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下了一剂猛药
太皇太后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进来，她眼光凌厉，看得华贵妃连连后退。
“臣妾，参见太皇太后。”
华贵妃慌忙跪下，太皇太后从她跟前走过，坐在了她面前的椅子里。
刘琮喝大了正半挂在赵一一身上，几个丫头连忙上前帮忙把人安置在了床上。
“华贵妃，深更半夜不睡，在葳蕤宫做什么？该不会又是来拍门的吧！”
华贵妃低头跪坐着，不一会竟然小声啜泣了起来。
“太皇太后，华儿心中正有委屈，要求太皇太后和皇上做主。”
太皇太后拢了拢袖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又开始抹眼泪的人：“哦？这宫里头横着走的华贵妃，竟有什么委屈是要我老婆子做主的，你说来听听！”
华贵妃抹着眼泪，斜眼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赵一一，声泪俱下：“臣妾向来对皇后娘娘恭敬，可朝中官眷相邀赴会，皇后娘娘却不带着臣妾，听说连前朝的静太妃都带出了宫，唯独瞒着臣妾，这不是看不起臣妾，看不起皇上吗？”
“原来是这件事。”太皇太后往椅背上靠了靠，“不让你去赴会，是我的主意。”
华贵妃惊诧地抬起了头。
“你怀着皇嗣，出行不便，这是其一，你在宫里大闹了两回，伤了皇帝两次，朝中官眷谁人没有听过你的恶名？你不在宫里躲着还往人堆里扎，不是上赶着丢皇家的脸么？”
“是谁，是谁在败坏臣妾的名声，后宫之事怎么会传到前朝的耳朵里？皇后，一定是你！”
华贵妃挣扎着起身，眼中的愤怒喷薄而出。
“休要攀咬皇后！”太皇太后怒斥道，“你在寿康宫嚣张跋扈，被朝臣撞个正着，告状都告到我跟前来了！”
“臣妾，臣妾……”
华贵妃错愕不已，却无从辩驳，她说过的跋扈的话太多了，竟不知道是哪一句话被朝臣听了去。
“皇帝留宿皇后宫里，你屡次三更半夜来拍门，我念在你身怀皇嗣不与你计较。但皇帝不是你一个人的夫君，皇后才是他的正妻……”
太皇太后还没有说完，华贵妃立刻反驳：“臣妾虽然半夜三更来寻皇上，但皇上是心甘情愿和臣妾走的，并不是臣妾刻意争宠。”
“好，好啊，好一个心甘情愿。”太皇太后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叠花册扔在了华贵妃面前，“你瞧瞧这些世家女子，哪一个姿色容貌家世比不过你？你不是喜欢半夜三更拍门么？我就要让皇帝将她们全部纳进后宫，让你拍门拍个够！”
花花绿绿的花册在华贵妃眼前翻飞跌落，她颤抖着双手捡起了一张又一张，那些女子的显赫的家世刺痛着她的眼睛。
因为家世单薄，所以她才要牢牢抓住刘琮，她才会患得患失，她才会觉得皇后是她的威胁。
可如今，更多家世显赫的女子就要进宫了，进宫来和她抢刘琮，她绝望地跌坐在地上。
“不早了，你也回宫吧。”太皇太后挥挥手，红菱上前将失魂落魄的华贵妃扶了起来。
还没等她走两步，太皇太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今夜皇帝酩酊大醉，你就算再怎样闹，他今夜也不会去找你。劝你好自为之，不要阻止皇帝纳妃，你胆敢伤及皇嗣，我就让你母亲进宫代你受罚！”
太皇太后语气严厉，华贵妃脚下顿了顿，在丫头的搀扶下走出了宫门。
“皇后，为皇帝纳妃之事，明日就安排上吧。朝中各家姑娘适龄的都可参与选拔，明日就拟旨，免得夜长梦多！”
“是！”
太皇太后起身回宫，刘琮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就睡了一觉，纳妃这事儿竟然板上钉钉了。
第二日，皇后拟的旨意送进寿康宫给太皇太后过目。
新朝首次选妃，自然要和典仪商榷流程，宣典仪的宫人还未回来，四喜倒是慌忙来报：“华贵妃喝了落胎药，已有小产迹象了。”
“什么？这个疯妇！”太皇太后惊得摔碎了手里的茶盏，连忙传轿辇，众人一同奔向了锦华阁。
红菱和另一个小宫女正被按在宽凳上受杖刑，两人的惨叫声在院子里叫了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十几个御医正守着躺在床上的华贵妃，地上的水盆里全是血水。
刘琮阴着脸，脸上泪痕还未干。
“皇帝，皇嗣如何了？”太皇太后一进屋子，连忙抓住了刘琮的胳膊急切地问。
刘琮将胳膊从她手里抽离出来，神色冷漠：“华儿服了红花，已有小产之兆了。”
他的眼神扫过了赵一一，脸上全是恨意：“朕登基后的第一子，本该贵气十足，集万千宠爱，没想到你们竟然容不下他！”
太皇太后气得不轻，一巴掌重重摔在他的脸上：“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刘家的子嗣，谁会容不下？你招惹的这个疯妇，狠起来连自己都杀，她这是又在用孩子来逼你就范！”
“逼孙儿就范？祖母你们不是在逼孙儿就范吗？您明明知道华儿家世不好，昨夜为何要嘲讽她，为何要提纳妃？您逼死了华儿，就是在逼死朕！”
刘琮额上青筋暴起，双眼通红，但他对面站着的是他的祖母，他不能动手。
“我，都是我做的孽！”太皇太后忽然动手扇起了自己，赵一一慌忙上去按住了她，“是我，当年不该存好心收养她，我亲手将这个祸害养大，害的我的孙儿是非不分，忤逆长辈，苛待正妻，都怪我自己！”
刘琮跪地默默流泪，祖孙俩哭成一团。
赵一一伸手拉他起来，却被他甩开，仿佛华贵妃躺在床上，都是她害的。
正在施救的御医突然纷纷跪了下来，刘琮扶着桌子缓缓站起来：“你们为什么跪着？去救人啊，为什么停手！”
“皇上，华贵妃娘娘昨夜喝了太多的红花，皇子已经保不住了，娘娘的身子受损，以后恐怕难以有孕！臣等无能，请皇上恕罪！”
“请皇上恕罪！”
御医们伏地谢罪，还未等到刘琮发落，只听见“扑通”一声，他直直朝身后倒了下去。
“快，快救皇上！”
屋子里乱成了一团，刘琮因为气急攻心，悲伤过度，竟一下子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