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跟哥哥在一起
是烈日当空的夏天,天青坐在沈氏裁缝铺的门前。
她穿着父亲生前给她亲手制作的法式复古连衣裙,垂着头,用随手捡来的树枝将一群长长的蚁队隔开,看着乱了方向的蚂蚁“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这时一道影子笼罩在天青的头顶,天青仰头望去,她眯着眼睛温和地笑,“晴姐姐,你找天青有什么事吗?”
舒晴冷眼睨向天青,她的视线落在天青精致的裙摆上,心里是满满的妒恨。
整个村里所有好看的裙子都是出自沈氏裁缝铺,但天青身上的那件永远都是最美的,尤其当她面带微笑时脸颊两侧露出的小梨涡,让她看起来格外的灵动。
舒晴收起心中的妒意,反而脸上带着巴结的笑,谁让她有个优秀的哥哥呢。
她弯腰靠近说:“天青,你能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你哥哥吗?”
天青敛起笑容,狐疑地看向递在她面前的粉色信封说道:“情书?”
舒晴扭捏一笑,不置可否。
“你难道忘记了,江珏可是我的姐夫!”天青毫不留情地拒绝,她继续埋首于双膝间,专注于用树枝挑乱蚂蚁的方向。
吃了闭门羹的舒晴也恼怒了,她直起身子用脚尖踢飞尘土,扬起的灰尘落在天青的连衣裙上。
天青毫不在意。
“沈天青,你姐姐已经死了!”
“姐姐是死了,但姐夫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后天青不想再跟她多费口水,她甩手丢掉树枝便起身走进了裁缝铺。
在天青即将将门合上时,舒晴愤怒地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肮脏的心思!沈天青,他可是你的姐夫,说到底,该我奉劝你尽早死了这条心吧!”
原本面无表情的天青不怒反笑,那扇即将合上的门缓缓张开,天青的笑愈来愈近,直到整张脸撑满舒晴的眼瞳。
舒晴从未见过那样诡异地笑,带着几分压迫,沉甸甸的,令她脊背凉意丛生,怔忪间,垂在天青身侧的一双手突然伸向前,狠绝地、快速地将她推倒。
伴着坠地声,舒晴顿觉尾骨处传来锥心的痛,她撑着身子痛苦地呻、吟着。
天青带着得逞地笑蹲在舒晴的面前,洁白的裙摆在她身后展出一个半圆。
天青并没有打算拉她一把,而是侧过头将细白的指尖顶在蚁队间。
隔了好半晌,天青这才将目光锁定在舒晴的面上,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天青已死死圈住舒晴的头,另一只手的指尖抵在她的鼻孔下,是小女生过家家的稚嫩声:“小蚂蚁,乖乖回家咯。”
舒晴尖叫着,毫无章法地挣扎,垂眸间,有几只乱入的蚂蚁正顺着天青的手指往指尖方向迅速地爬行,她惊恐地大叫:“沈天青,你这个死变态,快放开我!”
天青笑出银铃般的声音,连威胁的声音都是糯糯的,“舒晴姐姐,记好了,以后都不要惦记天青的哥哥,好吗?”
骄阳似火的烈日下,泪水从舒晴布满恐惧的脸颊上滑落,滴在干涸的地面上,瞬间便蒸发掉,毫无踪迹可循,就像这场闹剧一样。
舒晴是老村长的亲孙女,仗着这个身份,她平时没少耀武扬威,但天青一点都不怕得罪舒晴,因为她即将随着哥哥,永远地离开这个贫瘠的家乡。
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将永远留在这片布满黄沙的土地。
“沈天青,将来你可千万不要落在我的手里!否则……”
舒晴的咒骂声不绝于耳,天青捡起那封包装精美的情书,撕碎在她头顶扬下。
一时间,绚美无比。
突然,她的手臂传来一阵刺痛,抬起手臂一看,竟是被只不起眼的小蚂蚁咬了一口。
天青紧皱眉头,此时的舒晴犹如这个蝼蚁一般,她完全没放在眼里。
手指拈起蚂蚁,捻落成泥。
天青蹦蹦跳跳的回了家,推开木门一眼便瞧见那熟悉的身影,天青甜甜地唤道:“姐夫!”
原本背对着门的江珏听到声音后立即回头,清秀俊朗的五官,一身简单的休闲装依旧掩盖不住他卓然的气质。
他生的太过惊艳了,也不怪向来眼高于顶的舒晴会递情书。
江珏看着天青一脑门的汗,一张小巧的脸被晒得通红,他赶紧拧了个毛巾递给天青,语气中是满满的宠溺,“快擦擦脸,这么热的天怎么总爱往外跑。”
天青笑着从哥哥手上接过,冰冰凉凉的毛巾敷在脸上,惬意极了。
她没打算告诉哥哥,舒晴约她出去这件事。
没有得到回复的江珏绕到天青的身后,将她的长发拢在手心,用一根发圈细心的扎好。
“天青,桌上有切好了的西瓜,你先吃点消消暑,但不可以吃太多,不然肚子会痛。”
嘱咐完江珏便开始打包东西,天青则是抱着西瓜啃了起来,一口接着一口,西瓜籽早被哥哥细心地挑干净,天青放心地吃着。
吃完西瓜的天青就静静地坐在那看着哥哥,半年不见江珏看着更成熟更稳重了。
少了几分少年的天真感,从骨子里慢慢散发出的成熟如同年份久远的沉香一般愈发醇厚。
看着布局合理、归纳整齐的行李箱,天青感受到了别离的心酸。
她跳下椅子,跪在哥哥的身后,一双柔嫩的小手绕在哥哥的腰上,原本满是灿烂笑容的脸上堆满了不安:“哥哥,我们真的会永远永远在一起吗?”
江珏停下正在收拾的手道:“会的,从今以后姐夫会一直陪着你。”
说完他拉开紧紧绞在他腹部的手,转身之际便抬起手弹了一下天青光洁的脑门儿,“没大没小,以后记得叫姐夫,不能越矩,尤其是在礼数盛严的班家。”
“姐夫,你真小气!”天青立即改口,揉着脑门抱怨。
他们吃完晚饭后便一直安静的等着,班家安排来接人的小轿车是天黑时才到的。
“走吧。”
江珏说完便拎着一大一小的行李箱开始往外走。
天青小步追上,在即将迈出门槛时拽住一根长绳用力向下,顿时整个屋子暗了下来。
天青不舍地将整个屋子又环顾了一遍,随即又扬起笑脸。
反正能跟着哥哥在一起,到哪里都是家。
“天青,快跟上。”江珏离得远远地喊道。
“好的,姐夫。”
天青将破旧的木门合上,欢快的小跑追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