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坠马
“无妨。你下去吧。”皇后挥退身后女官，高景睿顺势接替女官工作，给她按摩颅顶。
“今日不用给你父皇训马？”皇后偏头问道。
高景睿垂下手，走到皇后跟前“高景持知道了此事，说禀明了父皇，明日要一同与儿臣训马。”
“哦？”皇后闭着的眼猛然张开，直视高景睿“高景持是怎么知道的？”
高景睿低下头“儿臣已经惩罚了养马司的人。”
皇后看他这番作态，就知道这事儿没查出什么，宫里人多眼杂，互通消息是再正常不过，况且也没打算一直瞒着，看来是有心人一直在关注他们母子了。
“你训练了那畜生这么久，难道还不能抵过高景持几天功夫？再者，那畜生颇通人性，高景持想要插手，你就放任他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和你不相干。”皇后三言两语，抚平了高景睿烦躁的心思。
那马，他足足相伴了十几日，才勉强上马，高景持想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也要看他答不答应。
从皇后宫中出来，高景睿一改来时的阴郁气息“去给二皇子说一声，就说本殿明日上午需出宫一趟，让他等本殿一会儿。再告诉养马司，日后二皇子与本殿一同训马。”
“是。”身后宫人躬身答应。
这边，高景持接到消息，哼笑一声“本殿知道了，告诉养马司的人，本殿明日上午要先训马，让他们准备妥当。”
高景睿算准了高景持的狂妄，他这样的人，恨不得处处与自己这个大皇子争高低，大好机会，怎么能放过？
高景持，可别怪我没拦着你。
次日一早，高景持得到消息，大皇子准时出宫，便迫不及待到了养马司。
而高景睿出宫后，反而悠哉悠哉到了湘月楼，等消息。
不出他所料，一个时辰后，贴身侍卫匆匆赶来“大皇子，二皇子坠马，皇后娘娘请您速速回宫。”
“知道了。”高景睿嘴角显现一丝弧度，很快遮掩下去，急匆匆随着侍卫进宫，直奔宸妃的承宁宫。
还未踏进承宁宫，就能听见高景持的呼喊声，以及宸妃的怒斥声“你们是怎么为二皇子医治的，还不能止痛吗？一群废物。”
高景睿疾走几步，进了内室，以往高贵在上的宸妃，如今扑倒在床前，头上的珠翠步摇，摇摇欲坠，眼角眉梢带着泪珠，分明是刚哭过一场，毫无形象可言。
圣上与皇后端坐一旁，皇后与高景睿对视一眼，随即分开。
高景睿拱手“见过父皇母后，宸妃娘娘。”
乾元帝皱眉“宸妃，景持自有医官医治，你不要失了分寸。景睿，去看看景持。”
“是。”高景睿看着有些失态的宸妃，跨过她，看向躺在床上哀嚎的高景持，高景持的整条腿血肉模糊，看上去不容乐观。
“回圣上，二皇子腿骨断裂，需重新接骨疗养。”医官擦擦额上汗，回禀乾元帝。
“既如此，即刻给二皇子医治。”乾元帝皱眉，起身抬脚往外走。
高景睿挑眉，转身安慰高景持“二弟，许医官医术高明，你放心。”
回答高景睿的除了高景持的痛呼声，还有宸妃的怒斥“大皇子何必惺惺作态，景持不用你关心。”
“宸妃娘娘，不知景睿哪里说错话了，惹得娘娘如此生气，景睿是关心二皇弟啊。”高景睿忽视宸妃突然钳制住他的手，高声致歉，还坦然俯身行礼，一副委屈模样，也成功制止了乾元帝跨出的脚步。
“宸妃，你这是什么意思？许医官忙着给景持医治，你胡乱说些什么？”皇后先乾元帝发声。
“臣妾什么意思？”宸妃看着匍匐在地的高景睿，眼神中仿佛能射出利剑，刺穿高景睿。
“够了，宸妃，你再这样胡言乱语，只能打断医治，有什么话，去外面说。”皇后一挥袖袍，指示身边女官去扶高景睿，自己则对着乾元帝行礼。
乾元帝被高景持吵得头疼，嗯了一声，继续往外走。
宸妃转而倾身上前，替已经痛晕过去的高景持拭汗“务必给本宫医治好二皇子，否则本宫定要你人头。”
说完，瞧也不瞧猛擦汗的许医官，搭着陪侍女官手，撑着起身，去向外间。
宸妃踏入外间，就看见乾元帝正在饮茶，丝毫没有伤感之情，藏于袖中的手，猛然攥紧，狠狠刺激了自己一下。
也是，高景持只是众多皇子中的一位，乾元帝对他平日里也无甚关心，今日，能陪着在里间呆了那么久，已是耗尽耐心了。真正关系景持的只有自己一个，皇后、高景睿，这宫中其余人都不过是逢场作戏。
宸妃卸下面上悲愤之情，缓缓进入殿中。殊不知，刚才的神情，稳稳落在皇后眼里。
乾元帝是什么性子？皇后与他相伴三十余载，早已摸清楚了。自私，薄情，利己。
宫内众多皇子公主，乾元帝从没有对谁上过心，能让乾元帝放在心上的，只有那些艳丽年轻的妃嫔而已。
一旦容颜不在，前一刻还沉浸在乾元帝的温柔乡中，下一秒，也许这辈子就要老死宫内了。
皇后不自觉抚摸了下脸庞，眼底凄凉之色，转瞬即逝。
她可是皇后，那些无子的妃嫔怎么能和她比？乾元帝的心从她不在年轻的那刻起，已经离去，如今都过了十几年了，还有什么好伤感的，可笑得是，聪明如宸妃，竟不懂帝王的心。
“宸妃，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乾元帝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圣上，景持坠马，绝不是偶然。”宸妃一脸决然，直挺挺跪下。
“圣上也知道，景持自知圣上爱马，平日里御马技术不差，怎么会好端端坠马？臣妾接到消息，立即控制了养马司的人，询问情况。”宸妃话术一转，直面高景睿。
“大皇子应该清楚吧，养马司的人御马自有一套，其中就包含了给马匹定时喂养青皮、麝香、紫苏、人参等药材，使得马匹精力充沛，而那一日的马，根本不能让人驾驭，否则会使马匹躁郁不安。而臣妾得知，大皇子训马已有十几日，怎么连这般重要的消息都不告知景持呢？”宸妃言语犀利，话中夹杂着对高景睿的质问。
“父皇，儿臣的确知晓此事，可具体日子还是要看养马司的人啊。且儿臣已让人提前告知二弟，今日儿臣要出宫一趟，让二弟一定要等儿臣。儿臣知道此马不好驾驭，特意提醒了二弟的，哪成想，还是出了问题。宸妃娘娘，您可以怪儿臣疏忽大意，怎么能随意揣测儿臣蓄意呢？”高景睿在宸妃控诉他时，也跪倒在殿中，句句为自己分辨。
若乾元帝不信，大可去询问宫人，而他昨日确实让人叮嘱高景持，是高景持自己不听劝。
高景睿丝毫不见慌乱，任由宸妃阴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