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长者赐不敢辞
晚间，唐瑜和唐老爷回来，做主，做了一家家宴，算是给蒋清依接风洗尘。
蒋清芷本打算和蒋清依独自用膳，可是唐老爷相邀，不好拒绝。
唐瑜看出她不愿，劝解道：“有父亲在，母亲不会做什么蠢事。有我们在，她不敢为难小妹。”
蒋清芷这才脸色稍微好看点，携着蒋清依往前厅走。
唐老爷身子不错，人很硬朗，看到蒋清依很是开心：“你姐姐辛苦，有你来看她，她高兴，你多呆些日子，等她生产完再回去。”
蒋清依微笑行礼：“蒋氏清依给伯父请安。母亲也说，等到她八月来，且等姐姐生产完再回去了，左不过到时候住个十天半个月的，要麻烦太太了。”
唐老爷听她口呼伯父和太太，知道一定是袁氏又给人难堪了，他瞧着媳妇儿是极好的人，和儿子恩恩爱爱，如今，又怀上了嫡子，日子过得顺心。
可袁氏三番五次给儿媳找茬，他是一再告诫，现在连儿媳家远道而来的小妹都要摆脸色了，不能不管：“不用麻烦太太，你只管跟你姐姐讲，再不济还有你姐夫。”
“是，可太太说，如今姐姐怀着孩子，不管家，不好跟姐姐说。”蒋清依瞥见袁氏翻白眼，笑眯眯丢下一句话。
唐老爷垂眸，复笑道：“哪有你姐姐嫁进来不管家的道理，原是太太体谅你姐姐辛苦，所以替她暂管了管家权，也是你姐姐孝顺，日日见太太无所事事，因此孕中上交。”
“原来如此，侄女儿未出嫁，不懂这些弯弯绕绕，自己家中见是母亲管家，也觉得唐府合该太太管家才是。”蒋清依装醉懵懂，扶着蒋清芷坐下。
蒋清芷眼含感激，看向她。
而唐瑜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只接过丫头手上软垫，替蒋清芷铺在凳子上，又将桌上酒杯撤了下去，换上蒋清芷孕期爱喝的红枣雪燕羹。
只有袁氏，听见丈夫与那小妮子不过几句话之间，便断了自己日后想长期掌家的愿望，她这段时日又尝到了掌家的好处，岂能白白放过，错愕间，慌忙说道：“什么叫我无所事事，我原本就管着唐府内院。老爷是什么意思，要再次偏心儿媳了吗？”
唐老爷听她开口，就知道要坏事，什么叫偏心？这是自古的道理，因此脸色阴沉下来：“你已经做了婆母，自该是儿媳管家，这是规矩。清净自在，等孙儿生下来，含饴弄孙，不好吗？”
“可老爷没听蒋三小姐说吗？蒋府就是亲家太太管家，老爷怎么不说蒋府没规矩？”袁氏气得伸出手去，直指蒋清依，一脸怒色。
蒋清芷皱眉，把蒋清依拉向自己这边，躲开了袁氏控诉，惹来袁氏怒瞪。
“母亲，你糊涂了！清芷上无长兄，下无幼弟，岳父又无庶子。蒋府当然一直是岳母管家，难道母亲是觉得咱们唐府多了儿子与儿媳，碍着母亲管家了？既然如此，那儿子与清芷单过出去，不惹母亲生气。”唐瑜握着蒋清芷的手移到上方，紧握成拳，惹来蒋清芷温柔的目光。
“我我不是不是这意思。”袁氏肉眼可见得慌了神，拉住唐老爷衣袖。她是想管家，可从想过和儿子分开，两厢权宜之下，管家权算得了什么。
唐老爷老神在在，丝毫不顾念妻子脸面：“既然没这个意思，等儿媳生产过后，你就将府内诸事都交还给儿媳吧。”
“知道了。”袁氏见唐瑜还冷着脸，小心翼翼答应道。
一餐饭下来，袁氏显得闷闷不乐，不过有唐老爷插科打诨，询问蒋家事宜，也算宾主尽欢。
晚间，蒋清芷将院中客房打扫了出来，给蒋清依几个住下。
等到洗漱完毕，蔷薇才姗姗来迟。
“聊得如何？”蒋清依跪坐在床上，问轻手轻脚进来的蔷薇。
“还是小姐聪明，这唐太太，根本不是省油的灯。”蔷薇坐在脚踏上，悄声说道。
“她要是省油的灯，姐姐不会一提起她，便满脸的不开心，好在姐夫对姐姐很好。”蒋清依回忆起饭桌上，唐瑜对蒋清芷事无巨细、轻车熟路的照顾，还有丝毫不掩饰的疼爱，以及能为了蒋清芷对抗生母，做到不偏颇，这才是模范丈夫的典型。
“都打听到什么了？”蒋清依卧趴在床上，打算听蔷薇细细说来。
蔷薇捂嘴笑笑，替她掩好被角：“我是找了采茵来，问了她大小姐的状况。诚如小姐所说，唐老爷姑爷都对小姐很好，只唐太太，从小姐嫁进来之后，便时不时针对大小姐，先不说平常的请安问礼，一日不拉，只等到大小姐怀孕才停下，，连小姐姑爷的院中都要插一手。”
“大小姐反抗过，姑爷也会替大小姐撑腰，只是姑爷不比大小姐日日在府里，等姑爷出府了，唐太太仗着婆母身份更加变本加厉，什么抄经祈福、洗手为夫君做羹汤、早晚问安，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蔷薇不免唏嘘，大小姐也算万千宠爱长大，还不是做人媳妇之后，要低人一等。
“姐姐就甘愿领受？”
“嗐，大小姐有时也会不服。抄经也会当着姑爷面抄，让做菜就故意烫伤自己，等等等等，可唐太太嘴巴毒得很，时不时说大小姐不能生育这样的话，气得大小姐无心与她抗衡了。”蔷薇顿了顿，接着说道：“好在，大小姐听了小姐的话，上交权柄，静养身子，有了身孕。才换来了大半年的清净。”
“嗯，那就好。要是姐姐孕中她还敢作妖，姐夫和唐老爷也是不肯的。”蒋清依点点头。
蔷薇张张嘴，不知接下去的话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就说，这儿只我们俩人。”蒋清依瞧出她似乎有难言之隐。
“可是，大小姐肚子越来越大，采茵说唐太太又故态复萌。前不久又赏赐了一个丫头下来，这回说是来服侍大小姐的，全妈妈她们防着她，倒还相安无事。”
“赐了人给姐姐？她就不怕姐姐孕中多思，伤了肚子里孩子？”蒋清依挑眉，脸色有些不好看。
蔷薇哎一声：“长者赐，不敢辞。”
蒋清依沉默下来，既然蒋清芷自己没拒绝，别人更不好说什么。
“一直到姐姐生产，你们也都看顾着点，别让不长眼的冲撞了她。”
“是，小姐。夜深了，睡吧。”蔷薇从脚塌上起来，替蒋清依放下床幔，轻手轻脚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