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紫气东来（22）
二十二章
灵鹫宫的势力可不止天山脚下, 但凡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所过之处，无不是灵鹫宫的爪牙。这些个帮派势力看着比不上少林、丐帮人多势众，甚至在江湖上甚少为人所闻, 但便如星罗棋布, 散落在神州大地，必要时，集一合之力, 能将任何武林大派予以重创。
不过灵鹫宫的主人没有称霸武林的野心，统领这些人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好用的手下。童姥没有这样的野心，姜虞也没有, 但她对这些手下另有用途。
姜虞让这些江湖势力用三个月的时间将新编好的戏传扬出去，最迟年末, 需得各势力范围内的百姓人人听闻此戏。
且不说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是如何对这个命令不思其解, 但向来他们也是只管听从，不敢有任何违背的。
兰剑负责传递命令, 等她回来时又告诉姜虞, 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想来献生辰礼，不知该如何办。
按照旧例, 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会轮流九个帮派在每年三月初三向天山供奉, 但今年灵鹫宫有了少主人, 巫行云又明确他们不要不要向天山来，这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不是该向“少主人”这边来献礼，如果要献礼的话，“少主人”又喜好什么呢，便着急地向兰剑询问。
也由不得他们不急，巫行云用生死符控制他们，生死符的解药一年一给, 发作起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供奉不好，后果可以想见。
巫行云今年不要他们供奉，他们不会因为不用搜集天材地宝感到轻松，反而会因为摸不清“少主人”的脾气而更加恐惧。
兰剑也不知道姜虞的喜好，便来询问。
姜虞细细问过今年轮到哪几家，得知今年的九个帮派都地处沿海。
沿海好啊，开放包容，对外交通广博。
姜虞道，“你就告诉他们，我不要金银玉器，也不爱古玩字画，反倒对海外的良种作物感兴趣，若是有能大面积推广的那就更好。我也知道这种东西找起来
麻烦，找不到也不急，止痒丸仍是每年都给。但若是谁能找来，我可以帮他解了生死符。”
生死符可真是比什么金银财宝更动这些人的心，消息传下去之后，甚至有不少帮派主动出海去寻。知道这事后，姜虞想来想，便画了一个册子，将她希望找到的东西画在册子上，叫人分发下去，怎么说“按图索骥”还是要更方便些的。
姜虞没事便往农庄跑，将这些田地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天禧四年朝廷刊出《齐民要术》，下发给各地的劝农使，《齐民要术》是南北朝时贾思勰所著的农书，是中国四大农书之一，可惜的是这本书在民间流传不多，固然有百姓不识字的原因，更多的是此书只流传在官吏手中，流传在绝对不会务农的人手里。
这可不是笑话，种地的人才是“专家”，一本不能在“专家”手里的书，再神奇也只是摆设，若是劝农使能发挥效应固然是好，若是尸位素餐，这本书在他手里就是废纸。
其实朝廷也没有严格的律法禁止此书在民间传播，姜虞问过逍遥子之后就在想，是不是能将这书里的内容先教给田庄里的百姓呢。
逍遥子那里就有这本书，他知道姜虞来意后，有些似笑非笑，拍拍姜虞的肩，“那可不要半途而废啊。”
姜虞将书拿回去翻了几页明白了逍遥子的意思。
《齐民要术》确实是本好书，不仅有作物的种植方法，还有畜牧的养殖，食品的再加工等等，涵盖内容广泛，难怪被誉为农书之首。但同样，这本书是由文言文写成，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这本书有些诘屈聱牙，有些连字都不识的，这书对他们来说只怕比天书都难懂。而对姜虞来说，她对农事没有那么精通，对于书上写的内容总有些一知半解。所以想将这本书下发下去，就要解决怎么才能让这本书变得通俗易懂的问题。
不是说逍遥派无所不精吗，姜虞便缠着逍遥子学习农事。
逍遥子老神在在道，“这东西
学起来可不像可没有琴棋书画风雅，我纸面上能教你的不多，更多的你得自己去实践才行。”
姜虞划了一片地作自己的试验田，九月烈日焦灼，即便姜虞有内功护体寒暑不侵，可瞧见地上蒸笼一般的地气把视野都扭曲了，姜虞还是本能地觉得热。
