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鄞州山庄的新管事
红日渐升，光芒万丈。
熬了一夜的赵一一刚刚眯了一会儿，外面就有人在敲门。
一个小丫头上前将院门打开，赵木生正恭敬地站在门口。
“主子起了吗？”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听到赵木生的声音，连忙翻身坐起。
“赵木生么？把人放进来！”
隔着一个屏风，赵木生单薄的身板站在那里。
“主子，我来替他们求个恩典。”
赵一一愣了一下，她原以为赵木生是来求自己做个管事的，他却说为别人求的恩典。
“你先说来听听。”
“我们每家每户辛苦劳作一年，家里经常揭不开锅，李昌搜刮的粮食从来不会分给我们，我们做梦都想吃一顿饱饭。如今主子来了，李昌也死了，恳请主子发发慈悲！”
他的膝盖弯了弯，最后还是跪下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种行为是摇尾乞怜，但是他家的孩子，庄户里的其他孩子，都想要吃顿饱饭，他不得不跪。
“你先起来吧，这事儿等会再说！”
小丫头搬来一张圆凳让他坐下，他扶着双膝坐在了对面。
“这个庄子，现在没有人打理，我想在庄子里挑个管事，帮我管管庄子，你愿不愿意干？”
赵一一心里没有底，她怕赵木生拒绝，因为这个庄子里她只有赵木生一个选项，他有主意，有担当又有责任心，头脑冷静而且能屈能伸，当个管事再合适不过。
见他愣了很久也不说话，赵一一又补充了一句：“你若当这个管事，我免你们一年的租子，种出来的粮食全部留给你们休养生息，一年之后，粮食银钱五五缴纳就行。”
“主子所言当真？”
“当真！”
接着“扑通”一声，他又跪下了：“主子，原来咱们庄子的粮食，我们只能留两成，李昌来了以后才留一成，有这五成的粮食，咱们鄞州庄子再也不用挨饿了！”
他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的喜悦。
“利索一点，这个管事你做不做？”
“做！多谢主子救命之恩，以后主子有用得到小人的地方，只管吩咐，小人万死不辞。”
赵一一很满意，当下让他出去召集了众人，来房子前面开个会。
“从今日起，鄞州山庄的管事就是赵木生。庄子里的人员安排，地里头的农事，包括粮食钱财都交给他管理。从今往后，如果发现赵木生也有李昌的做派，随时到萧王府上报，一旦查实，严惩不贷！”
屏风之外乌泱泱挤了好些人，他们听完主子的话，立刻起身欢呼，这些话就预示着鄞州山庄黑暗的统治时代结束，新的生活即将到来，他们的生活有盼头了。
李昌的死没有三天就被人淡忘了，关起来的打手也是普通的庄户人家，赵木生并不为难他们，留下继续保护庄子，过往不咎。
那几个年轻的妾室和庄子里的丫头也都放回了自己家，不愿意走的让她们在庄子里重新找婆家。
李昌的粮仓除了被方娘子运走的那些，剩下的全部让赵木生按人头分了出去，保证人人有饭吃。
那些布料、衣服也让他分了出去，于是第二日，鄞州山庄人人焕然一新，好像过年一般。
偌大的庄子就这样被搬空了，等了四五日，青瓦终于返回。
他一路小跑地进了庄子，见到赵一一，还来不及刹车，竟然来了个滑跪，两条膝盖在地上拖出了两道长印子，最后上半身前倾，头磕在了她的脚面上。
“主子，王爷还有话要带给您。”
“什么话？”
他的鼻子通红，但来不及揉，立刻望向了左右，那两个禁卫这两日总在庄子里转悠，并不在赵一一身边。
“王爷让我带信给您，好生安置老夫人和小世子！”
赵一一心里沉了一下，王爷终于决定要造反了，剧情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只是身边的两个禁卫终日在跟前转悠，王府跟前还有好几个成天看着，人又能往哪里安置呢？
傍晚时，方娘子从庄子外边回来了。
“主子，事情已经办妥，避暑山庄的亲兵也回去了。”
“嗯，鄞州山庄的账面这算是干净了，还有一个澧州没有解决呢！”
赵一一扭着眉心，她心头的事情很多，尤其是萧王起事这样的大事，更不能随意对左右倾诉，鄞州查处的钱粮，包括对王府财政的改革，都是为了攒起来用作萧王造反的军费。
好在她手底下的人能办事，也不多嘴，终究替她省了不少麻烦。
“主子，澧州应当是王府原本的庄子，这账本上除了记载田地两顷，庄户五十户之外，再没有任何上缴的数目，实在奇怪。”
“找青瓦问问就知道了！”
外头虽是傍晚，暑气依然灼人。
青瓦在外头和庄子里的孩子们胡闹，听见方娘子去叫，一群孩子簇拥着他一直闹到大门口，见他进了大门之外才一哄而散。
“石头，你坐在门口等我，等回了主子话，我拿糖糕给你吃！”
门外的人不吱声，一个小小的身影静静坐在门槛上等着，赵一一看着门槛上那个孩子，突然就想到了王府里的小世子。
如今剧情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走向，他们举家造反，一旦兵败，她的孩子又该是什么结局。
“主子，您召我！”
青瓦热的脸红通通的，一头大汗跪在了跟前。
“你跟着王爷几年了？”
“回主子，小人在王爷未开府前就跟着王爷了。”
“澧州山庄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这……澧州山庄是老太爷留下的祖产，从前老太爷家道中落时，曾在澧州山庄生活过，那里还有一座老宅，是从前王爷长大的住处。“
“这澧州山庄几乎没有钱粮上缴，可是谁给了特权，免了地租么？”
“这……”青瓦有些为难，说话吞吞吐吐。
“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主子，王爷开府后，举家迁往京城，加上澧州土地贫瘠，产出不高，老夫人早就免了澧州的租子。澧州山庄如今就是一个空壳，实在不值得主子费心！”
赵一一并未注意到青瓦的慌乱，她脑子里在思索，安置祖母和小世子必定不能在澧州了，藏在老家，天子肯定可以猜的出来。
但是既然澧州是王爷老家，正好借此将府里的人以回家省亲为名接出来，再另作打算。
“你去吧，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去澧州山庄。祖母太久未回祖宅了，咱们到了澧州安定了，你再回去将祖母和世子接过来！”
说到接人，青瓦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小人这就去套车！”
说罢他起身，转身向门口坐着的小小身影走了过去，他从怀里掏出糖糕，那孩子拿了糖糕就跑了。
方娘子也去后院收拾干粮衣物，毕竟澧州山庄还要再往西北，而西北正是云中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