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新年很快过去，初七钱文远回了荆潮。
荆潮有一条江，叫向江，寒冬已然让江面结了一层很厚的冰。
早在年前，向江广场上和江面上就建了不少的冰灯，一个个动物刻的栩栩如生憨态可掬，冰雕的建筑物也十分有特色，到了晚上五颜六色的，非常好看。
江面上还有许多可以玩的东西，滑冰刀，冰车，轮胎滑雪，都非常有趣。
正月十五，沿着向江广场的一条街有很多卖各式各样的小灯，广场中心一些表演的节目，每当有年节这里都是荆潮最热闹的地方。
闻明他们早就约好了今天去向江广场玩，晚上吃完元宵，闻明就出了门。
冬天夜长，才六点多，天就已经黑了，踏着月色和路灯，闻明晃晃悠悠地走着，步伐里透着轻快，很快到了钱文远家楼下。
钱文远收到消息下楼，闻明手欠地捏了捏钱文远的脸：“嗯好像比年前胖了一点，看来过年吃得不错。”
钱文远用手摩挲了一下下巴：“有吗？”他明明没有吃很多啊。
闻明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小缝隙，笑着说：“只有一点点，不过胖点好，你以前太瘦了。”
“还好吧。”
闻明和钱文远边走边聊，街上人来人往，他们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到了其他人，孔炎桥和伍易洋先到了。
“呦，闭关出来了？”闻明跟伍易洋开玩笑。
“过节谁闭关啊？”伍易洋说，“不过我这确实就过年这几天出来透了口气。”
孔炎桥一掌拍在他后背，差点给他拍出一口老血：“没事儿，兄弟，咱今天玩个够！”
伍易洋一脸怨恨地看他：“你再给我一下，我就坐地去世了，还玩个屁啊。”
闻明和钱文远十分不厚道地笑出了声音。
“烟花呢？”闻明问孔炎桥。
“胡景说他拿了。”
钱文远一愣，转头小声问闻明：“真的放烟花啊？”
“当然了。”闻明一脸理所当然，“你以为我骗你呢？”
钱文远倒是不觉得闻明骗他，他一边感叹闻明行动力也太强了，一边心里觉得有些暖暖的，这种自己随口一句话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很窝心。
正说着，胡景开着一辆小电动三轮车便过来了，原本能坐两个人的后座上放着烟花。
孔炎桥拍了拍车把：“哎呦这小车不错啊。”
胡景下了车：“我姥爷遛弯的车，这小玩意儿，还挺方便。”
钱文远绕着看了一圈点点头：“挺好。”
秦姗很快也来了，对着小三轮好奇了半天，决定上车试一试，反正离得不远，胡景载着秦姗先去了向江广场，闻明他们四个走着过去。
向江广场有不少人，胡景把车停好，闻明几个男生一人抱一箱，秦姗拎着装着仙女棒的袋子顺着堤坝的台阶下到江面上。
江面上不少放花的人，味道有些呛，他们往边上人少的地方走了一些。
“哎呀！”伍易洋摸了下兜，“我没带打火机。”
闻明掏了掏兜：“我带了，两个。”
“我也带了。”胡景从兜里掏出一个，闻明给伍易洋一个，让伍易洋用完给孔炎桥。
“咱俩用一个。”他转头对钱文远说。
“行。”
“以前放过烟花吗？”
钱文远摇摇头：“没有。”
“炮呢？”
钱文远想了一下：“好像也很久没放过了。”
闻明笑了笑：“好，那我们今天一起放。”
伍易洋和胡景用火机点燃引火线，然后往后退了几步，烟花窜上天空，很快炸响，炸开一朵火树银花。
秦姗站在后面，抬头看着感叹道：“好漂亮啊。”
闻明也把引线点了，然后把火机递给了钱文远，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烟花：“去吧。”
钱文远接过打火机，凑近引线，点燃之后被闻明拽着后退了几步，眼看着自己点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响，是金灿灿的颜色，映在钱文远的瞳孔里，十分温柔。
“这还是我第一次放烟花。”钱文远举起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烟花太响，闻明没听见：“你说什么？”
钱文远转头笑着说：“我说，元宵节快乐！”
闻明看着钱文远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你以后想放烟花，我可以天天陪你放。”
钱文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角弯弯的，摇了摇头。
“怎么了？”
钱文远笑着说：“污染环境。”
闻明笑出声音。
孔炎桥也把花点了，绚烂的烟花，点亮了整个夜空，和冰雕上的霓虹交相辉映。
“你们快来点仙女棒。”秦姗拿胡景的打火机点了两只，然后给他们一人分了两个。
孔炎桥晃了晃手里呲着花的仙女棒说：“我还是第一次玩这么小姑娘的东西，还怪好看的。”
闻明点点头：“我只玩过比这个长的那种，之前我家过年小孩玩这东西，瞎晃，火星子差点蹦我眼睛里。”
钱文远略带惊讶地问：“没事吧？”
闻明摇头笑着说：“没事，我记仇，后来逗他玩卡，输得就差让他脱裤子了。”
然后小孩儿再也不跟他玩卡了。
钱文远：“”
“我们来拍照片吧。”秦姗掏出手机，把手套摘下来。
六个人站在一起，仿佛捏着点，拍照的那一刻，天上一束烟花绽开，于是艳丽的抢了个镜头，与恣意的青春合了张影。
三月，一中开了学，班级里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假期生活，也有大部分是在谈论作业写与没写的问题，更过分的还有不知道留还是没留的，大概是命不久矣。
当然了，这样的情况，每学期刚开始都会上演。
假期散出去的心收回之后，终于渐渐步入正轨，三月，天气虽然开始回暖还是有些冷。
