙或者土地庙，会有勾魂使带你去地府的。”因为判官组最近开会，南城大部分鬼魂就都提前在她这里处理了，生死簿会自动召唤鬼魂前来。
女鬼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血肉横飞，李鹤岳微微抬头，他不想再进一步受刺激了。女鬼还在嘶嘶的想要说些什么，姜妤却反应了过来，“哦哦，是不是不认识路啊？其实你应该能感应到的，你往外面看，天上有一团绿色云，云下面就是城隍庙，褐色的云下面就是土地庙，你飘过去就行了，很快的。你同伴比你早一点，现在应该已经过去了。”
女鬼又点了点头，施施然穿墙出去了。
李鹤岳没好气的问她，“你刚刚在干什么？”
姜妤纳闷的回答，“赶稿啊，我还能干什么？”
“她刚刚。。。看着你。”
“那可能是在看我的稿子吧，她摸不到我，说话我也听不见，她又不认路，就只能等我有空了再吸引我注意力。”
姜妤又将注意力挪到了李鹤岳身上，看出他的不对劲后试探的问道，“你不会。。怕鬼吧？”
李鹤岳冷着脸看着她没说话，姜妤心想，好家伙，给自己吓生气了可还行。
姜妤安慰他，“没事的，看习惯了就好，今天在荣山大道上发生的车祸，一辆重型渣土车失控撞向了五名路人，她同伴一个被撞飞一个被碾压，撞飞的那位还在抢救，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被碾压的那个当场死亡，她被卷进了轮胎里，所以情况比较严重，还有两名路人不知道什么情况，我没看新闻，你看看新闻可能能看到。”姜妤又说，“她是意外死亡的女孩子，一生没做过什么坏事，你看，这样想是不是就不恐怖了。”姜妤还给他科普，“一般来说，意识到自己死亡后鬼就会保持死前的模样，如果被入殓师擦洗收拾后会变得好看些，如果是有些道行的鬼，是可以把自己变得与生前一样的，当然它们的鬼相也会很恐怖。判断鬼的实力强大其实看它们身上的‘气’，恶鬼会有黑气，遇到那种黑的能滴水的就赶紧跑吧。”
李鹤岳在听完姜妤的解释后，突然心情沉重了起来。
一个正值青春的女孩被无端夺去了生命，死后还会被像自己这样的人因感到恐怖和害怕而厌恶。
而另一个女子，却小小年纪见惯了生死，坦然的行走在生死两端。
他声音艰涩的说道，“。。。出来吃饭吧。”
姜妤在暴风进食，李鹤岳在查看新闻，车祸当时的监控和路人的拍摄已经在网上留出。
事故发生的特别突然，且车辆是完全失控，所以它在卷走一条生命的时候还在地面拖行了一段时间直到撞墙才停下。案发现场在事后留下了一条暗红色的触目惊心的血路。
李鹤岳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
姜妤笑着看他，“我说你啊，我早就说了你这就是具纸人身体，如果你不想其实根本不会有这么多生理反应，你咋还给自己安排的这么全面啊？”
李鹤岳情绪不好，只能恹恹的回答，“我想让自己能好好体会活着的感觉，哪怕是虚假的活着，也希望自己能像以前一样，完整正常的活着。”
姜妤眨眨眼，行，好好体会生命的力量吧，她把空碗推过去，“吃完啦。”
李鹤岳起身收拾桌面，这时又像极了老父亲伺候他不能自理的女儿。
姜妤直视着李鹤岳的眼睛，告诉他，“我体验过你的死亡，我觉得你应该不是没有直视过死亡的人，只是你依然过于重视着每一条生命，有时候非人力不能及的时候，就要适当的权衡生命的重量，不是吗？”她有些担心李鹤岳会被过于频繁的面临生死而压垮。
李鹤岳也直视着她，他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但是我无法割舍掉这份情绪，我见过的生死肯定没有你多，但比普通人要多的多，但是我依然每次都会为此而感到疲惫，我难以控制和权衡。但我会恢复好的，别担心。”
姜妤点点头，好吧，有的人就是永远都无法习惯，也未尝不失一种珍贵的品质。
只是。。姜妤看着将碗盘放进洗碗机的李鹤岳，第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他怎么说的来着，他不是搞金融和电脑的？见过很多生死，跳楼的吗？算了，反正他的死亡也很不正常，随他吧，谁还没有点有小秘密了。
姜妤等他收拾出来后就问他要不要出门散散步，“我的稿子差不多画完了，马上又要出差，咱们出去散散步？晒晒太阳放松一下呗。”
李鹤岳知道有照顾他的成分，但他还是忍不住调侃姜妤，“你不是不爱出门吗？”
“为了生命健康，还是要稍微运动运动的。”“行，我需要遮阳吗？”“？？你日月精华都吸收了问我要不要遮阳，别把自己当鬼好吧，你就算要写种族那也是纸人族！”
周末出门，小区里多的是老年人，打牌的打牌，下棋的下棋，还有坐着聊家长里短的，李鹤岳变成娃娃形态被姜妤装在娃包里跨在腰间。
绕着公园走了两圈，美其名曰呼吸新鲜空气后，姜妤就累了，她溜溜达达的坐在了公园中心的花坛边。
没想到迎面走过了一个眼熟的姑娘，手里牵引绳上还牵着一只大白猫，俨然就是那个摊上个虐猫变态男友的女孩。女孩也认出了姜妤，羞涩的牵着猫猫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
姜妤很是新奇的跟她打招呼，“你。。遛猫啊？”脚边的临清狮子猫毛发柔顺，还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仔细一看还自带眼线，真漂亮。
