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淑太妃死了
赵一一强忍着不适，出门去唤采月和采青伺候刘琮洗漱宽衣。
采青端着洗脚水正要进去，她想了想，又去小厨房捏了几搓雨后龙井放进洗脚水。
“皇上要是问你为什么放龙井，你就说，龙井提神可缓解疲劳，我平时都是这样洗脚的。他毕竟是皇上，咱们给他点面子。”
她在采青的耳朵边上偷偷地说完，才放采青进了屋子。
等采青再次端着洗脚盆出来的时候，她才敢撩帘子进去。
但屋子里的咸鱼味儿久久散不去，她又叫采月和采青趁着换炭盆的空挡去采了梅花，放在了瓷瓶里。
刘琮早已经宽衣解带躺在床上了，她磨磨唧唧地洗漱，终于熬到床上的呼噜声响起。
终于是睡着了，她小心打开帷帐，又叫采青重新抱来一床被子，与刘琮分了两个被窝睡。
虽然旁边睡了个男人，让她睡得不踏实，但是白天太累了，她还是很快睡着了。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旁边的被窝突然被人掀了起来，接着旁边的人整个钻进了她的被窝，身子和她贴在了一起。
刘琮？
这个狗东西不是不喜欢她吗？今天热情得太过了些，难道是晚上的羊肉有什么特别的作用？
她假装翻了个身，只给刘琮留了个后背。
但很快他的整个身子贴了上来，赵一一的心脏砰砰直跳，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她往外面挪一点，刘琮就往前面挤一点。
他滚烫的身子始终贴着她，直到她摸到了床沿，已经没有地方可挪了。
“朕知道你醒了！”
温热的鼻息在她耳边“呼哧呼哧”地吹着，暧昧值瞬间爆表，她紧张地闭着眼睛，这个场面该怎么化解？
突然外面传来了四喜标志性的公鸭嗓：“皇上，皇上……”
“什么事！”刘琮有些不悦。
“华贵妃娘娘宫里来人说，娘娘梦魇了，哭着正找您！”
刘琮停顿了一下，立刻爬了起来，她身后的压迫感立刻就消失了。
赵一一也起身，为他更衣穿戴。
他的眼睛一直望着她，说不出来的诡异。
“朕知道你在生气，但凡事还是要有度，不能太过了。朕过两日再来，来之前会提前告诉你。”
披上狐裘斗篷，他一身的装扮就算是齐了。
赵一一始终不看他的眼睛，他站了一会儿，才出门上了龙辇，和四喜往华贵妃宫里去了。
华贵妃的梦魇来得真是时候，看着刘琮走远了，她心里乐开了花儿。
床上的被子沾满了刘琮身上的松木香，她马上让采青将床上的被子全部撤走，换了一床新被褥。
没有刘琮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她满意地进入了梦乡，又开始做起了锤子砸刘琮脚面的美梦。
虽然华贵人再也不用过来当闹钟，腊八节熬煮腊八粥确实是个大事，她还是要早起安排。
腊八这一天，要赏赐腊八粥给朝臣、侍卫和后宫上下，这是前朝传统，新朝也继续延续。
百姓的腊八粥是随手将家里有的豆子小米扔进锅里炖煮，但皇宫里的腊八粥就繁复了许多，毕竟关乎到皇家的颜面，即使新朝初建，不主张铺张浪费，该奢侈的还是要奢侈一把。
腊八粥隔天就要将各种食材准备好，赵一一给的单子里，包括小米，糯米，燕麦米，芸豆，腰豆，百合，红枣，核桃等二三十种食材。
御膳房将这些食材聚在一起，隔天用水浸泡，泡发之后，分了四五口大锅熬煮。
在腊八早朝那日，来自新朝第一碗腊八粥成功递到了各位朝臣手里。
一大早，赵一一伺候完太皇太后用早膳，又立刻去了冷宫。
腊八节，住在冷宫的淑太妃和静太妃也该沾沾热闹。
采青拎着食盒和她一同走，还没走到门口，一个宫女慌里慌张地跑出来，和她撞个满怀，采青手里的食盒也差点撞掉。
“皇后娘娘饶命！”
小宫女跪在地上。
“怎么回事？”
“淑太妃快不行了，奴婢正要去请御医。”
“快不行了？你快去，速去速回！”
赵一一赶紧向院子里走去，此刻的冷宫安静异常，所有人都在淑太妃门口站着。
屋子里，静太妃正握着淑太妃的手静静坐着。
见她来了，静太妃向她点头行礼，又转眼去望双眼紧闭的淑太妃。
“怎么回事？前两日还好好的。”
“唉，这两日她脑子突然清醒了，总来问我从前的故事。然后就开始绝食，吃的全部藏起来，喝的全部偷偷倒掉，也不知道她绝食了几日了，今天早晨，就叫不腥了。”
静太妃叹着气，眼里满是惋惜。
“请御医的人已经去了，就先等着吧，今天是腊八，我给你们送了腊八粥，先对付两口吧！”
赵一一将食盒放下，盛了一碗腊八粥送到了静太妃的手上。
“这腊八粥，颜色漂亮，也熬得黏糊，从前先帝也喜欢这样的腊八粥……”
静太妃还没有感慨完，躺着紧闭双眼的淑太妃突然睁开了眼睛，手伸向了静太妃手的方向。
“你也想喝么？”
淑太妃点了点头，挣扎着坐了起来。
“喝吧，这是从前先帝最爱赏咱们的腊八粥，我来喂你。”
“多谢！”
淑太妃的神智好像有些清醒，她突然不闹腾了，竟然还会和静太妃道谢。
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御医来时，她正神采奕奕地坐在床上。
“冯晚晴啊，我这一辈子都在怪你，怪你替杨皇后递了那碗红花汤，但是你的孩子，也是杨皇后派人淹死的，我亲耳听见的，所以从那天以后我就不恨你了。”
淑太妃倚在软枕上，两眼空洞地望着静太妃的方向。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果真是杨皇后……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为什么今日才说，那毒妇已经病死了，我都没有将她活剐了！”
提起惨死的孩子，静太妃忍不住悲恸地大哭，但十几年前的旧账了，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我呀，我要下去找杨皇后，我要问问她，害死我们的孩子，她有没有堕入……堕入恶鬼道。”
淑太妃一句完整的话没有说完，一口鲜血突然从嘴里喷涌而出，接着喝下去的腊八粥也全部混着鲜血呕了出来。
“御医，御医！”
静太妃吓得去捂住淑太妃不断吐血的嘴，但鲜血从她的指缝里淌了出来。
御医上前诊脉，脉还没有诊完，淑太妃已经咽气了。
“淑太妃断食太久，胃早就不行了。”
御医留下这句话，静太妃坐在旁边久久不能平静。
淑太妃死了，死在了腊八这天。
她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算是解答了静太妃一生的遗憾。
淑太妃的葬礼草草办理，刘琮准许她，与先帝合葬。
天黑了，灵柩被缓缓运走，静太妃站在冷宫门口望了许久。
白色的绸布灯笼摇曳着昏黄的光，在寒风中被吹得东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