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又是一条人命
此言一出,朝臣议论纷纷,连太皇太后也惊呆了。
“皇帝,曹家姑娘已经和赵家定了婚约,她的花册也不在候选之列,你再纳她为妃不合适啊!”
曹丞相和定国公也纷纷跪下:“皇上,微臣两家已经结定婚约,不可失信于人!”
见此,赵一一也连忙跪下:“镇远侯与曹家姑娘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不可夺人所爱啊!”
“啪!”
一声脆响在寿康宫里回荡,赵一一耳朵里嗡嗡的,脸上一片火辣辣地疼痛,定国公见他的宝贝女儿被打,拳头已经捏起来了。
“朕看中谁,就是谁的福气。还未婚嫁,也不算夺人所爱。镇远侯不是要娶妻吗?陈太常之女才貌双全,温润有礼,朕赐给镇远侯,定国公意下如何?”
刘琮这番羞辱人的言论,气得太皇太后也说不出话来,赵家扶持刘家登上皇位,皇帝怎么能把他挑剩下的女子赐给赵家?
横刀夺爱本就受人诟病,这番羞辱朝中重臣简直是在给自己挖坑。
“我不同意。赵家和曹家的婚事,我老婆子也是见证人,皇帝要纳为淑妃,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殿上这三位就很好,皇帝不要胡闹了!”
太皇太后发话,众人正在庆幸,刘琮突然冷声道:“朕是皇帝,朕想要得到的东西,谁敢说不?就这么办吧,诸位不会抗旨不遵吧?”
说完他挥了挥袖子,径直走出了殿外。
华贵妃斜眼瞥了殿上几位新人,也跟着他走了出去。
人纷纷散了,只有地上跪着的三人还不肯起来。
太皇太后内疚异常,她颤颤巍巍走下来,搀扶起曹丞相和定国公,见他们都起来了,赵一一也随着起身。
“是我老婆子没有管教好,让皇帝养成了这样骄纵的性子。他是皇帝,金口玉言,两位就听他的吧,前朝和睦,江山才稳固,两位不要因此怨怼他,老婆子替他向两位卿家赔不是了。”
太皇太后说着,又连忙要往地上跪,定国公扶起她:“太皇太后,微臣受不起您这一拜。赵家不敢抗旨不尊,但……”
定国公说不下去了,作为臣子,皇帝给的荣誉得接着,给的羞辱也得接着,他还能说什么。
他看着赵一一红了半边的脸,眼中有些心疼,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和曹丞相躬身拜别了太皇太后,两个人也走出了殿外。
太皇太后老泪纵横,她教养出来的孙子居然这样胡闹,闹僵了将来指望谁去领兵打仗,谁去为他出谋划策?
赵一一扶着她,在正殿上站了许久。
定国公和镇远侯告假多日,但皇帝金口玉言,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违逆圣意。
册封大礼定在了五月十二,其实原本定在六月初六的,刘琮不愿意等,才将日子提前。
选妃大典之后,曹家和赵家都没有了动静。
五月十二,册封大典开始。
原本那三位已经身着贵人的服制站在了祭台之下,唯独被隔空封为淑妃的曹氏迟迟未进宫来。
刘琮皱着眉等了半天,眼看册封的吉时已经过了,曹氏还未来。
“四喜,着人去丞相府看看,为什么淑妃还不进宫受封?”
四喜得令正要出去,曹丞相却带着一架担架进了宫。
他跪伏在地,缓缓揭开了盖在担架上的麻布,曹家姑娘的脸色已成死灰,嘴角也已经青紫,她死了。
“曹丞相,你,你这是何意?”
“皇上,老臣自从先帝之时,就一直恪尽职守,虽然前朝覆灭,老臣也在用心助陛下治理江山。我家淑儿与镇远侯情投意合,却因为不敢违逆圣旨,连累老臣,昨夜服毒自尽。老臣膝下再无儿孙,恳请皇上放老臣告老回乡!”
刘琮傻眼了,他本想与曹家结亲,拉拢朝臣,没想到曹氏刚烈,竟然服毒自尽。
众人议论纷纷,皇帝的一意孤行,又害死了一条人命。
“宁愿死,都不愿意嫁给朕……”刘琮失落地跌坐在龙椅上,最后才说道,“罢了,曹丞相年事已高,朕就许你告老回乡吧!不愿嫁,直说便是,何必如此!”
