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拜师
桌子是整块墨玉雕造，许多纹路羽翎甚至从没见过，神神道道的有种庄严肃穆的感觉在。
两人依次相对坐了，那久违的包裹感，让羽翎在那一瞬间，甚至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竟然还有这么软和舒服的椅子。
回过神儿来，老头扶着额，不知在想些什么，本硬朗刚毅刀削斧凿的面部轮廓线条，在这一刻软化了下来，带着隐隐的笑意。
盯着洞玄看了许久，期间老头就像是成了尊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就在羽翎耐心快消耗完了的时候，终于是看到他的眼睛里，有光泽瞬时闪过，嘴唇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第一句话，便令羽翎大惊失色。
“这不是你真正的模样，对吧？”
说是疑问，语气其实一点也没有探究的意思，似是早就知晓，随意求证罢了。
看到羽翎方寸大失的样子，老头只是摆摆手：
“不必惊慌，我并不会外传，更没有恶意。”
“我所修之法，不过二字
————
天象。”
“雷电云雨，一掌能化。”
“因此，看一个人，我所看到的，从来不是外表。”
“而是‘形’。”
“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多年，也在半步神通这条路上蹉跎到今天，就是教主座下两骑卫，单打独斗也胜不了我。”
“他俩的存在，也不过就是为了牵制我。”
“这凡间天下，要躲过我的眼睛，不过两种可能。”
“要么，实力强过我，我若强窥，会损耗寿元；”
“要么，实力弱我一阶以内，可通过某些炼形法，隐藏其本相。”
“很显然，这两样，你一样不占。”
“先告诉你一件事，娥小丫头能全身而退，是我有心放走的。”
“否则，就她这境界，再如何擅长逃遁，也出不了我手掌心。”
看到羽翎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有些释然的模样，老头似是确定了什么，又自顾自说了下去。
“这几日，老头子我观察你不少，也想了许多。”
“你知道吗，娥小丫头，我本要收她做我的继承人的。”
“可你这一出，太多人知道了这件事。”
“若是普通教众还罢，使些手段，嘴是总能封住的。”
“奈何另外两位长老也有了耳闻。”
“没办法，她不走，小命是绝留不住。”
“毕竟明面上，我还不能和组织闹翻。”
“我有我的目的没有完成，况且，那位教主……”
说到这，眼中竟划过一丝恐惧：
“仙人不扰凡间，仙人之下，那人绝无对手。”
“我在他手里，堪堪百招而已。”
不等羽翎震惊，老头便甩开了这个话题，继续道：
“我本只是猜测，今日之前，我并不能确信，”
“直到今天，我才能肯定一件事，”
“你和娥小丫头，其实并无私仇。”
“你们都是濯清轩的人。”
“好一招偷天换日，拔出一颗钉子，是为了将另一颗插得更深。”
“好想法，若不是碰见了我，”
“许是真不会有人知道。”
看着羽翎一脸紧张，全身肌肉紧绷打算随时逃跑的模样，老头哈哈一笑：
“说了不会把你怎样，就不会怎样，”
“我修的是天象，怎可言而无信。”
“老头我一生无非两大夙愿，其一便是传我衣钵。”
“其实我也不是太在意，但我师父他老人家让我别断了传承，我总不能到时候下了阴曹地府，没脸见他老人家不是？”
“那另外一个是？”羽翎不禁好奇道。
老头眯了眯眼，
“这可不能随便告诉你，除非——
你做我徒弟。”
说着，眼神还突然犀利不少，充满了警告意味。
好家伙，在这等着呢。
“谁叫你一来，就把我徒弟弄没了呢。”
这老头跟个大街上推销的似的，听来准没好事，下意识就想拒绝。
可仔细想想，自己还就那个连拒绝的资本都没有。
自己的信息，对方不说了如指掌，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况且人还是这组织高层。
就算不要自己小命，动动嘴皮子，就能把好不容易混进来的自己赶出十里地去。
这另一个愿望，还就不得不听了。
分明是强买强卖嘛！
咽了口唾沫，羽翎瞅了老头一眼，咬牙切齿挤出一字来：
“好。”
老头立马喜笑颜开，实力演绎什么叫——
变脸比翻书还快。
“好好好，”说着抓住羽翎的头，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好孩子，就是学我们这一脉传承，好苗子太难找了罢了，”
“否则老头子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了。”
“有点苦哦，到时候可不要喊累。”
要是有那个实力，羽翎一定一脚踩在这老头脸上。
看着挺和蔼，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真是为老不尊。
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
“啥愿望快说吧，老娘待会儿没兴趣听了。”
话音未落，头上就挨了个暴扣。
“怎么跟师父讲话呢？”
说着手腕一翻，不知道从哪拿出一盏香炉，小却精致，一看便不是俗物。
“先向列位师祖敬告礼香，磕上三个响头，我才能收你传我悠山衣钵。”
不服气归不服气，既然下定决心，就得好好对待。
收起表情，整肃面容，祷告上香，对着小香炉，三个响头，羽翎是磕得真切。
入了人家门，要学人本事，怎么都值这三声。
况且人早已仙逝，对死人，恭敬些总没错。
事情做完，抬头起身，便见洞玄老头只是一翻手，香炉又被收进不知何处，缓缓地坐下，老头眼里不知怎地，忽然就裹上一层浓浓的忧郁，不知被时间冲刷了有多少次，还是那样刺目。
他叹了一口气，悠而绵长。
开始了久未启封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