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春（九）
顾文夕与昌平到翠明轩时，正好曹家姑娘的小轿也到了。
这轿帘掀开露出一张秀美明丽的面容，顾文夕看着来人，开口说道：“曹姐姐来得刚刚好。”
曹书月一看到顾文夕，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微微屈膝行礼：“臣女见过长公主殿下。”
行礼起身后，曹书月才笑着说：“原是我眼拙了，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仙女呢。”
曹书月是头一次见顾文夕穿的如此正式，二人还未及笄时，顾文夕一向偏爱简单舒适的服饰，饰品更是除了太子送的玉佩，旁的东西什么都不戴。
但曹书月觉得如今的打扮才是最适合顾文夕的，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略施粉黛，眸子潋滟春水，只是看一眼，便觉得有无限的风情。
便该是这般的美人，素颜清雅时如雨后初初的新荷那样清新怡人，略施水粉时便如云中鸢尾翩然而至。
顾文夕与曹书月原本就是旧识，虽说许久不曾见过，倒也不影响什么。顾文夕伸手拉着曹书月的手，笑着与昌平说道：“合宫里除了你，便是曹姐姐说话跟抹了蜜似的。”
曹书月虽说笑归笑，倒也没有忘记礼仪规矩，她回握了一下顾文夕的手，凑近了一些小声说道：“放心，那件事我记得的。”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驴头不对马嘴似的突兀，但顾文夕晓得这是什么意思，她唇边微微动了一下，算是应下。
昌平倒是没心没肺惯了，她一边拉着一个，边走边说道：“哎呀我的仙女姐姐们，咱们进去再聊吧。”
进去才发现皇后竟然正坐在凉亭里悠悠然的喝茶，宣贵妃则脸色微微发白的陪侍在一旁。
顾文夕敛下眸子，心里了然，但还是带着浅淡的笑意领着二人走过去行礼问安。
沈皇后今日还是那般神情恹恹的模样，看见顾文夕三人行礼，也是摆手说道：“起来吧，坐吧。”
顾文夕只是微微福了福身，但昌平和曹书月到底还是按照宫中规矩跪地行礼问安。听沈皇后说完，顾文夕伸手扶着曹家姑娘起了身，昌平则走在皇后身边，半蹲下乖乖的喊一声“姨母”。
沈皇后看着跟前昌平，又看了一眼恭顺的站在一旁的曹书月，放下茶盏，“这园子里的花开的正好，昌平你素来坐不住，园子里不拘着规矩，随你到处跑。”
昌平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姨母，我哪有啊”
沈皇后看着昌平到底还是严肃不起来，凤眸里带着些笑意，她伸手拍了拍昌平的脑袋，“行了，我倒是怕你父亲天天拘着你，把你拘傻了可怎么办？去玩吧，只一样你要记得，莫要怕生事。”
昌平一听眼睛都亮了，“还是姨母对我最好！那我去啦！”
昌平高高兴兴的跑了出去，沈皇后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女官，“你着人跟着郡主，莫让郡主磕到碰到哪里了。”
柳女官颔首，便躬身退下了。
顾文夕带着曹书月入了座，宣贵妃这才开了口说道：“长公主今日的打扮着实不错，确实漂亮。”
“贵妃过奖，”顾文夕看着她假作镇定的模样，含笑问道，“三妹呢？莫不是我来得太晚了，三妹已经走了吗？”
“她、她一向都是如此磨磨唧唧的，倒是劳长公主记挂了。”一提三公主，宣贵妃显得更加紧张，她双手交握着不断揉搓着手指，看起来惴惴不安。
沈皇后只瞥了一眼坐立不安的宣贵妃一眼，嘁了一声，但碍于场合，她还是开了口：“你担心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是如此模样。”
“娘娘，这孩子天天没个正形，这簪花宴臣妾是厚着脸皮求了，”宣贵妃叹了口气，脸色憔悴，“可这孩子居然臣妾算是把这个脸丢干净了。”
沈皇后倒是不以为意，“文箐到底还是孩子，你平日也不爱管着，这会儿又说什么丢脸？”
曹书月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好插话，只能悄悄地拽了拽顾文夕的衣袖。
顾文夕安抚的拍了拍曹书月的手，才扭头对皇后说道：“母后，我带曹家姐姐去赏花了，您与贵妃先聊着。”
“去吧。”沈皇后摆了摆手，“照顾好曹家姑娘。”
“是。”顾文夕颔首，领着曹书月起身离开凉亭。
出了凉亭曹书月才呼出了一口气，看她这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顾文夕有些好笑：“曹姐姐，我母后有这么吓人吗？”
“不是吓人，你别乱说，”曹书月连忙摆手，她看着凉亭的方向，贴近顾文夕耳边，小声说道，“皇后娘娘确实名不虚传。”
“什么名不虚传？”顾文夕有些好奇。
曹书月这就说不上来了，她皱着秀眉想了想，“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跟其他的妃嫔不一样的感觉。”
顾文夕无奈的叹了口气，“母后一向如此，但她也是讲道理的人，你不必怕她。”
“也不是怕啦，”曹书月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适合的词儿来，“反正就是会让人想和这样的人亲近啦。”
“那倒是，我母后性格一向很好。”
“”
顾文夕与曹书月在园子里边走边聊，太子与方郃正好从园子侧面进来。
方郃远远的便看见了顾文夕，只觉得她今日格外明艳照人，分外好看。太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顾文夕与曹书月正在那边。
“方侯可是在看懿和吗？”见状顾文轶打趣地问道。
“是，臣在看长公主殿下。”方郃神情自然地承认了这件事。
可听到这话的顾文轶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连咳了几声，方郃侧头看着顾文轶脸都咳红了，有些奇怪的问道：“太子殿下，您还好吗？”
顾文轶努力的让自己呼吸平复下来，他尴尬的开了口：“孤很好。”
方郃点点头，则继续看着顾文夕那个方向，看得目不转睛。
顾文轶看他如此模样，试探性的开口问道：“方侯既然如此倾慕仰慕为什么不去跟前说个话？”这话说出来，顾文轶自己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方郃则有些意外的看着顾文轶，他不确定的问道，“臣可以去跟长公主问安吗？”
“问安有什么问题吗？”顾文轶被他问的一愣，也有些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没问题了。
“多谢太子殿下。”方郃拱手对着太子一揖，便转身直接朝着顾文夕那边过去了。
顾文轶则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愣在原地：“谢我谢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