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半夜深谈
午后大半时光，都在郁时宛滔滔不绝声中度过，好不容易等到蔷薇她们回来，蒋清依起身告辞“出来多时了，说好要与姐妹一同用膳，时候不早，该回去了。时宛，要不你与我同去？”
郁时宛心中悸动，瞄向郁时风的眼中稍显祈求。
郁时风躲避自家妹妹目光，婉言拒绝“家母家父在家中设宴，款待裴大人，不好迟到。时宛，差不多该动身了。”
郁时宛无法，狠狠瞪了郁时风一眼，招待客人是他们的事，和她一女儿家有什么相干，何况还是哥哥的顶头上司，不用想，也知道这餐饭无趣至极。
“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辞了，”蒋清依顺水推舟。
相邀郁时宛不过是客气话，刚才蒋清兰与蒋清宁剑拔弩张的气势还历历在目，要是待会儿再有风波，当着郁时宛的面，不好收拾。
郁时宛压下心中酸楚，起身相送。
一前一后走到裴墨陵身边时，裴墨陵倏地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不好叫知州大人等候裴某，不如现在回程吧。”
郁时风呆怔，怎么说走就走？
裴墨陵无言望向郁时风，郁时风回神，厉声指使丫头“还不快收拾东西？”。
蒋清依只觉好笑，对方好歹是知州公子，何时被人这般派遣。
丫头训练有序，马上整理妥当。
郁时宛和蒋清依并排走在前头，后面跟着裴墨陵与郁时风。
郁时宛很快调整好心情，这会儿走路都蹦跶着。这不，走着走着出了差错。
这酒楼的门槛不高，正常人走路不会绊倒，可偏偏蒋清依身上挂着郁时宛，一时不查，一脚跨出，一脚被留在了门里。整个人轻微歪斜后倒。
好在身后有两个垫背的，蒋清依感觉有人用力拖住了她后腰，使了巧劲儿就松开了，而右手手肘被拖住，借着两股力量，蒋清依顺当站稳。
站直身体后，赶巧儿，迎面碰上蒋清宁。
蒋清依发现自己被郁时风握住手肘，不着痕迹将手肘抽出，微笑道：“四妹妹，怎么不在里面呆着。可是呆闷了。”
蒋清宁默默收回目光，回道：“是我看时辰差不多了，想来找找三姐姐。我们好早早用了晚膳回府。”
蒋清依点头“是了，是我没注意。回去吧。”
蒋清宁闻言，微笑点头，转身回去。
郁时宛傻傻四顾，也将蒋清依与郁时风的接触看在眼里，忍不住眼前一亮。
两人亦趋亦步跟在蒋清宁身后，郁时宛回头见郁时风两人隔得远了，偷笑着说道：“怎么，你真不考虑考虑我哥哥？我母亲可欢喜你了，再说了，我哥哥也不差呀？”
虽说蒋清依拒绝了此事，可按不住郁时宛想要戏弄蒋清依的心。
蒋清依听闻此话，暗中给了郁时宛一手肘，下巴朝前努努。
郁时宛恍然，堪堪止住话头，她忘了，身前走着蒋府四小姐，先前和这四小姐接触，四小姐就能巴巴对着她这个外人说了蒋清依一堆话，要是被她听见刚刚的话，岂不是又要瞎猜测。
郁时宛深深祈祷，可千万别让蒋四小姐听见，她就是胡扯了两句呀。
蒋清宁步调不减，手中帕子却不自觉捏紧了。
走回包房，蒋清依望向身后两人，微微行礼。
郁时宛只好跟着郁时风回去了。蒋清依目送三人离去。
裴墨陵跟在郁家兄妹身后，快走出酒楼时，回头深深凝望一眼，正好与楼上少女对视，少女不露羞涩，反而微微一笑，转身不见。
用完晚膳，蒋府派了下人来接三位小姐，出酒楼时已是万家灯火，怕是时候不早。三人急忙跟着下人回去。
回到蒋府，三人先到夏氏处请安。蒋清兰和蒋清宁很快被打发走，夏氏独独留下蒋清依。
“今日出游，可碰见什么人吗？”夏氏挥手让小丫头上了一盏牛乳茶，捧至蒋清依面前。
晚膳时，有一道玫瑰酥，蒋清依觉得好吃，多尝了几块，现下看着牛乳茶，反而觉得腻味，
因此轻轻推开，搁置一边道：“今日热闹，碰见了郁家小姐，郁时宛，和他哥哥。两人正好也在。时宛还给了一些家中新制蜜饯。母亲也尝尝。”