四月刚开始，闻明就开始琢磨要送钱文远什么生日礼物，他想了一个星期也没想出来，他实在不知道钱文远喜欢什么。
钱文远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表达过喜欢，他向来是无欲无求的态度。
半个多学期一起吃饭下来他才观察出来一点，钱文远喜欢吃什么。
闻明用手拄着下巴，目光透过窗户落在钱文远的身上，另一只手拿着笔一下下地点着桌面。
“啪”一只半截的粉笔头精准的落在了闻明的课桌上，物理老师手撑着讲台：“闻明，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啊？望眼欲穿了都要。”
闻明回过神，站起来：“没什么好看的。”
高长东瞪了他一眼：“那就好好听课，坐下吧。”他又指了指旁边的伍易洋，“还有那个同桌，别睡了，叫起来。”
闻明坐下，把伍易洋拍醒：“老师让你去擦黑板。”
伍易洋抹了把脸，看了一下讲台上看着他的高长东，起身去了。
全班同学看着伍易洋走上讲台，伍易洋在同学满脸震惊的表情中拿起黑板擦，把高长东刚写完的板书擦了。
全班一阵哄笑，伍易洋擦了一半，被高长东制住：“怎么的？睡梦游了啊？”然后一脚被踹到墙角罚站去了。
伍易洋这才知道自己被闻明坑了，下课回去，追着闻明打了半天。
“闻明，你是狗吧！”
闻明挨了两下打，想起上课的时候还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哈哈哈哈，我也没想到你居然问也不问一下就上去了啊，我错了我错了。”
他从身后揽住钱文远的脖子，躲到钱文远身后，钱文远被迫夹在了他们两个中间。
伍易洋撸起袖子说：“钱文远，你躲开，看我今天不打死他。”
钱文远也笑了半天，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好了好了，别生气了。”
闻明从钱文远身后伸出脑袋：“就是，别气了。”
“我呸！”交友不慎！妥妥的交友不慎！
“哈哈哈哈”
后来上课铃响了，没办法闻明和伍易洋一桌，总算跑不掉了。
伍易洋发泄完，说起了正事儿：“你怎么回事儿，这两天老心不在焉的？”
闻明叹了口气：“钱文远要过生日了，我还没想好送他什么。”
“什么时候？”
“30号。”
“今天才九号。”伍易洋一言难尽地说，“你这考虑的是不是有点早啊？你给我送生日礼物的时候也提前二十天就想了？”
闻明：“嗯”实际上他几乎刚开学的时候就在考虑了
伍易洋一看闻明的表情就知道那必不可能，别说提前二十天了，就是当天能想起来就不错了：“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闻明难得不好意思地笑笑。
伍易洋朝他翻了个白眼：“自己想去吧你。”
闻明本来也没指望他能给出什么实质性的主意，于是只好又自己琢磨去了。
很快，就到了四月三十号，这天是周六，钱文远晚上在家里吃完饭，便被闻明叫到了楼下，钱文远没想到闻明会突然来找他，他没跟别人过过生日。
“你怎么来了？”
闻明嘿嘿一笑，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包装的很好看，上面还系着一个彩带。
“生日快乐小远。”
钱文远一愣，看着这个盒子，有点不知所措。
闻明把盒子递给他，用下巴示意他拆开：“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钱文远想，根本不需要打开看，他一定会喜欢，和是什么东西无关，只是这份心意。
钱文远深吸一口气，几乎有些颤抖地解开上面的蝴蝶结，他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个飞机模型。
半个月前，一天大课间，闻明正从超市回班级的路上，听见头顶“轰隆隆”的声音，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架飞机飞过上空，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航迹云。
闻明突然想起钱文远说自己还没拥有就被人要走的飞机模型，终于想到要送什么了。
他勾起唇角，傻呵呵地笑了一声，伍易洋走在他旁边吓了一跳：“让人夺舍了？”
闻明拍着伍易洋的肩膀笑了笑，伍易洋觉得他有病。
钱文远呼吸一滞，这个飞机模型很光滑，上面反射着灯光。
“这”
闻明观察着钱文远的表情，笑着问：“喜欢吗？”
“喜欢。”
闻明说：“你不是之前说，自己的飞机模型还没好好拥有就被人要走了吗？”他低头看了看盒子里的飞机模型，“那我再送你一个，虽然晚了几年我不知道你以前的那个是什么样的，所以我自己用易拉罐做了一个，可能有些粗糙只能摆着看看，不能玩了。”
钱文远摇摇头：“它一点也不粗糙，它是我是我收过最好的生日礼物。”
钱文远看着他，眼里亮晶晶的：“谢谢你，闻明，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他低头看见闻明左手食指上包了一个创可贴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闻明瞟了一眼：“嗐，易拉罐不小心划手了，没事。”
钱文远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只好重复着说：“谢谢，真的谢谢。”
闻明揉了揉钱文远的头发：“好了，我收到了，快拿着吧，我都端了一路了。”
钱文远小心翼翼地接过，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