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想看你一眼
蒋清依下马时，方妈妈等在门口。
还好没有瞒着紫荆他们，不然母亲怕是要急疯了。
蒋清依回头看了裴墨陵一眼，后者点点头，马不停蹄的走了。
蒋清依来不及听方妈妈唠叨，急忙问：“父亲在哪里？”
寻到蒋深时，蒋清依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急喘几口气，一股脑儿说了和裴墨陵的计划。
出乎意料，蒋深答应的很痛快，省了蒋清依不少口舌。
“既然是未来姑爷要做的事儿，我当然支持。我立马和刘通说，让他准备好米面等等，给你送去北边铺子。你也不要急，换身衣裳再去，裙摆都湿了，当心身子。”蒋深挥挥手，摆明了会替她料理好一切。
蒋清依哎一声，又急忙忙跑回木槿阁，换了一身衣裳，带着紫荆去了后厨，错过了来寻人的夏氏，等夏氏再派人去请，说小姐没从后厨回木槿阁，而是从后门又出府去了。
方妈妈将了解到的和夏氏一嘀咕，惊得夏氏一拍桌子：“反了她了。这是她一个姑娘家家该凑得热闹吗？老爷怎么想的，同意清依出去，我要去问问。”
蒋深为什么会同意？
原因很简单，一是支持裴墨陵，二是打响蒋家商名号，这些流民，总有一个识字的，只要有识字的，那就会记住蒋家商铺的名号，等于做了一波推荐，别看是流民，也是清清白白的百姓，等到山崩过去，就是蒋家隐藏的客人。
最后，蒋深知道，此次山崩不是小灾小闹，听说，中宸还另派了官员前来，有裴墨陵在，蒋家就不是做无用功，说不定还能出个响声。
夏氏奈何不了，只能悻悻而归。
另一边，蒋清依到了铺子，雨哗啦啦下大了，压得天黑沉沉的，让人不安。
铺子很大，除了前面，连带着后院，地上都铺上了干草，放了被褥，还添了几盏火炉，足足能容纳四五十人。
蒋清依心神不宁，一遍遍来回踱步，雨越下越大，这都要到晚上了，怎么还没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开门，开门。裴大人让我送了村民过来。”抨抨抨的敲击声，吓了众人一跳，蒋清依豁然起身，打开铺门。
门外声音嘈杂，一名官兵身后跟着一些相互扶持的妇女孩童，皆打着伞。
“快进来，都安排好了。”蒋清依让过身子，招呼众人进去。
“谢谢，谢谢。多谢小姐。”“多谢小姐。”“谢谢谢谢。”
蒋清依一边招呼人进去，一边趁机问那官兵：“白狼山怎么样了？你们裴大人呢？”
那官兵抹了一把脸上雨水：“我们行出几里路，白狼山就山崩了，这回比昨天的还大，我走出时，大人正巧在山脚下，不知如何了。大人可千万无事，这些村民，就都由小姐安排了。我得赶快回去。”
说完，也不管雨大雨小，一头扎进雨里。
蒋清依耳朵嗡嗡，身形一晃，眼前有些发黑。
不会的，不会那么凑巧，裴墨陵明明自己猜测到了，怎么还会以身犯险，呆在山脚下。
一定不会的。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紫荆远处见蒋清依脸色不好，疾步走到她身边，晃了晃蒋清依身子。
“无事，只是头有些晕。”蒋清依稳住身形，面上瞧不出神色。
“小姐脸色不好看，可能是累着了。剩下的事情我和海棠带着那些小丫头安排吧。小姐坐着歇歇。”紫荆扶了她坐到一旁，倒了一碗热茶来。
茶香氤氲，却不能抚平蒋清依心头的焦躁，她恨不得立刻只身前往白狼山，却也知道，这只会为裴墨陵徒增烦恼，自己不能成为他的累赘，替他照顾好这些村民，才能让他心安。
蒋清依松开手，掌心赫然一排指甲印，天知道，她用了多大力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才放弃了去找寻的念头。
雨又接连下了两天，裴墨陵杳无音讯。
蒋清依身在木槿阁，心却不知所踪，这两日，她白日里往铺子跑，照看那些村民，又遣人去白狼山附近打探消息，皆毫无头绪。
晚上，又噩梦连连，一会儿是攀崖景象，一会儿是跌落山谷，一时心力交瘁，整个人瞧着病怏怏的。
靠在床上，蒋清依考虑等天晴，自己前往白狼山。
“小姐，小姐。”海棠咋咋唬唬，声音从外面传来。
“怎么了，喝口水再说。”
“小姐，裴大人回来了，在前厅呢，老爷让你过去。”海棠哪会猜不到自家小姐这几日是担心什么，得了消息，着急忙慌便跑来了。
“真的！”蒋清依一掀被子，一只脚赤脚踏在地上，一只脚跪在床上，身形摇摇摆摆。
吓得海棠丢下咕咚喝完的茶碗，去扶她：“小姐别急，人又跑不了。快换衣服吧。”
“嗯，随便挽了头发就行。”蒋清依胡乱点头。
紧赶慢赶，还是花了一盏茶的时间，走到了前厅。
裴墨陵显然没回府，还是穿着三日前的衣物，身上脏兮兮的。
正和蒋深说话：“伯父客气，那后日，就可以将人接走了，这两日，多亏了蒋府的铺子救急。”
“哈哈哈哈，蒋府不是给官府救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清依给你救急。你看，正说她，她就来了。既如此，你们说话，我还有事儿，就不打扰你们了。”
蒋深老狐狸一个，裴墨陵到了不过一刻钟，蒋清依就到了眼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干脆利落给他们腾了地方，海棠也识趣儿。
裴墨陵眼角带笑，指指身上：“脏，我就不过去了。”
连日来的担心、害怕，这一刻全都没有了，化成了思念、勇气和欣喜。
蒋清依忍下鼻酸的难受，一步半寸地挪到他面前，一低头，抵在了裴墨陵胸膛上。
一颗颗晶莹泪珠，还是抵抗不住理智，砸在地面上。
裴墨陵似有所感受，抬起一只干净的手，抚摸上蒋清依的头：“害你担心了。都怪那将士多嘴。我没事，你放心。”
蒋清依感受到头顶上的摩挲，忍不住主动蹭蹭他手，闷闷出声：“我知道，没有下次了。”
“好。”良久，裴墨陵答应一声。
擦擦眼泪，蒋清依抬起头，细细打量他，短短几日，瘦了一圈，胡子拉碴，眼里布满血丝，一看就是很久没休息。
“快回去休息，我这儿没事。”蒋清依说完，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明明是来说流民的事儿的，有些扭捏起来，又低头不看他了。
“我想看你一眼。”
一句话，似一股暖流，淌进蒋清依心里，害得她面红耳赤。
“知道了。回去吧。”
“好。”裴墨陵也是真累了，撑着一股劲儿来看蒋清依一眼，这会子，卸下心神，疲累感汹涌而来。
听着人走远，蒋清依低头踢踢鞋，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