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把酒言欢
“皇后，你看见了吧？华贵妃被皇帝骄纵得越发没规矩了，连我这祖母都奈何不了她！”
太皇太后气的慌，赵一一只顾着低头给她揉腿，并不愿意搭话。
“你这孩子，从前在王府里还敢跟我顶嘴，原以为你是个厉害的，怎么在华贵妃面前，一点架子都摆不出来？还是，觉得皇后之位坐稳了，不愿意在皇帝身上用心思了？”
“臣妾只想好好把瑜儿教养成才，伺候祖母颐养天年，华贵妃骄纵是因为皇上喜欢她，臣妾若是动了她，就是忤逆了皇上，臣妾不愿意背上妒妇的名声。”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根子在皇帝那里，你又能管得住什么呢？但这后宫，也不会只有这一个妃子，皇室子嗣关乎江山社稷，也该筹备着给皇帝纳妃了。”
赵一一手底下顿了一下，纳妃？之前她父亲倒是提过，要送世家女子进宫助她收拾华贵妃，不过被她拦下了，如今太皇太后又提起了这事，又在华贵妃怀孕的节骨眼上，纳妃也未必不是好事。
“祖母说的是，如今后宫只一后一妃，皇上膝下只有瑜儿一个孩子，宫里再添喜事，便是双喜迎门。”
“是啊，等华贵妃的胎坐稳了，再和皇帝提这事儿，这宫里也该进来些新面孔。到时候人多了，你这皇后可要拿出点气势和规矩来！”
“是，孙媳彪悍起来，也可凶了！”
赵一一故意张开双手做了个吓人的姿势，太皇太后被她逗乐，点了点她的脑门儿。
华贵妃有孕，皇后必然要多操心的。
御膳房送进华贵妃宫里的必定要是最好的，就连赵家送进宫里的燕窝银耳全都端给了华贵妃补身子。
“娘娘，今天御膳房的厨子又被叫去锦华阁跪了几个时辰，咱们国公爷敬献的银丝燕窝也被华贵妃扔出来了。可惜那些珍品，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买来的，您自己还不舍得吃。”
采月嘟着嘴，自从华贵妃怀孕，她的暴烈脾气就没有一天消停过。
赵一一正在摆弄着银质的小薰笼，用小银勺拨进去一点点沉香，点着后将熏笼藏进袖子里。
“她扔出来时，有没有说些什么？”
“她那种人嘴里能说什么好话，指桑骂槐说咱们葳蕤宫给她吃剩下的，对她不存好心。”
“哦。”赵一一摆弄着小薰笼，但怎么绑都绑不紧，连忙招呼着采青，“快来，帮我绑一绑绳子。”
采月和采青连忙都走了过来，采月还在嘟着嘴，小模样气得不轻。
“她不愿意要咱们宫里的东西，这事得让皇帝知道，免得她倒打一耙，说咱们小气不给。我不光要给她吃最好的，还要给她穿最好的，用最好的，只要她当皇帝的面儿说一句她不要，那我得省多少心？”
“那她一天骂骂咧咧地往外扔，咱们还送吗？”
“送，必须送，不但要送，还要多送，她最好能全部往外扔，把她宫门口全部堆满才好。不要生气了，接着送，娘娘我好东西多得是。对了，小厨房的破锅可以换了，皇帝应该不会再来咱们宫里吃饭。”
熏笼系好了，她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吩咐采月去换锅，让采青拎着食盒跟她出去。
眼下三月，方娘子回娘家本该回宫了，又听说她家孩子病了，再回宫是不可能了，于是赵一一就许她在定国公府里继续伺候。
她身边少了得力的人，有时候也在想洪水之中失散的刘娘子，那是个能干的，只是一年多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她现在身边能用的只有采青和采月了，但她们俩还都是孩子，没有什么腌臜心眼，所以喜怒哀乐全放在脸上，也不是什么好事。
白天要静太妃给她做些芝麻球，天都擦黑了，她才姗姗来迟。
“哟，你舍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吃光了。”
静太妃在灯下绣着花，见赵一一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去迎她。
“我还没有用晚膳，带了些吃的和你一起吃。”
采青将食盒里的菜一样样摆出来，葱炒鳝段，糖醋排骨，素炒银芽，还有一壶竹叶青。
“你带这些菜来，芝麻球还吃不吃了？”说着她拿开桌子上倒扣的瓷瓮，一盘子芝麻球被盖在里头保温。
“吃，打包带回去吃，今夜你陪我喝两杯吧。”
她挥挥手，两边伺候的人就出去了。
“怎么，心情不好，可是那位华贵妃惹事了？”
“嘶~”赵一一抿了一口酒，酒香但也辛辣，她捂着嘴缓了缓，“没有的事，我心情好得很。”
“我才不信，你的男人天天和别的女人打滚儿，你一点感觉没有？就没有某个时刻，悲伤流泪过？”
静太妃也抿了一口酒，浅尝一口立刻眉头紧皱。
“以前在王府的时候会，但是现在不会了。我只想着，好好做好皇后该干的事儿，管好我自己的孩子，皇帝爱和谁睡就和谁睡，只要他不惹我，我什么都不会管他。”
“你可真天真，不是你做好自己就能平安无事的。那位华贵妃可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定人家天天在心里咒你，希望你快点退位，给她做皇后。”
静太妃给她夹了一筷子排骨，两人碰了碰杯子，又小酌一口。
“刘琮，他欠我赵家太多了。我为了救他，两次差点死在叛军手里，他的江山是我赵家帮他打的，他要废我也先想想天下人会不会骂他无情无义。让我退位，除非我自己愿意。”
赵一一说得是心里话，但静太妃却忍不住嗤笑。
“才喝一口酒你就喝大了？在这宫里，你最该拉拢的人是刘琮，华贵妃没什么权势，敢在宫里横行，还是仗着皇帝的宠爱，若是皇帝厌弃你，你就危险了。”
“吃菜，吃菜！”
虽然静太妃说得有道理，但是她早就体会过刘琮的薄情寡义了。她能用来挟制刘琮的，只有他的江山和天下人的嘴。
“做皇后，你要处处小心处处谨慎，你想自保想和坏人斗，就得比坏人更坏。我且不说别的，你一进来，我就闻到了你身上的沉香，孕妇对香料是有禁忌的，小心她落了胎，再赖到你的香上。”
静太妃这样说，赵一一立刻将手伸进袖子里，拿出了精致的小薰笼。
“你说这个？今天刚带了个把时辰，夏天放些艾草薄荷，驱蚊好用得很，送给你了！”
她大方地将小薰笼拍在静太妃的手心里，“我今天让人挑最好的东西送进华贵妃宫里，结果全部被她扔出来了。”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她发神经呗，总是一副我要跟她抢男人的姿态。其实谁稀罕跟她抢男人，脚又臭还打呼磨牙，也就她自己能够忍受得了。”
她忍不住吐槽，说起刘琮的脚臭，她是深受其害，那种想吐吐不出来的感觉才是最致命。
“以后，你送进她宫里的东西要找人验验再送进去，免得她的龙胎有个好歹，再赖着你。至于皇帝，那就是掉在大粪里的金子，臭，但是你还有用，不能扔。”
静太妃语重心长，但是赵一一不想跟她讨论刘琮。
两人你来我往地喝了一壶酒，最后直接醉倒了。
皇后在冷宫里睡了一觉，葳蕤宫里却乱成了一团。
第二天她回宫时，小宫女扑在了她的脚边：采月被华贵妃宫里的人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