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人命薄如纸
御驾亲征，平安凯旋。
赵一一在前朝的声望也日渐高涨，朝臣们夸赞她是女中豪杰，她的英勇表现一度是夫人们交首称赞的典范。
也许是纸鸢会上的花册没了下文，有意要与镇远侯攀关系的夫人们见皇后回宫，又开始活络起来。
采青采月和青芒青冬重新回了葳蕤宫伺候，前朝夫人们的礼单随着礼物一起被送了进来，她们四人忙着搬东西，搬得满头大汗。
“娘娘，东西太多，库房已经没有地方放了！”采青看着地上的礼盒正发愁。
“挑些最好的，我拿去送给太皇太后，再挑一些式样好看的，拿去送给静太妃。”赵一一忙着看礼单上的名字，但名字太多，她看得眼睛都花了。
寿康宫里，太皇太后刚刚礼佛完毕。
“孙媳拜见祖母！”赵一一恭敬行礼，太皇太后连忙扶她起来。
“好孩子，听说你和皇帝一同被敌军掳走，祖母可担心坏了，如今见你毫发无损地平安归来，我就放心了！”
太皇太后拉着她一同入座，采青恭恭敬敬捧上了一个红色的丝绒礼盒，太皇太后小心打开，里面躺着一块完美无瑕的白玉。
白玉水色清透，触感细腻，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采月和青冬青芒又抱了几个礼盒进来，有千年人参，大朵的灵芝，还有北方的鹿茸，高山上的天山雪莲。
“祖母，这些都是前朝的夫人们送进来的，孙媳挑些好的孝敬您，希望祖母益寿延年。”
太皇太后笑的合不拢嘴，果然不管是哪个年纪的女人都是喜欢礼物的。
静太妃宫门口种的凤仙花长了新叶，窄窄的通道两侧绿意盎然。
赵一一挑了一支孔雀攒金的八宝步摇送给了静太妃，她看了一眼，默默地收进匣子。
“我上年纪了，再戴这样名贵的钗饰也不好看，你的心意我先收下了，不过我可没有名贵的东西送给你。”
“不碍。”赵一一探头望了望鸡窝，小鸡崽子都长了一大圈了，“你要实在想报答我，等鸡长大了，赏我一只就成。”
静太妃会意地笑笑。
礼物中还有一盒珍贵的泽州漆花砚，被她送给了太子太傅。
一些小手串小手镯，被她赏给了采青她们几个丫头。
皇后回宫，连葳蕤宫的丫头都收到了赏赐，偏偏华贵妃什么也没有。
她生气地砸了案几上的花瓶，只等夜里刘琮过来，好好向刘琮告一状。
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地站在门口等了半天，没想到已经天黑还不见刘琮的影子。
“四喜，四喜？”华贵妃喊了一圈，无人应答。
刘琮走时担心华贵妃无人照料，特意将四喜留在锦华阁伺候，可惜他在锦华阁受了不少气，一听说皇帝回京，立刻跑回千机殿伺候了。
没有叫到人，她生气地坐在椅子上等着。
她身边原本伺候的丫头因为小产事件被杖责而死，如今新分过来一个叫做绿荷的本分丫头。
“你死到哪里去了？”
华贵妃见绿荷从外面进来，冷着脸呵斥道。
绿荷吓得扑通跪地，手里的食盒也翻了：“奴婢该死，奴婢去御膳房取娘娘的饭食去了。”
越见她唯唯诺诺，华贵妃越有气，她抓住绿荷的胳膊咬牙扭着，嘴里还在咒骂着：“小贱蹄子，嘚瑟什么？就你会出风头，就你的好东西多！让你到处显摆！”
绿荷被她扭得胳膊上淤青红肿一片，她不敢躲避，只能哭着任华贵妃发泄。
打骂宫人是锦华阁的日常，路过的宫女探头看了一眼，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那一夜刘琮没去锦华阁，绿荷跪了一夜。
第二天太阳初升时，路过锦华阁的宫女吓得惨叫：“绿荷吊死了！吊死在锦华阁的大柳树上！”
内侍将已经僵直的尸体用草席卷了拖去乱葬岗，青芒扑在尸体上痛哭，发了疯一般不让人靠近。
赵一一赶到锦华阁门口时，几个内侍正在扯着她的胳膊。
“住手！”
众人见皇后来了，连忙退让，青芒红着眼睛抱着尸体，哀声痛哭：“娘娘，绿荷是奴婢的亲妹妹，请皇后娘娘做主！”
她还未发话，华贵妃从屋里出来，照着青芒的后背踹了一脚：“不过是个低贱的奴婢，给你做什么主？”
青芒被这一脚踹倒，眼睛中满是仇恨地瞪着她。
“你竟敢瞪着本宫？看我不抠了你的眼珠子！”
华贵妃的手还没抬起来，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她不可思议地捂着左脸，紧接着右脸又挨了一巴掌。
“皇后，你敢打我！”华贵妃的脸上赫然印出了巴掌印，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牙关紧咬的人。
“本宫是后宫主位，你逼死宫女，还罚不得你了？”赵一一挽着袖子，她的手掌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颤抖。
“皇后果真是将门之后，朕今日大开眼界。”
刘琮的声音陡然从身后响起，华贵妃见给她撑腰的人来了，立刻扑进他的怀里。
“皇上，皇后欺负臣妾。”
他仔细瞧瞧华贵妃脸上的印痕，冷声说道：“不过就是一个奴婢，不必借着惩戒来找华贵妃泄私愤。朕说过，以后不准你再踏进锦华阁，皇后忘了吗？”
说着他拉起嘤嘤哭泣的华贵妃进了里头，宫门缓缓关上了。
采青采月看着悲伤欲绝的青芒也跟着掉眼泪，青冬回去拿了她自己的床单，将绿荷的尸体裹了起来。
赵一一叹口气，有刘琮护着华贵妃，她这个皇后就没办法施行惩治手段，她有些后悔刚才两巴掌打轻了。
几个宫女凑了钱，要给绿荷打一副棺材，她赏了青芒二十两，将绿荷厚葬。
或许华贵妃心虚，一连好几日，非说绿荷的鬼魂在她的窗下哭，刘琮着人去宫外将她的母亲接进来陪侍。
青冬恨恨地说，绿荷如果在天有灵，就应该在锦华阁缠死华贵妃。
青芒只顾着低头扫地，手里扫帚被她发狠摁在了地上，拖出来一道道深痕。
刘琮自打在高阳受辱，回京后性格大变。
他心里一直有一团怒火，也许是因为赵家抢了他的风头，也许是对他自己无能的愤怒，他变得暴躁，阴郁，阴阳怪气。
不过他常留宿在锦华阁，倒是没什么机会甩脸色给赵一一看。
过几日就是四月十五，春光正好，阳光明媚。
她向各家府邸派了帖子，四月十五那日邀请各家夫人共赏东郊花海。
刘琮虽然拒绝选妃，但也不好明目张胆为赵英在朝中挑选世家女子，这场赏花宴不过是个幌子，为了给赵英创造相亲机会而已。
着急抱孙子的定国公早就派人将赵英看住，那日就是押也会将他押到现场。
晚上，赵一一正在挑选出席赏花宴的衣服，四喜一路小跑进了葳蕤阁。
“娘娘，明日赏花宴，皇上要携华贵妃娘娘同去，命您准备准备。”
刘琮和华贵妃也要去？
她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