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一尸两命
屋内，全妈妈、方妈妈陪伴在左右，蒋清芷明显哭过一场，好在是喜极而泣。
夏氏看见蒋清依进来，笑道：“说完话了？”
蒋清依被蒋清芷戏谑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诺诺道：“嗯。多谢姐姐替他安排。”
“呵呵，母亲你看她，如今都会替别人来谢自己姐姐了。”蒋清芷愿意看蒋清依这副小女儿家的样子。
蒋清依挪到她们身边，快速摸了蒋清芷肚子一下，哼了一声。
“好了好了。亲姐妹，不要吵架。”夏氏笑着打圆场，看她们两姐妹嬉笑，忍不住腹诽，还得是亲姐妹，不是一母同胞的，总归是外人。
“既然婆母遣人来过了，那晚膳就我们娘仨吃。母亲想吃什么，尽管说。”
在蒋清依不在那会，红翠得了袁氏意思，来了一趟。说蒋清芷思念家人深切，就让蒋太太好好陪陪女儿，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吃住就当在自己家。对于袁氏如此体谅，蒋清芷还是很开心的。
也多亏蒋清依想了一出戏，狠狠整治了她四处乱伸手的坏毛病。
夏氏呢，也不乐意见袁氏，她对袁氏的印象全来自于女儿的哭诉，因此怕见了袁氏，忍不住脾气。
“好好好，都听你安排。”夏氏乐得眉开眼笑。
晚间，不等蒋清依安排，唐瑜贴心的已经准备了一桌饭菜，又说知道蒋清芷想吃得开放些，裴墨陵就由他招待，去外间酒楼吃了，算是给裴墨陵接风洗尘。
蒋清依歪头想想，唐瑜性格不错，裴墨陵应该能结交，不然以他的性子，相谈一下午，要是不开心，早走人了，哪来等得到晚上，因此，也放心裴墨陵去。
蒋清芷欢心不已，挺着肚子坐下，厅内只留下了全妈妈和方妈妈。
上一次娘仨吃饭，还是泪眼朦胧，这一回，蒋清芷身怀有孕，即将临盆，蒋清依也定了亲，夏氏不免唏嘘，时间过得真快。
“母亲，快吃这个，这个好吃。”蒋清芷这个夹一筷子，那个挖一勺的，直把夏氏碗里要堆满。
“好了好了，你自己快吃吧。”夏氏笑着阻止她，眼角余光瞥见蒋清依正细心的给蒋清芷布菜，先将一盏燕窝放到蒋清芷面前，又将她面前的酒杯拿开，把近处的鱼拿远了一些，换上蒋清芷爱吃的山药。
夏氏满心欣慰：“还是亲姐妹好。你们俩以后要相互扶持，哪怕隔得远，也要互相联系。不可生分。”
“母亲说什么呢？我就清依一个亲妹妹，哪能生分了去。”蒋清芷冷不防夏氏提起这些，一时摸不着头脑。
还是蒋清依抓住重点，夏氏来了以后，这话说过几次，怕是有什么事儿，是她们不知道的。
蒋清依身子后仰，和夏氏身后方妈妈对视一眼，方妈妈皱眉，轻微点点头。
蒋清依心下了然，怕是有事发生，才惹得夏氏如此，难道是蒋清宁？
饭吃得差不多，蒋清依状似无意问道：“母亲，自四妹妹小产，她如何了？”
“将养着，后来，我遣人送去了一些补品，也就不关注郁府动静了。”夏氏回想了一下，回答道。
蒋清依挑眉，夏氏神情告诉她，不是蒋清宁，那只剩下蒋清兰了。
“二姐姐如何？”
“提她做什么？”夏氏眉头骤然紧锁，随即松开，蒋清依和蒋清芷都看出了不妥。
“你爱吃这个，多吃些。”夏氏不自然的岔开话题，给蒋清依夹了一筷子菜。
“母亲。”蒋清依按下夏氏夹菜的手：“是大姐姐干了什么让母亲生气的事儿？还是大姐姐怎么了？”
“是啊母亲，你倒是说呀。”蒋清芷也急起来。
夏氏拗不过两个女儿，重重放下筷子，像是打开了不满的开关，忿忿道：“她打死了一个妾室。”
“是沈氏！”蒋清依愣神，随后脱口而出，这句话显然是肯定句。
蒋清芷有些不明所以，夏氏压着火解释了一遍事情的前因后果。
蒋清芷呆愣，夏岑青是脑子坏掉了吗？找个和清依长得像的人，这不是打清依的脸吗？
还有，蒋清兰日日面对那妾室，心里能好受？真是作孽。
蒋清芷当然不会将错怪到自己妹妹身上，她克制住反胃的感觉，喝了口清水压压酸水。
此事，要怪就怪夏岑青，做出恶心人的事来，不仅恶心蒋清兰，更恶心蒋清依。
“一个妾室，死就死了，偏偏…偏偏一尸两命！”夏氏紧锁眉头，显然还不能将这件事彻底忘却。
“一尸两命？！”蒋清芷腾地站了起来，唬得身后全妈妈心惊，忙扶住了她。
蒋清依也没想到，其中还有这原由。
“你慢点！”夏氏冷喝一声，自己扶了蒋清芷重新坐下：“着急忙慌做什么。”
可能蒋清芷怀着孕，听不得这些，所以动作幅度大了些，直到肚中孩子轻轻踢了她一脚，才缓缓坐下来。
“之后呢？”
能让夏氏如此头疼，只怕此事不会简单。
夏氏眉间掠过一丝厌恶，转瞬即逝，淡淡阐述接下去的事情。
一尸两命，这对于宠爱沈氏的夏岑青来说，他在乎的是沈氏，对于康氏来说，在乎的是沈氏肚子里的孩子。
