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坐着老宋的小车，宋辞桑头靠在椅背玩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接宋妈的碎碎念。
宋妈透过车前镜看见她那懒散样，气不打一处来，身边摸到一包小纸巾，就丢到她怀里：“你就成天抱着手机嘿，等会见到姑姑她们要打招呼的啊。”
宋辞桑敷衍地“哦哦”几声，过了一会儿却没得到宋妈的叹气，抬头一瞅，却对上了一双严厉的眼睛：“你吃饭要是还玩手机就等着嘿。”
识时务者为俊杰，宋辞桑果断放下手机，点点头，用真诚的眼神表示自己的懂事。宋妈摇头叹气：“你小时候把你长大的嘴巴都用完了是吧。”
宋辞桑老脸一红，自己小时候简直是社交恐怖分子，整天叽叽喳喳地和大人聊天，还各种劣质的才艺表演，脑子里突然闪过她在亲戚面前唱自由飞翔的恐怖画面，脚指头奇怪地开始动起来了呢。她现在根本不想出门，除了懒，就是怕见到村里的人，一脸热切地替她回忆童年，艾玛，太痛苦了。
“你姑翁小时候多喜欢你啊，还给你糖记得不？”宋妈也开始回忆。
宋辞桑依稀只能记得一个苍老但亲切的面容：“姑翁有八十了吧。”
老宋接口：“八十二了，蛮长了诶，没病没痛的。”
宋辞桑没接，奶奶是在她小学的时候因为胃癌走的，爷爷更是伤心了几个月，夜里喝酒也走了。车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没人开口。空气里散着隐隐的悲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走法，但永远的离开总是让人失落。
宋辞桑握着手腕，心里暗想幸好，幸好我能复活，不然老宋他们知道我没了不知道要多难过。
小轿车随着山路左摇右晃，山风顺着打开的车窗，吹走了车里的沉闷。宋辞桑撩起被风吹乱的头发，试探性地提问：“如果，人有机会能活的很久很久，老妈老爸你们觉得怎么样？”
宋妈认真想了一会没开口，老宋朗笑道：“活得久有什么好的啊，现在多累啊，活的久当然不如活得好啊！”
宋妈也笑了，宋辞桑加条件：“要是有个地方能活得久又没那么累呢？”
“你是不是又看了什么小说？”
宋妈眼睛一眯，“这种地方要是有的话，人肯定很多，人多了就会累。”
宋辞桑摇头：“万一也能筛选人呢，你进去了就能活很久。”
宋妈来劲了：“那有什么条件呢？要大功德？”
宋辞桑顿住：“额，比如，会随着时间失去记忆？”
老宋皱眉：“那不就还是跟老了一样吗？”
“那活得久有什么意思啊？”宋妈也不赞成，“多活那么几年空空荡荡的不就跟死了一样吗？”
说完，还转头对宋辞桑指指点点：“你少看那些杂书啊，人有生有死的才知道珍惜呢，别以为书里说什么长生不老你也信啊。”
宋辞桑连忙摆手：“我没有啊，我就是乱问一下嘛。”她还小心翼翼地试探：“万一人走了有鬼嘞，当鬼活着怎么样？”
宋妈无语了，这孩子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有鬼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怕看鬼片吗，你小时候在你姑姑家看鬼片睡不着忘了嘛？”
宋辞桑黑历史着实是有点多了，一不留神又戳出来一个。她讪讪地闭上嘴，阻止脑子试图把那天的记录翻找出来的行为，没办法，鬼片还结合了现实案件，真的恐怖嘛。
藏朔派
香气袅袅，张九泽诵读完心经，盘坐在蒲团上，双手掐印冥想，却思潮翻涌。那日展现了道法的具象化，不知道闫海他们有没有好好宣传，不过宣传过了可能会被另一边阻止吧。
派内暗潮涌动，道器的新流正暗暗地压制着正统道法的发展。没办法，道法成长的实在是太慢了。
且不说心经修心，道经炼术，就是练体这一块，正统道法就需要经年的磨练和修习。还不是小说里的什么炼皮炼骨那么玄乎，只是增强体魄，让人更耐揍一些，恢复的速度加快。
