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过年打架
天黑了，院子里的积雪下深了，已经没到了膝盖。
锅里卤的猪头还得烧几个时辰，水芸靠在温暖的灶膛边上打着瞌睡。
心肝卤好了，赵一一把它们切成片再配个油碟，人间美味不过如此。
不过人人都说闷声发大财，做饭也是这个道理。
猪头还没煮熟，就已经有人来敲宫门了。
水芸打开门将人迎了进来，来的人竟然是四喜。
“娘娘恕罪，深夜奴才来叨扰，实在是皇命难违。”
四喜身上的袍子湿了大半，像是在雪里走了许久，他身后跟着两个衣衫单薄的内侍，即使进了屋子，身上还在发抖。
“喝两碗肉汤暖暖身子，有话慢慢说！”
静太妃让水芸盛了几碗汤端上来，几人稍稍客气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
“多谢娘娘心慈，有了这碗肉汤，奴才几个才算是活下来了。”
“你们带了什么皇命来的？”
四喜擦了擦嘴，缓缓说道：“娘娘的手艺了得，这肉香飘了满宫，华贵妃娘娘这几日胃口欠佳，闻着这肉味儿，又不知道是哪个宫殿里的，天还没黑就遣奴才们出来寻味道，这都半夜了，奴才终于找到您这来了。”
静太妃看了一眼赵一一，这是华贵妃让人来宫里头要吃的来了。
“我这肉汤管够，我也乐意给你们喝，但华贵妃要喝的话，我怕这汤难喝配不上她的舌头，你回去若是不好交差，大可以跟她说，肉汤被我不小心打翻了，吃不成了。”
“娘娘，这不可呀，华贵妃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奴才们无功而返今夜又要站在风雪里挨冻了。”
四喜很害怕华贵妃，自从华贵妃恢复贵妃之位后，四喜没少受她的苦，立冬那天华贵妃和刘琮闹脾气，一个花瓶朝刘琮飞过去，四喜忠心救驾，脑门儿被砸得鲜血直流。
隆冬天气，每个宫里的宫人都该添置棉衣了，看看四喜身后带出来的两个年轻的内侍，身上套的还是秋天时的宫服，看来华贵妃是克扣了他们的冬衣银子，并没有善待他们。
“好吧，我不让你们为难。不过今天还没有烧好，明天你多带几个人来，毕竟不好厚此薄彼，其他宫里也得尝尝荤腥不是。”
四喜疑惑地看着赵一一，但毕竟她松口答应了，这事回去也有了交代。
“那奴才明早再来！奴才们告退！”
四喜他们走后，静太妃戳了戳她的额头：“一个人来要还不够，还得多分几个人，是不是傻啊。”
“华贵妃这种烂人我是一点交道都不想跟她打，我是看在宫人可怜的份儿上才答应舍她一碗。但这人是放下碗骂厨子的货色，万一她窜稀了赖我们怎么办？所以大家一起吃，她就赖不上我了。”
“你真是……”静太妃被她这点小心思逗笑了，“想法不错，不过仁慈了些。干脆明天你就来场真的，在她碗里下点料！”
姜不愧是老的辣，静太妃这一提点，她立刻就有了主意。
第二天四喜真的如约带人来了，赵一一盛了肉汤，让他们分别端进每个宫里。
等其他宫里全部送过了，她就把下了泻药的那碗递给了四喜送进锦华阁。
不到夜里，听说锦华阁的宫人忙疯了，华贵妃窜稀窜到虚脱，御医来了也不好使，最后她一激动竟然拉进了裤子里。
很快华贵妃拉裤子的消息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甚至传到了前朝大臣的耳朵里。
华贵妃拉着刘琮，非让刘琮治冷宫的罪，但那天喝肉汤的不止她一人，连最娇弱的柳贵妃喝了都没事，最后刘琮将她窜稀的问题归咎于她肠胃不好。
除夕守岁，赵一一从寿康宫回来，和静太妃一人抱着一个汤婆子盘腿坐在榻上烤火，水芸坐在小凳上拨动炭火里的蜜薯。
“外头雪地里的饺子都冻上了吗？”
“都冻上了，明天早晨起来就能直接煮了。”
水芸抬头回了静太妃的话，又继续拨弄炭火。
“丫头过了年就22了吧？”静太妃问道。
“是。”
“按照宫规，明年开春你就该出宫去了，出宫嫁个好人家，这一辈子也就安定了。”
水芸默不作声，她不是善于表达的人，虽然她的眼睛里全是不舍和不情愿，但她最后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这丫头心事重的很，一有不高兴的就不说话了。哪天我要是能活着出宫，一定带你一起。”
静太妃抚摸着水芸的头发，水芸乖巧地将头靠了过来。
出宫？
赵一一也很想出宫。
可惜刘琮不让她出去，不然现在她应该已经在边疆，和她父兄在一起了。
即使一切从简，家宴还是要办的，虽然冷宫不必参加，静太妃三人却抻着耳朵等着听家宴上的八卦。
每次年节家宴，就是华贵妃公开受辱的时候。
柳贵妃身怀有孕，再有四个月就要临盆了，诸位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柳贵妃的孕肚上，纷纷猜测她腹中的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
华贵妃气得不行，竟然站起身当众反驳众人：“我的孩子才是皇上登基的第一子，柳贵妃这个第一可不算是实至名归！”
这句话惹得柳家人不高兴了，座中一大半朝臣都是柳家的支持者。
见御史大人不高兴，他们纷纷站起身指责华贵妃，从善妒说到苛待宫人，从撒泼打滚说到无理取闹，从奢靡浪费说到了拉一裤兜。
华贵妃被众人嘲讽到无地自容，捂着脸伤心地离席而去。
但她这一离席并没有回宫，反而找到冷宫里来了。
“都是因为你的肉汤，害我今天被人耻笑。”华贵妃一进宫门就上来掐住了赵一一的脖子。
静太妃听见院子里有人打架，拿着扫帚就冲了出来，水芸也拿着擀面杖跟了上来。
她被华贵妃掐着脖子按倒在了青石桌上，这个女人发起疯来真是力大无比，两只干瘦的爪子使了蛮力，差点给她掐得昏死过去。
静太妃举起扫帚拍在了华贵妃的头上，好像并不管用，最后抄起水芸手里的擀面杖，朝着她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
她受疼松了手，赵一一缓过气来。
不过这次赵一一也发狠了，在地上找了半天，最后找了半块青砖，朝着她的面门就来了一下子。
鲜血从华贵妃的脑袋上滴了下来，她随手抹了一把，整个眼帘被鲜血盖住了。
“来呀，掐死我呀，看我不打死你！”
赵一一还想再给她来一下，她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往门口跑了过去：“杀人了，废后杀人了！”
给华贵妃开了瓢，这事儿就是捅了刘琮的心窝子。
家宴时，华贵妃被众臣嘲讽他无能为力，但他绝不允许赵一一这样伤害他的心头好。
正月初五，那一板砖的惩罚来了。
静太妃和水芸因为伙同废后打架，被遣送出宫。
冷宫里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