两厢施压下，蒋清兰讨不到好果子吃。
夏岑青当时收到消息赶回夏府，人已经死了，并且流了满地血，沈氏身边的丫头哭哭啼啼跪倒在他脚边，说沈氏已经有孕三月。
夏岑青暴怒，仿佛失去了理智，冲到蒋清兰面前。
蒋清兰吓坏了，尖叫着跑开，还是面前的清杏替她挡了一下，被夏岑青扇倒在地。
康氏匆忙赶到，瞧见满院子血，差点栽一跟头。
得知失去了一个孙儿，也是怒不可遏，喊叫着要夏岑青休了蒋清兰。
蒋清兰哪能不知她打得什么主意，慌慌张张，直喊到：“你想休了我，不就是想让你儿子娶康双双，你做梦。”
蒋清兰破罐破摔，直喊得整个夏府都惊动了。
康氏眼瞅着被揭穿，脸上挂不住，直拿沈氏肚子里孩子说话：“你连一个妾室都容不下。那是我儿亲儿啊。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夏府岂能容下你这蛇蝎心肠。岑青，休了她。休了她。”
夏岑青暴怒后，反而冷静下来，冷眼旁观蒋清兰像一条狗一般乞求在他脚边，他丝毫不为所动。
好在棉柳聪明，得知沈氏是怀着身孕时，知道一切不可挽回，立刻着人送了消息回蒋府。
夏氏得到消息，脸色铁青，一个一个都给她找事儿。
可她不能不管，又立马通知了蒋深，自己则先行一步。
到了夏府，康氏不依不饶，正撺掇夏岑青休妻，而蒋清兰已经六神无主，瘫软在地。
蒋清兰一见她到，哭着匍匐到她脚边，口口声声喊母亲救命。
夏氏睥睨她一眼，就像睥睨一只蝼蚁。
可蝼蚁尚且能偷生，更别说蒋清兰。
蒋府绝对不能接受被休弃的女儿，这会连累其他出嫁以及未嫁的女儿，首当其冲就是蒋清芷和蒋清依。
夏氏跨过蒋清兰，走向夏岑青：“岑青，姑母有话跟你说。”
夏岑青看蒋清兰的眼神像是看死人，直看得蒋清兰打冷颤。
夏岑青还算给夏氏面子，打断康氏叫嚣的声音，请夏氏去了书房。
夏氏很果断，给了处理方式。
蒋清兰做出此事，对不起夏家，对不起夏岑青，但，蒋清兰不能被休。
夏岑青可以将蒋清兰送去庄子上休养，也可以将蒋清兰关在夏家，不让她见人，前提是，她不能被休。
否则，影响得不仅是夏家，还有蒋家。
“清芷在婆家过得一般，要是被知道有个这样的妹妹，那真是要没脸见人了。还有清依，虽定了亲，但到底还未成亲，出了这档子事，我怕她也会被是非议论，清依是个性子傲的，你也知道，若她不堪是非纷扰，做出什么厉害事情来，姑母怕是只能和她一起了。所以姑母求你，不要休妻。”
夏氏语气笃定，不容反驳：“但，姑母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据我所知，今年茶行生意极好，你姑父上半年笑得是合不拢嘴啊。姑母也知道，离不开你的功劳，所以，姑母擅自做主，茶园生意的分成改成五五分！并且，从中获利的五分中，实打实归夏府，清依的嫁妆不在需要其中的一半。”
夏氏斩钉截铁，给足了诚意，只要求不能休妻。她想，按照现在的形势，蒋深也会同意。
最后，夏岑青一言不发，走出书房。
院中，康氏一脸鄙夷，蒋清兰则不知所措，像待宰羔羊。
“将沈氏打理干净，明日出殡。太太忙了一日，累了，即刻送太太去庄子上休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回府。”
夏氏听见夏岑青的吩咐，狠狠松了一口气，康氏有些错愕，怎么不休妻了？
而蒋清兰从浑浑噩噩中醒来，听见自己即将被送往庄子，不依不饶起来：“我没做错事，凭什么要我去庄子上。”
夏氏唯恐蒋清兰惹了夏岑青不快，当即上前，狠狠甩了蒋清兰一耳光。
蒋清兰懵了，一脸不可置信。
夏氏凑到她耳边，冷言冷语道：“别不知好歹，我已经替你保全了夏家太太的位置，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夏家能当场休了你，那我能替蒋家即刻打死了你！”
蒋清兰瑟缩，惶惶不安。
夏氏强硬扶起她：“到现在，你还是夏府太太，有本事，自己想办法回来，我作为你的嫡母，仁至义尽！”
蒋深到时，一切已成定局，夏氏将过程说与他听，不管五五分也好，送到庄子上也好，只要不休妻，蒋深也无可奈何。
夏氏说完整件事，心力交瘁，她有点不敢面对蒋清依，毕竟，夏岑青改变主意不休妻，不知是五五分的利益吸引了他，还是夏氏拿蒋清依做伐的缘故。
蒋清芷在一旁经不住感叹：“蒋清兰自己作死，还要辛苦母亲，连累妹妹。真是枉费母亲对她的教养。”
“我对她的教养不及她生母的三分之一。老太太知道后，也罚了顾姨娘，算是给我出了一口气。
蒋清依至始至终没有说话。惹得夏氏多看了她几眼，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