没有花里胡哨的功效技能，正统道法在人类看起来就像江湖骗子，只能烧符运剑看风水，长年累月的强身健骨更是难以看出。至于抓鬼，道法派是各种道法齐出都比不上道器的以鬼炼器。为什么呢，人还是太在乎视觉体验。道法所限的还阳，回灵，诛邪肉眼看不见呐。
道器快马加鞭的发展，毕竟作为道士，抓鬼是基础的。炼道器唯一困难的就是最开始的心血相融。行道之人，要分出心尖血，以肉炼器。而基础的厉鬼怨气会与炼器者的心海强烈碰撞。稍有不慎，就是走火入魔。曾经三岳门弟子凋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可现在不知是技艺纯熟起来，还是怨灵数量更多。反而蒸蒸日上起来，人丁兴旺。
张九泽是不相信把自己的道心分给旁物，还能真正修好道的。更何况，道器需要操纵，主人实力不足，就容易反噬。太依赖于道器，后果显而易见。
可是，风险与利益相交，道器还是占据了道派的大壁江山。张九泽叹气，能一鸣惊人的道法又在哪里呢？藏朔派难道要随着掌门的更迭放弃以往坚持的道法吗？
不过，幸好这次他帅气的打了道器的脸，给摇摆不定的同门清醒的一巴掌，这下他们知道抓鬼千万条，实力第一条了吧。
一道金光突然从张九泽脑海里闪过，三岳门根本不在乎阵法道术的修行，上次那弟子却能认出纳罗阵，还追到现场，有古怪！
除非，他们派内有人是阵法大师？可是，阵法大师大多藏于风水道法之间，久居怨气深重的三岳门派，可是会削弱气息感应，长此以往，得不偿失。难道三岳门还有一个灵力纯净之地能够藏着大师，培育阵法弟子？
若不是大师的话，那也应该是有人在暗地指导他们。那么谁可以利用纳罗阵的特性，制作出特殊的感应法器呢？三岳门来的太巧了，若不是没有证据，他都要怀疑三岳门和南幽勾结了。不然哪能每次在厉鬼怨气削弱后，美滋滋地捡漏呢。而且一个喜欢炼器的门派，居然会对阵法聚阴而成的邪器不感兴趣。有古怪，绝对有古怪。
关于那位神秘人士，张九泽不负责任地觉得是藏朔派里的某个人，毕竟除了风水世家，就是藏朔派有着最多的阵法书籍和懂阵法的弟子长老。
张九泽胡思乱想起来，干脆不冥想了，掏出卷轴，涂涂写写。北冥的卷轴幸好还有储物的功能，他可是藏了好一部分宝贝在卷轴里，要不然都给三岳门那小子撕了多浪费。他是守旧又不是迂腐，再说了他有自知之明，没到那个境界，用些辅助工具多正常。辅助和主修他分的还是很清楚的。“感觉局势严峻啊，多写一些符存起来用吧。”
北冥界执法司
暗紫色的大厅里光芒闪动，魂吏们来来往往，有条不紊地传递卷轴，翻看，汇集信息。挑选的信息化作流光源源不断地流向大厅中央悬浮的巨大毛笔。暗棕色的粗壮树枝弯曲着向上，伸出仅存几片稀拉树叶的半节枝丫，笔毛纯洁无瑕，光亮汇聚在笔尖上显得笔毛近乎透明。宋辞桑若在这肯定会两眼发光，因为这是她瓮中捉鳖计划原本可以见到的判官笔，只不过计划出了差错，她就错失了一次相见的机会。判官笔微微颤抖着，涂青青等人站在二楼，对着一副暗红花边的黑色卷轴思索填写。
“南幽不会真的要动手吧？”纪城画出几个频繁动乱的地点，北冥军部出动多次，但每次都只是一点小事，“这是调虎离山？”
涂青青在现世将点连成线：“毫无规律，甚至连个字都不是，他们只是单纯汇聚怨气。”
“可越来越密集了，”朱何拨开一个点，将其展开，“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这种阵法，但是年份都没这么密集，他们是真的急了。”
涂青青头疼，都预料着南幽的反扑，但谁会想在自己的任期遇到这种动乱呢：“南幽来势汹汹，我们可得严阵以待。”
纪城双臂交叉：“楚北冥将军是不是得调回来，他可是南幽重要的目标。”
“我会申请的，”朱何笑呵呵地说道，“那个鬼使要不要也带回来，毕竟南幽对她也有奇怪的关注度。”
“不，她我还有别的用处。”涂青青卖关子。纪城和朱何相视一眼，这女人又有坏心思。“你可别失手啊，这位可不仅是南幽的目标。”纪城挑眉。
