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的好陛下，您辛苦了
眼见张知白已经吓愣在当场，赵顺便想开口宽慰一番。
“此处并无外人，明君也好，昏……”
‘你大爷，还没完了，想害死我！’
张知白心念一动，一个急跳，三步并两步来到老者面前。
一手按住老者后脑门，一手便捂住他的嘴。
“呜呜呜……”
这一下，直接吓瘫还没反应过来的侍卫。
“陛……”
他们还沉浸在皇上那句“昏君”里诚惶诚恐，哪曾想张知白会来这一手。
此刻看到张知白捂住皇帝的嘴巴，很紧实的那种。
他们彻底傻了。
战战兢兢地刚迈出一步，就听张知白趴在赵顺耳边说了一句。
“不要命了？若是想死我这便送你一程！”
两人更不敢动了。
“呜呜呜……”
此刻赵顺着实让他捂得难受，想要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你先答应我，别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我便放手。”
“呜呜呜……”
赵顺还想挣扎，奈何对方下了大力气，着实挣不来开，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张知白将手慢慢松开，不过没完全放下。
他不放心，万一这老家伙又不知死活开口胡扯呢。
等了一会，看对方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便把手彻底放下，转身回坐。
“老哥啊，我滴个好老哥吆！不是老弟说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还如此孟浪！
如若被有心人听到，不仅是你这条老命，恐怕身为朝廷命官的令郎……”
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张知白不再理会赵顺，转头一脸恼怒地看向两名侍卫。
“你们也是，直接上手啊。
还‘闭’什么闭，来得及吗？
眼见老哥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还不上前阻拦。
万一惹出大祸，你俩也跑不了”
哎——！
一声轻叹，张知白瞬间换了一副面孔。
“两位老哥，我此番这般无礼实属为了你们家老爷好，要知道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皱眉背手，一副老成持重。
“你们也要谨记，如若之后再遇到老哥口无遮拦，你俩便直接打晕扛回府……”
听完此话，两位侍卫面如死灰。
“好了，莫要再吓他们两个了，此事我记下了，以后定然不会如此。”
赵顺连续几个深呼吸后，已经缓过来了，只是嘴巴还有些木木的。
“我之所以有此问，实则是想知道你对当今圣上的一些看法，并非有意亵渎圣上。”
“圣上乃是天子，岂容我等背后谈论！”
张知白双手附后，大义凛然之色不容置疑。
哎——！
又是一声轻叹。
“当今圣上继位已有二十余载，从不巡幸、不游猎、不留恋后宫，这是每个大夏子民都清楚的事情。
前些时日秦师曾来过小店。
与我说起，圣上批阅奏章从不假他人之手，深夜都不得歇息，有的朱批甚至都要写上千字！
他还说，上一次圣上歇息还是万寿节之时。
日理政事、终年不息！
还有，前些年多州发生灾害，圣上亲临灾区，感念百姓疾苦，免除数年赋税。
而圣上呢？
每日饭菜也不过是一、两道菜，象征皇家的金饰也被替换成了铜，听说就连锦袜也时常穿到破洞。”
赵顺听闻此话，往回收了收脚。
“如此勤政爱民的好皇上，虽不敢称之为万古一帝，但明君二字，圣上当得起！”
‘老东西，想套我话？
没门！
今天老皇帝不在这，他要是在这！哼哼……我马屁都给他拍穿！’
看到眼前老人似有所动容，张知白决定再来一剂猛药。
“老哥，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顺此时心情甚好。
这么多年了来，当面夸他‘明君’的有，说他‘千古一帝’的也茫茫多。
他都半信半疑。
但此时此刻，他认为眼前人说得是真心话。
他全信。
“老弟，你我也算甚是投缘，有话但说无妨！”
“好！”
“如若让你、我做这一县父母官，如何？”
赵顺有些诧异，不清楚张知白为何有此问。
“嗯……想来不难，以老弟的才学，造富一方还是绰绰有余。”
“哪……一州之地呢？”
“这……”
赵顺犹豫了……
《夏会要辑稿·职官》卷五十七说：“通判，州各1人，与长吏均理，州府之政，无不统治，藩府或置两员，小州有试秩充通判兼知州者。”
一州父母官，知州。
需要操劳的事情多了去了。
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听断之事，甚至大一点的州城还需要管辖兵戎之事。
政治、经济、军事要一起抓。
这便是赵顺犹豫的原因，一州事务繁杂，不是仅有才学就能胜任知州。
看见老者陷入沉思，张知白并没有给对方留足思虑的时间，将下一问直接道出。
“哪……一府之地呢？”
说完此话，张知白便不再言语，端起茶水静等对方的回答。
一炷香后。
赵顺摇了摇头。
他摇头并非是指自己，而是并不认为此刻的张知白能胜任知州，甚至知府。
见对方摇头，张知白站了起来，绕道其背后。
“这仅是一州、一府之地，老哥便已无信心打理。
如若是整个大夏呢？”
听闻此言，赵顺已经懂了张知白有此三问的缘由。
但他懂了，并不代表别人就懂了。
‘张知白，张大爷！刚才是谁在说莫要口无遮拦，要谨言慎行，可你这又是在作甚？
还打理整个大夏，我看，你还是把我俩打理了吧！’
坐了一旁的两名侍卫欲哭无泪，心里盘算着回宫后该如何是好。
“老哥……老哥？”
“嗯？”
“可有答案？”
赵顺收回思绪，摇了摇头。
“奥……”
张知白表情夸张，拉了一个长腔。
“那我便将心中答案告诉老哥。”
“你、我二人，不及圣上之万一！”
“今之大夏疆域，东西万余里，南北万里。
府三十四，州城二百三十有余，县一千二百有余。
人口何止千万户……北莽、东瀛、高丽、西方诸邦……皆都在圣上之心头啊！”
赵顺听完这番肺腑之言，愣愣无言。
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
‘他……他怎会如此了解朕！’
顿生诸多感动。
想哭！
却被捷足先登。
只见张知白双眼噙泪。
三十七度仰望京城方向，任由眼角泪水滑落。
“陛下啊，我的好陛下！您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