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沈姨娘
临近过年，郁时宛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来年五月，她要参加小选，旨意已经下了。
说起这话题，郁时宛小声哭了几次，怕哭大声了让人以为她对圣上不敬。
苏氏后悔至极，没有早早给郁时宛定下婚事，免去小选。
蒋清依尽力安慰她，又庆幸自己没穿越成官家小姐，不然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郁时宛不管怎么哭，都不能发泄心中的苦楚，于是哭着哭着，年就到了。
今年蒋府比去年要过的冷清。
只有蒋清兰回来了。蒋清宁作为姨娘，不能擅自回府，郁时风有心要陪她，可碍于文馨面子，只得去了京都。
蒋清兰到时，还带了一人，是夏岑青纳的一个姨娘。
蒋清兰作为夏府太太，有权利带着姨娘回自己娘家，美其名曰：需专人伺候。
当蒋府众人见到那个姨娘时，均呆愣了一下。
这位姨娘，穿着打扮方面不及蒋家两位小姐万分之一，不知是蒋清兰有心蹉跎，还是刻意为之。
总之，和蒋清兰、蒋清依比起来相形见绌，和丫头比起来，说得难听点，比蒋清依身边几个得力丫头穿的都稍微差了点。
皮肤也不是很好，可能出身小家，略显得暗淡粗糙一些。可比真正穷苦出身的要好很多。
奇就奇在，这人，五官和蒋清依长得相像，乍一看，有点低配版蒋清依的感觉。
蒋清兰好笑得给众人介绍“岑青纳的一个姨娘，沈姨娘，还不给大家行礼？”
沈姨娘怯生生上前，颤颤巍巍行礼。
蒋清兰冷眼瞧着她没出息的样儿，嗤笑一声。
平日里仗着这张脸，没少得夏岑青宠爱，连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太太都敢不放在眼里，在府里对着下人耀武扬威，她和夏岑青稍微说几句，夏岑青转身就能去了这贱人房里。
当初夏岑青新婚后不久，说要纳妾，她见着沈氏面容，生生寒了心，夏长渊也是，皱着眉斥责了夏岑青几句，转头，夏岑青就将人安在了府外。
蒋清兰活生生气吐血，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夏岑青舍弃了她，只能委曲求全，带人去将沈氏安置在了府内，可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沈氏。
今日，夏岑青又借口不能相陪，她立马遣人去叫了沈氏，带着她来了蒋府。
既然夏岑青做得了初一，就别怪她做十五，这么恶心的事儿，当然要叫她的三妹妹知道知道。
蒋清依看清楚沈姨娘面容，怔愣当场，之后是满满的恶心，一股对夏岑青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她突然想起来，很久之前蒋清兰说得那句话：夫君要纳妾。
沈姨娘行完礼，偷着打量前面几位贵人，瞄到蒋清依时，愣愣盯了好久，直到对方撇头，避开她打量的目光。才懵懵然收回目光。
这人跟自己好像。
“清依，过来。”夏氏忍住心中滔天愤怒，伸手拉过蒋清依，藏到自己身后。
要不是沈姨娘不是自己府上的人，她定要立刻将人打死。
蒋清兰明知道会难堪，还敢带着人来，是要打蒋清依的脸吗？
垂头站在蒋清兰身后的沈姨娘，听见夏氏叫人，身形一颤。清依？哪个依？是一二三四的一吗？
她忽然记起，夏岑青每回喝多了酒，拉着她行事，口中不住喊着一一，原来不是在喊她吗？喊得是眼前这位跟自己相像的人吧。
夏氏咬紧牙关，才没有失了礼数，破口大骂。
蒋清兰见目的达到，轻声一笑“沈姨娘，退下吧。”，随后好心情的带着沈姨娘去了听雪阁。
“什么下贱之人，也配进蒋府。”夏氏眼瞅着蒋清兰走了，随手拿起案桌上一个花瓶，砸了下去。
碎瓷片破裂一地，方妈妈踌躇上前，蹲下身去，捡起来，怕扎伤太太的脚。
“母亲，不必生气。”蒋清依拿过手帕，替夏氏擦手“我知道母亲心里不舒服，可是母亲，她不是我，也永远不会是我！”
夏氏回神，观蒋清依脸色。
蒋清依面上淡淡，带着自信笑容。
方才的恶心感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然，她恶心的不是沈姨娘和她相像，而是夏岑青的做法，爱而不得，找一个替身代替她，根本不是明智之举。
一来，沈姨娘一辈子要活在做人替身的阴影下，久而久之，会心存怨念，到时候，夏岑青反而适得其反。
二来，他这样做，不仅会伤了蒋清兰的心，更是将原来蒋清依对他存有的唯一好感都荡然无存了。
夏氏笑了“是啊，长得像有什么用，有些人生来低贱，就是一辈子低贱。”
蒋清依听着夏氏发泄似的话语，虽不认同，但咽下了反驳。
等到晚间用膳，蒋深看见沈姨娘，也是愕然，还没出声喝退她，门房急匆匆跑进来，说是二姑爷到了。
蒋清兰高昂起头，注视一脸怒气的夏岑青疾步而来。
夏岑青回府，收到沈姨娘被蒋清兰带去蒋府的消息，快马加鞭赶来，他不敢想象蒋清依见到沈氏模样是什么场景，更不想蒋清依对他产生厌恶，因此，心里默默祈祷，蒋清依出府，或是蒋清兰还没到蒋府。
可终究晚来一步，厅内，沈姨娘乖乖站在蒋清兰身后，暴露在蒋府众人面前，
夏岑青控制不住心中怒火，一个箭步跨到蒋清兰面前，一只手钳住蒋清兰手臂，手骨发力，低声狠狠问道：“你想干什么？”
忍住手上痛意，蒋清兰将夏岑青的失态尽收眼底，手覆上夏岑青手背，笑呵呵道：“夫君怎么了？不是说今日不能来吗？三妹妹看着呢，快松手啊，让人瞧笑话了。”
夏岑青经她一提醒，敛起眼中戾色，转头去看蒋清依。
对面蒋清依端端正正坐着，面不改色享用眼前芙蓉汤，明显没在意他们这边。
旁边夏氏和蒋深倒是面沉如水。
夏岑青恨恨甩开蒋清兰手，对着蒋深作揖“岑青来晚了，父亲别怪罪。”
蒋深忍下不适“坐下吧。让你府里的人下去。这里有蒋府的丫头服侍。”
夏岑青牙关紧闭，见蒋清依神色如常，分明没被沈氏乱了心神，原本胸腔里的一股怒气，轰然间，散了。
颓然坐下，对着沈姨娘不耐烦似的挥挥手。
沈姨娘从夏岑青进来，便战战兢兢。意识到自己不过她人替身，想起往日夏岑青的好来，心里似揪住一般疼，
蒋清兰观望沈氏落荒而逃，高声笑道：“是女儿思虑不周。沈姨娘，你下去吧。”
沈姨娘离去的背影愈发佝偻。
接下去，一餐饭，在众人神色不一中草草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