涂青青轻笑：“我知道，也是我们的。”
农村的酒席讲究排场，十几桌席面安排在几栋相连的小楼大厅，觥筹交错。宋辞桑僵硬的坐在靠门的席位上，旁边的小孩子们闹腾不已，叽叽喳喳的程度让她叹为观止。宋妈坐七大姑八大姨席位，老宋坐爷们叔伯那桌，她被姑姑按在了小孩席，还美其名曰这桌她最大，吃的最好。硬给加了个管理小孩秩序的任务。宋辞桑瞅着那几个小男孩跟小土匪似的，上的冷盘都给抢的所剩无几，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拿出可乐给自己满上。
“姐姐，我想要可乐！”这是她哪个侄子吗？不认得实在是认不得。
宋辞桑微笑的把递过来的杯子倒了半杯，得到了孩子幽怨的眼神，以及另一桌婶婶的赞赏。
“为什么你能喝这么多！”侄子不服了，还企图带动其他小孩叛乱。
宋辞桑处变不惊：“因为我上大学了，大学就喝大杯，你小学你喝小杯。”
侄子拒绝此等言论：“嗯~你是女孩子，你怎么喝这么多可乐！”
宋辞桑当着他的面喝掉半杯，又满上：“女孩子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哼，你一点都不好！”侄子愤愤不平。
宋辞桑拿着可乐掠过他的头顶，给另一个小孩倒了可乐，这个是小外甥吧：“轩轩刚刚没有乱抢菜，慢慢吃，很乖！”
轩轩受宠若惊，其他吱哇乱叫的小孩明显安静了下来。侄子扭头，嘴巴一撇，偷偷塞了个青枣给宋辞桑。
宋辞桑面色淡定：“先吃菜，可乐没了我再倒。”
还好，还好亲戚家的小孩不算太熊，听得去人话。宋辞桑终于能舒服的吃上好菜了，还得到了小孩的敬畏，嘿嘿嘿。
几轮菜后，侄子终于忍不住捧着杯子，眨巴着眼睛无声的求她，宋辞桑内心得意大笑，面上保持平静的举起可乐想倒个半杯。谁料，手腕突然一烫，她手一抖，可乐猛地给侄子一个惊喜，满满当当。
侄子小心翼翼地把嘴递上杯沿，宋辞桑嘴角一抽，还蛮有技巧的嘛。
嘶，怎么突然有要提醒的任务了。
宋辞桑吃席的心情都没了，宋妈可在暗处盯着她不准提早离席呢。
随便拿了几个枣和桂圆，晚席总算结束了。宋辞桑在人群中穿梭，给在亲戚堆里的宋妈打了个手势，先溜回车上查看任务。
原来是近期事故频发，北冥要和现世交涉，鬼使转生时注意保留资料，减少影响。宋辞桑还以为这个任务频率是正常的呢，原来她还撞上了不寻常的时期。
“嘶，不会要有大事发生吧？”宋辞桑脑海里闪过南幽，自己可是被盯上了，千方百计地要解救他们主上呢。
这个时间点莫非就是一般小说里的什么灵力紊乱，末法时代，天下大乱？
宋辞桑想象不出怎么个乱法，毕竟看起来不像末世丧尸一类的，难道是什么鬼门开，到处都是怨魂游荡害人？
脑补了好几本小说的量，宋辞桑觉得和楚北冥貌似看起来有点关系的自己可能会被虐的很惨。
楚北冥虽然是北冥界的将军，但是一看就和南幽主上关系匪浅，要是那边想对付他，岂不是会找自己下手？
宋辞桑内心咯噔，楚北冥的心思谁也看不出，自己都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和他有关系。
喵的，这种危险的情况下，咱不就成了一个活靶子吗？
她越脑补越凄惨，南幽主上好像是个女的来着，怕不是和楚北冥有什么特殊关系，万一是粉色的，还小心眼，牛角尖。
呜呼哀哉，吾命休矣！
“走玄幻道路，也应该给女主角一点成长时间吧！”自己满打满算也才当鬼使几个月，怎么什么战斗都开始来了，不应该有个新手保护期吗？
“果然，果然我是炮灰啊！”宋辞桑哀切地靠在车椅背上，一脸绝望，直到宋妈和老宋结束聊天，上车被她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桑桑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宋辞桑扯出微笑：“吃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