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姜虞恍惚了。
系统：跟着武学宗师学种地，阿虞，真有你的，这波你是大气层。系统给姜虞比了个赞。
姜虞：……不懂了吧，种地基因是刻在dna里的，不准哪一天我就用上了。
一晃半年过去，年关过后，开封城里又有一件新鲜事。
西夏来使朝见。
西夏与大宋是老邻居老对手了，永乐一战之后，两国恢复庆历和议，大宋仍旧每年向西夏赐银赐绢，大宋对西夏虽仍是君主，但这个君主更像是用钱买过来的。
但势不如人，只能如此。
这次朝见的使臣中有一个重要人物名叫梁乞不（注），是西夏国相梁乙埋的小儿子，如今西夏梁太后的亲侄子，可谓身份“贵重”。
西夏被外戚梁氏一族把持朝政，皇位形同虚设。大宋的边境时常有小规模西夏骑军骚扰，都是梁氏在背后操控，一方面向大宋索要“岁赐”，另一方面却借口索回故土不断地侵扰边境，可谓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这样的两国关系下，宋朝的百姓对西夏的使臣来朝自然也没什么好脸子。
就连传递这些消息的竹剑、菊剑和姜虞说起来都是一脸愤愤。
姜虞并不奇怪。
李秋水从前与灵鹫宫有仇，没少找灵鹫宫的麻烦，她本人又是西夏皇妃。竹剑和菊剑是灵鹫宫人，恨屋及乌，自然对西夏也没有好感。
竹剑和菊剑是四剑之中活泼一些的，一贯跟着姜虞出行，江湖各地的消息也由她俩之口传到姜虞耳中。
姜虞此时正带着二女视察店铺，刚出了铺子，就听到由远及近的一片人群呼叫声。
姜虞放眼一看，竟是有人在街上纵马。
带着一顶
蓝色的毡帽，两侧留着半长的发到颌下，身材高壮，穿着打扮明显是西夏人。
眼见他一鞭要扫到路边一个哇哇大哭的女童，姜虞脚尖一点，人便如飞燕掠过湖面，倏忽到了马前，左手一探勒住马缰绳，右脚踹中西夏人的胸口，凌空将人踹下马去。
姜虞夹住马腹，勒紧马缰绳，直勒得马儿前蹄高高扬起，仰头嘶鸣。
这马不对劲。
□□马儿还在不安分地扭动，姜虞手掌一翻，一根银针夹在指间被她扎进马颈中，马儿才似累极停了下来。
那西夏人被姜虞踹下在地上滚了三圈，才被后面跟着的随从扶了起来，一站起来就指着马背上的姜虞乌拉吱哇地乱叫。
姜虞正安抚着这匹马，哪有空理他。
西夏人握紧了手中马鞭，便朝姜虞抽过去。
马鞭在空中发出一声凄厉地破空声，人群中一阵惊呼，正不忍再看。却见马上女子不慌不乱，右边袖子一卷，甩出一样东西，腾地和鞭稍击打在一起。
那西夏人只觉鞭上一股巨力袭来，人便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手中拽着的那根马鞭扯着他撞在酒肆前的木墙上。
一根木筷插着鞭稍，钉在酒肆檐下，尾端仍兀自颤动，发出嗡嗡声。
人群中寂静片刻，突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姜虞骑在马上目光扫过周围，瞄到人群外围拍着手跳起来的两个姑娘，不由得莞尔一笑。
西夏人趴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还是后面的仆从上前把他扶起来，他站起来便要发怒，忽得对上姜虞浅浅一笑，登时一呆，口中念念有词。
围着的仆从听了他的话，面色微变，也朝姜虞看去，又对着姜虞指指点点。
姜虞眼睛一眯，袖中手指微动，几个西夏人登时说不出话来，掐着喉头“嗬嗬”喘气。
这群西夏人怕就是前来朝见的使臣，即便当街纵马触犯宋法，但顾虑到两国交好，只怕也是轻拿轻放。
衙门的人姗姗来迟，竹剑菊剑已到姜虞身边，寄出了苏府的牌子。
谁不知道开封府掌权大人姓苏，上司家的千金对上西夏的使臣，这些小吏是哪个都得罪不起。
姜虞低声道，“他们这些话我也听不懂，真是苦恼，只是当街纵马，就是外族人也该依律处罚。”
领头的捕快眼前一亮，对啊，他们说什么我们也听不懂，那谁知道身份，不知者无怪，况且苏娘子都这么说了。
身边人来问该怎么处置这群人，捕快扬手道，“收监入狱。”
这四个字说起来格外大快人心，围着的百姓听了又是一阵喝彩，捕快听了内心油然而生一股使命感，从来没有这么踏实过。
身边的马儿已经安稳下来，姜虞摸了摸这马儿的毛发，对捕快道，“听闻西夏盛产良驹，这马虽好马，但也是逞凶从犯，不可不罚。”
捕快配合着低声道，“您的意思是……”
姜虞眷恋地拂过马儿的鬃毛，“咱们缺马啊。”
捕快：懂了，这就给群牧司送去。
作者有话要说： 姜虞：来都来了，总得留下点东西吧。
注：梁乞不，人物为私设，历史上没有。但梁乙埋和梁乞逋确有此人，是西夏惠宗、崇宗时的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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