女孩点点头，“小白它很乖的，也爱运动，可以多出门晒晒太阳也好。”她还给姜妤展示她背后背的猫包，“小白的孩子们我也都带着呢，它们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
姜妤好奇的看了看那些小猫，想，如果那个小家伙能长大，也许就和它的这些兄弟姐妹们一样，小奶猫们见到人就大声的咪咪喵喵起来，虚张声势的厉害。看着姜妤想笑。
她跟女孩闲聊了几句，小区里也有不少遛狗的，大型犬一般都在户外上厕所，运动量也多。但很少能在户外看到猫猫的，没过一会儿花坛边就围了几只狗狗和它们的主人，狗狗想跟猫猫玩，女孩却把小白抱了起来，怕狗狗伤害到猫猫，狗主人们也无所谓，狗想跟猫猫贴贴，他们也想跟猫猫贴贴，小白抱起来后还给摸，狗主人们都不咋管自家的狗了，一边夸猫的美貌和大胆，一边跟猫主人聊些关于养猫狗的小趣事。
姜妤有些僵硬，笑都假了起来，她想走，尤其是有些大型犬还喜欢往她这里拱，嗅嗅闻闻的。
李鹤岳刚疑惑姜妤怎么有些局促，是因为不喜欢社交吗，下一秒视线就黑了。
这时一只阿拉斯加飞快的叼住了李鹤岳就往外狂奔。
娃包虽然是可以扣住的，但是李鹤岳他要‘呼吸’和‘散步透风’所以头和上半身都探在外面。
姜妤吓得迅速站起来，“站住！那只狗！！”我哔——！！
阿拉斯加的主人也惊到了，他这才发现狗绳脱手了，连忙跟着姜妤跑想去制止自家狗。
谁知道一只狗开始跑别的狗也跟着跑！狗主人们也迅速追了上去，有的狗主人被狗子拖着往前跑，有的倒是制止住了自家狗子。
姜妤人生第二次跟狗跑步，没想到居然是她追着狗！还他哔——哔——的追不上！姜妤心慌的不行，就想用符咒了。
前方的阿拉斯加却停住了，姜妤立马大喊，“吐出来！你快吐出来！”狗主人也跟着喊，“狗熊你干嘛了！老实点！”
姜妤追上去就拉住了它的狗绳，就见它呸呸两声将李鹤岳吐了出来，姜妤迅速松开绳子捡起李鹤岳，给他擦着身上的狗口水。阿拉斯加见主人追上来了，又撒丫子跑了。
主人：！！！
主人先是跟姜妤道歉，“抱歉，我家狗子没看好，你没受到什么损失吧，我可以赔偿的。”
姜妤摇摇头，“没事没事，你快去追狗吧，它、它可能咯了牙什么的。”
主人连连摇头，“没事没事，它有什么事都是它活该，实在抱歉实在抱歉。有事可以来找我，我住在三栋205。我先去追狗了！”
看着狗主人远去，姜妤立刻小声的跟李鹤岳沟通，“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李鹤岳轻微的摇摇头。
姜妤将他放回包里就立马往家跑，路过花坛时小白的主人还问她有没有什么事，表示自己带着猫猫就没跟着跑了。姜妤表示没什么大事，就是她娃娃被狗叼走了，回去清理一下。女孩看了眼扣好的娃包，点点头表示你快去吧。
姜妤回到家就迅速掏出李鹤岳，又是一顿道歉。
李鹤岳摇摇头，指了指卫生间。他脸上全是狗口水，实在不想张嘴说话，这下呼吸都全屏蔽了。
姜妤恍然大悟的将人放在洗手台上贴心的关上门出去了。
片刻后李鹤岳擦着头发走了出来，姜妤还有些忐忑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李鹤岳，这次笑都不敢笑了，除非他表示不介意。
李鹤岳叹了口气，“我没什么事，及时撑住了狗嘴，我被含在它口腔里面了，就是有些脏。我为了让它停下来踹了两脚它的牙，可能会掉。”
姜妤表示没事，她可以赔钱。“你人没事就好。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我让你坐我肩膀上！”
李鹤岳瞟了她一眼，“没有下次。”这次是猝不及防毫无防备，下次绝对不会被狗或者什么别的动物得逞了。
姜妤乖乖点头，李鹤岳看她要忍不住了，无奈道，“想笑就笑吧。”
姜妤连忙表示她怎么会笑呢，她不是这种人。李鹤岳眯着眼睛看着姜妤，突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怕狗？”
姜妤嗯了一声，然后僵住了。
李鹤岳微笑着坐下，“怎么会怕狗呢？”姜妤假笑着回答，“其实也不是很怕，就是小时候被狗咬过，所以稍微有点心理阴影。”
李鹤岳依然微笑着看着她。
姜妤啧了一声，“我也是人类好吧，怎么可能没有怕的东西啊。你看，我虽然怕狗，但还是第一时间去救你了啊，你还不好好修炼，下次自己立刻狗嘴脱险啊！”她迅速甩锅。
李鹤岳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姜妤又指指点点道，“我稿子待会儿发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没有就搞完了，你还不快点准备东西，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了。”
“我都准备完了，那你干什么？”
姜妤哼哼道，“我要准备法器符箓啊，还有纸钱线香什么的。你为什么老是觉得我很闲啊？”
李鹤岳看她一眼，起身去打包收拾，心想还不是因为你的态度，每天都吊儿郎当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