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牢狱相见
赵英被押回来的消息，也是静太妃从宫外传来的。
听说北部的暴乱未平，镇远侯得到定国公被擒的消息，不顾战事连夜从北部赶回来，但还未进京就被围上了。
他连刘琮的面儿都没见着，就先被杖责了五十，和定国公一起关进了廷尉府。
赵一一听说了消息就要急着出宫，可刘琮下过旨意要她禁足思过。
采青帮她收拾出宫的行李，一边担忧地看着她：“娘娘，皇上让您禁足思过，您若是出宫又会惹得皇上不高兴了。”
“我就算事事听他的，他也不会放过赵家的。我父兄已经入狱，也不妨碍他再给我加一条罪责。你们守好葳蕤宫吧，不必再多言了。”
她叹了口气，背着包袱出宫去了。
廷尉府她是来过的，十下杖责差点要了她半条小命，所以如今一踏进阴风森森的廷尉狱还是有些心理不适。
骚臭味和木头的腐烂味扑面而来，她捏着鼻子走过了幽暗的通道，两旁牢房里关押的死囚纷纷目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们都曾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如今只落得个阶下囚的下场。
赵家父兄关押在最里面的牢房里，冯廷尉将她带到跟前，躬身说道：“娘娘，再有半个时辰就该会审了，您可要长话短说。”
冯廷尉说完转身出去，不再打扰他们叙话。
赵英被杖责五十，整个屁股上殷红一片，定国公坐在他旁边，为他驱赶血腥味儿招惹来的苍蝇。
“父亲，大哥！”
赵一一隔着牢房的栅栏呼唤了几声，定国公见她来了，颇为意外：“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我来不能白来，给大哥带了金疮药，给你们带了些吃食！”
她边说边将东西往外拿，又给定国公斟了一杯酒。
定国公本来还想发作两句，看到他馋了许久的佳酿摆在面前，也顾不得再说什么，端起酒杯小口酌着，惬意无比。
赵英闻见了肉香，也匍匐着来到跟前：“还有酱牛肉，这牛肉我可想了许久了。”
说着他直接上手抓了几片塞进嘴里，像是饿了许久，毫无富家公子的矜持可言。
赵一一看得眼中发酸，赵家从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如今却要在这里与蛇虫鼠蚁为伴，吃口酱牛肉喝口酒都这样奢侈。
她抹抹眼泪继续为他们斟酒，忍不住安慰道：“父亲，朝中的大臣们正在为你们据理力争，刘琮应该很快会放了你们。”
定国公放下酒杯，不由得苦笑：“傻孩子，不管这次谁出来求情，刘琮都不会放过我们赵家的。”
“他的江山是我赵家打下来的，离开赵家他连仗都打不成，他怎么能……”
“他怕是起了疑心病，觉得朝臣与我赵家走得近了，影响到他做皇帝的威仪，又害怕我对他不满，会也将他拖下皇位。”
赵一一想不通：“刘琮何时对赵家有了不满？”
“达塔人一战，一国之君被敌方抓获，这是奇耻大辱，所以即使我救了他，他也只会记得被人嘲笑，只会记得是谁抢了他的风头。”
“他这样记恨您，又为什么还要派你和大哥出征南部？”
“南部民乱当真是朝中无人可用吗？并不是。他让我父子带兵南下，又在中途将你大哥调往北部，本意是希望我战死沙场，可惜我虽然对南部地势不熟，还是侥幸打了胜仗。五万赵家军我带回来四万五，万万没想到刘琮在半路袭击，又折损了六七千人。”
定国公说起枉死的将士又忍不住老泪纵横，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继续说道：“我不忍心他们全部枉死，又顾念你和瑜儿，让兄弟们缴械投降，没想到刘琮安了我一个通敌叛国罪，给我押回来了。”
“嘿，这小子的尿性，玩来玩去只会这一招。”赵英仰头喝了一口烈酒，皱了皱眉，“这小子将我调到北边，一个赵家军都不许我带，到了北边全是他的兵马，一靠近流民他们全部往后面退，指望我一个人冲，就是想让我死。”
他吧唧了几下嘴，顺手抹了一把嘴上的油。
“我接到你让人传的信，知道这小子小心眼儿的毛病犯了，掉头就往回赶，哪知道这小子面儿都没见着，先给我按个临阵脱逃罪，给我打个半死。你这夫君，我要不是看在你和瑜儿的面子上，我想抽死他！”
“你也就嘴皮子能，叫你当皇帝的时候你不当，当了还有今天这回事？”定国公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他疼得哀嚎一声。
“定国公这是反悔扶朕登上皇位了？若不是亲耳所听，朕会觉得是别人夸大言辞，误会了定国公的一片赤诚。”
刘琮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几步就走到了跟前，见赵一一也在这里，不由眉头紧皱。
“皇后，朕让你禁足思过，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刘琮，我妹妹犯了什么错，你又让她禁足？你是看我不方便，打不动你了？”赵英原地沽涌了一下，但屁股上的疼痛感迫使他只能趴在地上和刘琮说话。
刘琮俯身望着趴在地上的赵英，缓缓说道：“身为皇后，毫无悲悯之心，在后宫撒泼发疯，用热水伤了朕和嫔妃，禁足已是轻罚。镇远侯，你有意见？”
“什么？”赵英明显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扭着头问赵一一道，“你真的在宫里撒泼了？”
“嗯。”
“干得漂亮，我赵家就是没有怂货。”赵英颇为得意地竖起了大拇哥，他妹妹只有泼辣一些，才不会受人欺负。
刘琮斜着看了一眼他们，冷笑了一声。
他转身对冯廷尉交代：“将人带到堂上受审吧，人都到齐了。”
冯廷尉躬身，待他离开后示意外头的衙役进来，将定国公和趴在地上的赵英带了出去。
赵一一跟在身后，执意入堂旁听。
廷尉府衙。
今日堂上公审，御史，太尉，皇帝三位坐堂，冯廷尉主审，太常等朝臣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