赵一一心中也很难受,纸鸢会上那个放着排哨风筝的明媚少女,竟然就这样死去了。
刘琮说不愿嫁可以直说,又说不能违背圣旨,话都被他一人说完了,哪里还有别人说话的余地。
她叹口气,看着曹丞相将他孙女的遗体带了出去。
全场最高兴的人当属华贵妃了,她坐在观礼席,幸灾乐祸地看着美貌可与她比肩的淑妃变成了一具尸体,然后继续摆弄着她的手指甲。
后宫再添新人,皇后要忙着分配宫室,教习礼仪,忙得不可开交。
定国公抽空也来葳蕤宫看看她,老父亲的白发又多了许多。
“我赵家,怕就是这个命了。你兄长执意要娶曹家姑娘的尸身,以后谁家敢与赵家说亲?为父怕是到死也抱不上孙子了!”
“什么,大哥要娶曹氏的尸体?”
赵一一呆住了,没想到赵英和曹氏的感情竟已经那么深厚,只是娶一具尸体过门,不过是徒增伤心罢了。
“孽障啊!他竟敢说非曹氏不娶,还告了长假要陪曹丞相扶灵柩回乡!他的情义和侠肝义胆都用在气死我上了。”
定国公气得捶胸顿足,一桩喜事,转眼就变成了丧事。
镇远侯请了长假,送曹丞相一家扶灵柩回乡。
五月底,连着几日大雨,张贵人宫殿上的瓦片被大风刮掉了几片,屋子里漏起了雨。
赵一一着人打扫出一侧偏殿,将她安顿在了葳蕤宫。
张贵人喜静,是那种冷美人,她每日请了安就一直在屋子里休息,小宫女们传膳时她才会打开房门。
但赵一一就是觉得她很眼熟,可她又有光禄卿家的背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娘娘,听说昨夜皇上在柳贵人屋里留宿,半夜又被华贵人请走了。”
采青一边沏茶,一边向她说着八卦。
“皇帝不是不搭理华贵妃好几天了么?这么快又死灰复燃了。”
“谁说不是呢,君心难测!”
皇帝对华贵妃的执念,在三位贵人进宫后又续上了。
果然下午的时候,李贵人和柳贵人一同入葳蕤宫求见皇后。
“娘娘,臣妾们初来乍到,不清楚宫里的规矩。昨夜皇上在臣妾宫里歇息,华贵妃竟然冒雨拍门,硬是将皇上叫走了,华贵妃专宠竟这样不要体面。”
柳贵妃气得难受,堂堂御史千金,竟然会有被人半夜截胡的烦恼。
青芒端着茶走了进来,听见她这样说,也跟着插了一句嘴:“贵人恕奴婢多嘴,华贵娘娘专宠,饶是皇上歇在皇后娘娘宫里,她也三番两次半夜来拍门,她那些寻死觅活的招数,各位深闺小姐是没有见识过的。”
赵一一假装瞪了她一眼,然后笑道:“本宫的丫头唐突了,两位贵人莫要见怪。本宫是皇后,自然希望皇上雨露均沾,奈何她是皇上的青梅竹马,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义,自然比你我深厚。”
“可是臣妾们入宫,也不是专为了看他们俩郎情妾意。”
李贵人也嘟着嘴,虽然皇帝还不曾在她宫里留宿,她也害怕华贵妃使幺蛾子到她宫里抢人。
“其实两位妹妹多虑了,一位是御史千金,一位是太尉千金,家世都是朝中顶尖的。华贵妃若是再来拍门,各位不妨想想,皇上更在意江山国祚,还是在意青梅竹马。”
柳贵人低眉思索,突然茅塞顿开。
“臣妾知道怎么做了,谢皇后娘娘提醒!”
李贵人还一头雾水,柳贵人抬抬眉毛:“下次华贵妃再来拍门,咱们就抬父亲出来,孰轻孰重,皇上心里自然明白。”
赵一一心中宽慰,这俩人果然上路,一提点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