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带她回家
看着近在眼前,却无法做出一丝回应的白树,如同一盏随时都会熄灭的星火残灯,黄玉楼心中怒火更甚。
这个粉碎他所有骄傲与自尊的少年要陨落了?不,他第一个不答应!
下一刻,飞剑返回丹炉,然后,黄玉楼拼尽全力另起一剑。
剑起,立春。
一百零八柄形状各异的飞剑,散发着翠绿光芒,纷纷没入那具漆黑的骸骨,连绵不绝的生机迅速注入其中。
这便是四季剑阵的精妙,二十四门剑阵,能冲天斩神撼乾坤,可俯首救人暖凡尘。
可惜时至今日,估计没多少人记得那剑宗弃徒所说,四季剑阵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人间剑。
当下,黄玉楼全力催动立春,为白树驱逐冷漠无情的死亡之力那漆黑的骸骨,正一点一点的变白,变硬。
只是,黄玉楼的四季剑阵尚未登堂入室,更别说他此时旧伤未愈,又如何挽回白树流逝的生命?
坚持片刻,见效果微乎其微后,黄玉楼怒目圆瞪,大声吼道:“白树,你只能死在我手上!听到没有!我要堂堂正正的杀了你!”
言语之间,黄玉楼的嘴角忽然溢出鲜血,他再起一剑,春分。
这一剑,直奔白树那如到处都是龟裂,即将崩塌的气海,即便他知道,可能也是杯水车薪,白树那如岩浆堆积的气海,不是他那一点儿春意能化解的。
丹炉外的王药祛也死死咬着牙,他能做的都做了,黄玉楼也把该做的都做了,如果这样都还是救不了白树,那便是命。
又一会儿后,面色苍白的黄玉楼明显感觉到,白树的生命已经奄奄一息,如同一根即将燃尽的蜡烛,最后的那点儿烛火无力的挣扎着。
黄玉楼不甘的怒吼一声,随即气海中的银色蛟龙腾出,张口便要把白树杀死。
然而,那张可以轻松把白树生吞的大嘴,却即将触及白树时又堪堪停住。
看着白树至死都不愿闭上的眼睛,黄玉楼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咬牙切齿,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为什么我会下不了手?明明我知道不可能再堂堂正正的杀你,明明我已经决定即便不能再堂堂正正杀你,也要让你死在我手上,为什么我却动不来手!为什么!为什么!”
话落,黄玉楼沉默两息时间,跟着,他又睚眦欲裂地冲着白树嘶吼道:“既然你还在反抗,就证明给我看!证明你不是在做无用之功!”
此时,没人注意到,那枚小小的黑芒基石,终于融化了,一缕黑色霞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入白树体内。
白树脑中一震,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竟然不再有泯灭之势,恍惚不定的生命,突然稳定。
黄玉楼见此,心头一震,跟着再次加力,即便经脉被汹涌的真元撑得快要决口而裂。
立春与春分的力量,也加快了一点儿修补速度,即便微乎其微,可是对黄玉楼来说,那便是希望。
与此同时,白树气海之底。
倒悬山下的刻着“昆仑”二字的巨大石碑,出现密密麻麻的龟裂,裂纹逐渐相连。
三息时间后,石碑表面咔嚓一声全部崩碎,一块比石碑要小两圈的黑色巨石呈现出来,细看之下,黑芒内敛,里面流转着很是矛盾的五彩斑斓,这竟然是一块巨大的黑芒基石!
白发李初元见此一愣,跟着猛然起身,可惜,他无法离开宫殿成群的山顶,只能仰头怒吼:“李初元!这都是你算计好的吗!”
随着这声怒吼,巨大的黑芒基石迸发出色光芒,那光芒明明是黑色的,却无比的耀眼,似乎宣告,耀眼的黑色,便是最大的奇迹。
白树此刻眼中的事物也瞬间变化,黄玉楼在他眼中突然消失,一抹黑色盖住他的眸子,他什么也看不到。
只是没一会儿,他听了呼呼风声,我的听觉应该被烧毁了,怎么回事?
跟着,阵阵花香涌进鼻中,我的鼻子也被烧没了才是,这香味又是怎么回事?
接着,又感觉到春阳般的暖意,我的身体不是只剩骨头了吗?
又片刻后,他眼前的黑色渐渐淡去,如同黑色的序幕被人拉开。
随着,白树看到了光,看到了锦绣河川。
只是,他却没看到自己的身体,可是却能感受到一切。
“决定了?”这时,略显沙哑的苍老话语传到白树耳中。
白树寻声望去,看到两个人盘坐在一株苍天大树下对弈。
一人粗布麻衣,一根和树枝没什么两样的简单木簪,扎住灰白的头发,脚上穿着草鞋,整个人打扮的虽然简谱,却很整洁。
另外一人身着淡蓝色为主色的华服,满脸胡渣滓,披头撒发,双眼布满血丝,看上去很颓废。
“李初元?”白树迟疑片刻后,还是认出了年轻许多的人,抛开那颓废之色,跟先前见到的白发李初元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李初元自嘲一笑,抬头看着这辈子好像就没惊慌过的老人,问道:“难道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老人沉默片刻,平静道:“可是我感觉没那么简单,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我确定,你可以横眉冷对千夫指,但是绝不肯甘为俯首孺子牛,你到底在算计什么?”
李初元拿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淡淡道:“芳姐,你想多了。”
老人捻起一枚白子迅速落下,根本不思考,因为他早就知道李初元会下在什么地方。只是,可以一叶知秋的他,却无法推算出李初元要做什么,不过直觉告诉他,那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跟着,老人担忧问道:“你就不怕堕入奈落?”
李初元反问道:“我什么时候不在奈落?”
老人闻此一愣。
李初元把别头看向一边,仿佛喃喃自语道:“陈举芳,现在还活着的人里,你我是相识最久的,你也是现在唯一一个知道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当年我莫名其妙成为昆仑后人,又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你说这是命,可是你知道的,我从来就不信命;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做什么救世主,可是偏偏有那么多人,把一个只想低调安分活着的李初元,逼成登高一呼的抗神领袖;
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老人轻叹一口气,没有接话。
李初元轻轻起身,他望着天空,呢喃道:“这个世界很差劲,但是我知道,想带她回家,我就必须要改变这个世界,芳姐,没你想的那么复杂,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