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凯旋而归
红日初升。
高阳郡城墙上，宋将军扒着墙砖，望着茫茫无际的草原。
昨夜两队人马一同出城，到现在天光大亮，一个人也没有回来。
“将军，有人回来了！”
突然城墙上有人呼喊，他定睛一看，一支不足百人的骑兵正在往回跑，军旗上一个“赵”字赫然醒目。
在骑兵最前的是镇远侯赵英！
“快，快开城门！”他朝城下喊了一声，城门在浑厚的闷声中缓缓打开，骑兵一路畅通进了城。
“宋将军，我父亲回来了吗？”赵英还未下马，立刻询问道。
“还没有。”宋将军有些担忧。
“嗬！”赵英立刻勒紧缰绳调转马头，转身向后说道，“带上干粮和水，立刻与我再进草原！”
赵家的骑兵立刻整装，马蹄声直奔城外，黄土飞扬。
……
刘琮的脸上被揍得好几处淤青，青瓦给他上药时下手重了些，他气得一把将药箱推翻。
“青瓦，给我吧！”赵一一接过青瓦手里的药，正要给他擦脸，他气呼呼地别过脸去，“滚开！”
定国公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将赵一一拉走了。
定国公出城只带了不足百人的步兵，刘琮骑在战马上，青瓦在他身后护驾随侍。
定国公在队列最前，赵一一的马与他并行。
“父亲，才两天你就带人来救我，真是神兵天降！”她发自肺腑地恭维着老爹。
“我和你大哥私自出京查探敌情，半路听说你们御驾亲征，正好云中有了民乱，我就求了曹丞相让我顺理成章地带兵出城。若不是云中距离高阳不远，你这小命也就不保了！”
定国公骑马慢慢悠悠地走着，自从他的女儿做了皇后，很少有机会谈心了。
“您带着步兵在草原上走了一夜，没有被达塔人的骑兵伏击吗？”
“你大哥已经带着赵家的骑兵去阻击了，不然我这一队人马也不会活到现在。以后不要再干这样危险的事了，你老爹一天天老了，还能护你多久，给爹省省心吧！”
他语气里满是无奈和担忧。
其实赵一一心里也在担忧，她父兄虽有曹丞相发令，但出京在前，即使救驾有功，以刘琮越来越扭曲的性格，不知道会如何处置。
一行人缓慢往高阳郡方向走去，前方马蹄飞扬，正是赵英的骑兵队。
骑兵绕到步兵身侧，呈半包围阵型一路护送刘琮回到了高阳郡。
城墙上围观的士兵振臂欢呼起来，宋将军远远看到了归来的人马，连忙下令：
“开城门，迎接皇上！”
宋将军的命令传到城下，众将士打开大门，跪地相迎：“恭迎皇上圣驾回城！”
刘琮肿着脸，一脸不悦地骑马从人群中穿了过去，诸位将士尴尬地跪了半天，青瓦才出帐传旨起身。
刘琮吃瘪，虽然城中的将士不敢明目张胆地议论，背地里却笑话了很久，刘琮在军中的形象就这样坍塌了。
定国公和镇远侯在军中的声望水涨船高，刘琮躲在帐篷里，听着外面士兵一声高过一声的“定国公威武！定国公威武！”气得将茶盏摔得粉碎。
但他终究没有治定国公无诏出京之罪。
夜里，刘琮只宣了定国公一人进帐，共议平定达塔人的方案。
第二日天一亮，定国公只带了三五个随从，去了对面敌军大营。
赵一一和林校尉站在城墙上，看定国公的身影向达塔大营飞奔而去。
“定国公出马，高阳郡的胜算就有了六成。”
林校尉掰着手指头，向赵一一解释为什么多了两成：“因为定国公曾与达塔人的大王交过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就要加两成。”
赵一一将他的十个手指头全部掰出来：“十成。我爹战无不胜，无往不利！我爹就是战神在世！”
林校尉笑着看向远方，他脸上的伤疤狰狞，眼中却有无限希望。
傍晚时分，定国公和随从的身影从草原上归来，他一回来就进了刘琮的帐中。
“定国公，谈判得如何？”
“回皇上，达塔大王贺兰雄同意退兵。但要我大晋拿茶米油盐，布匹生铁各二百斤作为交换。”
刘琮不以为意：“达塔人果然没有见过好东西，我大晋不缺这一点，着人准备送过去就是了。”
“是。”定国公继续说道，“臣斗胆做主，答应他们开通边境互市，允许他们在边境用皮毛换取米面粮油。请皇上恕罪！”
定国公跪伏，刘琮嘴角抽搐了一阵，眼底已经结成了寒霜。
诸位将士不敢说话，私自与敌国互通贸易，很容易就会被扣上通敌叛国的帽子。
“定国公越来越会办差事了……”刘琮这句不阴不阳的话总有些讽刺的意味。
末了他才叹了口气：“那就照定国公的意思办吧，都退下！”
他闭上眼睛靠在了软榻上，众人纷纷退出了军帐。
达塔人拿到了想要的东西，第二日天不亮就开始陆续拔营。
定国公不费一兵一卒，平息了持续数月的达塔人之乱。
此时已经是四月初，积雪消融，百草蓬勃。
高阳郡一片欢呼雀跃，结束了，战争终于结束了！
战事已平，御驾回京。
刘琮心情不好，自己坐了一辆马车。
定国公和小将打扮的赵一一共乘，不熟悉的同僚皆以为她是定国公家的小公子。
“父亲，达塔的大王面相凶悍，看着也不像好说话的人，为什么你一出马，他就同意撤兵了？”
定国公笑笑：“都是老面孔了，自然要给几分薄面。我和贺兰雄第一次交锋时，你大哥都还在你娘肚子里。”
“三十年前？”
“嗯。三十年前，贺兰雄还是达塔族王子，他集结了两个部落来争夺大晋北部的城池，大晋险胜，达塔人落荒而逃。”
定国公回忆起了从前的光辉事迹，捻了捻胡子继续说道，”三十年后，他做了大王，听说先帝已经归天，新帝登基国祚不稳，这才又卷土重来。不过我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也知道真的打下去他们耗不起。你看他们的帐篷里有三十多万人，能参加战斗的不足二十万，他不敢硬刚。”
赵一一点点头，达塔人的军中确实有许多妇孺。
“他要的也不过也是子民安居乐业，富足繁盛，以两国现在的国力再打一仗，一样还是两败俱伤。虽然他要城池，我不能答应，倒是帮他向皇帝要了双倍的东西。要么打，要么拿着东西好好活着，他自然选择伸手拿东西。”
定国公叹了口气：“贺兰雄虽然同意互通贸易，互利共赢，但他只承诺在我有生之年，不会侵犯大晋，我死了就不好说了。但我死了也看不见了，这江山随便刘琮嚯嚯吧！”
他虽然这样说着，脸上难掩担忧之色。
他不是真的无所谓，而是对刘琮失望了。
又是十几日颠簸，御驾终于回京。
定国公又一次凯旋，朝中欢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