蔷薇立马上前，打开从酒楼带回的食盒。
夏氏摆摆手道：“你自个儿留着吧，我不爱这些，只是也要少吃，切记不要入睡之前食用，坏了牙齿。”
“是。”蒋清依浅笑。
扫了一眼蒋清依未动的牛乳茶，夏氏瞥眼方妈妈。
方妈妈会意“这会儿天色晚了，还是给小姐换上安神茶吧，用了好回去早些安睡。”
“好。”蒋清依点头示意。
方妈妈让小丫头撤了牛乳茶，自己带着另外两丫头下去准备安神茶。
屋内只剩下蒋清依与夏氏。蒋清依明白，夏氏是有话要说了。
果不其然，夏氏沉默一会儿，缓缓开口：“听说郁时风在军中担任一定职务，也算年少有为。我还没瞧见过，清依，你觉得他如何？”
蒋清依适才不想让夏氏知晓今日还有裴墨陵这一人的想法，可夏氏提及年少有为，裴墨陵身影不自觉浮现在眼前。
“仪表堂堂。和表哥不相上下。”蒋清依转头看向夏氏，拿夏岑青与郁时风做比较。
夏氏一瞬不瞬盯着蒋清依脸色，见女儿面色坦荡，毫无羞涩之意，心沉下一半。
“你不觉得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吗？”夏氏不死心，追问道。
蒋清依心中微叹，夏氏作为母亲人选是很尽职尽责的，为女儿可谓谋划多次，这回怕是又看上郁时风了。
“女儿瞧不出，母亲觉得呢？”蒋清依反手将问题丢回给夏氏。
夏氏语噎，狠狠刮了蒋清依一眼，这孩子定是知道了她的心思，自己不言语，好叫别人全盘托出呢。
夏氏没好气道：“我觉得？我能觉得什么？你也不想想，明年你就及笄了，青州地方虽说不大，可男婚女嫁这种事，十天半个月来一出，你不为自己打算打算？难道你想低嫁不成。”
话已说开，夏氏开始为蒋清依分析利弊“郁家少爷是知州大人独子，年纪虽长你几岁，但又有何妨。且只有一个妹妹，与你也算闺中密友，不等你嫁过去，说不定她先出嫁了，要是没有，你们也不会因姑嫂问题有嫌隙。”
“且知州大人是短期任职，来这儿是历练的，等日后回到京都，官职上怕是还要动一动，你若去了京都，还能和你大姐姐相互照料，岂不是两全其美？”夏氏说了好大一番话，恰巧方妈妈端了茶来，一口气喝下不少。
蒋清依淡定端起另一盏茶“母亲是听父亲说的吗？知州大人回京后官职上还要动一动？母亲，这做官好比是提着脑袋做事，稍有不慎就是满门抄斩。更何况，若知州大人深得圣心，圣上如何省的他外放多年？这短期任职可也要三五年不止吧？”
夏氏一愣，慢慢消化蒋清依的话。知州能不能升迁，她不敢保证，这是蒋深夜里闲话时与她随口说的，难保不是蒋深自己的猜测。
只是她当时认为青州空降一位京都知州，蒋深一定是细细打听过的，不敢胡乱言语。
蒋清依见夏氏沉默，又抛出几句话“若知州大人真能回京都，郁太太会让她儿子娶一门青州城内的女儿吗？等回了京都，在等郁少爷建立一番事业，还会怕没有高门大户的女儿相配吗？”
夏氏被女儿几句话打散了心思“照你的意思？他们不会回京都了？”
“女儿不知道。女儿只知道，时候不早，要回木槿阁了，明日再来给母亲请安。”蒋清依放下茶，施施然行礼。对着夏氏狡黠一笑，带着蔷薇她们不疾不徐走了。
夏氏眼睁睁瞧着蒋清依走远，被吊足了胃口“哎，你瞧瞧她，学会说话说一半了。”
方妈妈失笑，小姐越来越有女儿家的活泼样儿了，这样总比原先那样好。
蒋清依恍然间看着蔷薇手中提灯，回想夏氏的话。
夏氏既已说出口，那就不是自己三言两语能打消她心思的。
在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若蒋府与郁家都有这心思，她如何能为自己开脱。况且郁时风实在是为一个合适的人选。
可男女之情，向来讲究你情我愿，难道她就不能随自己心意挑选一人？
蒋清依默默咬牙，好歹是现世来的，何必委屈自己。真要嫁人，也要自己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