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玉殒
隔生地，断黄泉，阎王也要等五更。
在浩瀚大漠，诡炎山是大凶之地，断黄泉便是大凶之人。他行事邪异，手段残忍，贪财好色，无恶不作。曾有人组织围剿，但一来他是七品武者，常常逃出生天，二来居地隐秘，常人探查不到。久而久之，也就不了了之，尽量不牵扯、不招惹、不结怨。
断黄泉笑道：“无涯兄，看来很意外呀。”
姜无涯哼了一声，暗中戒备，却对齐蔡二人说道：“两位与此人勾连，无疑是与虎谋皮，就不怕到时候，死无葬身之地？”
断黄泉听了这话，脸上露出阴测测的目光。
齐当家回道：“少在这离间，我们与断前辈已有协定。我们取明月海这颗明珠，断前辈取姜芥这颗明珠，大家各取所需，事后各不相扰。”
对于齐当家的话，断黄泉不可置否。
姜无涯却是暴怒，姜芥是他的命，谁要敢动姜芥，他就要谁的命。一运气机，双笔直取蔡当家前胸而去。
断黄泉一拳轰出，震散了姜无涯的笔锋，说道：“无涯兄，你的对手可是我。”
见到两人动手，齐蔡二人率众向着卫队杀去。只一会儿，就有好几人死在他们手下，势如破竹。
姜无涯大急，呼叫道：“戚兄，常兄，齐蔡二人就交给你们了。”
话音一落，从沙丘之后飞出两人，与齐蔡二人交战在一起。
齐当家边打边道：“戚风，常雨，你们也要掺合这事吗？”
戚风一掌拍出，震退齐当家的，笑道：“齐跛子，都到这份上了，还说什么废话。”
齐当家大怒，喊道：“杀进明月寨，一个也不留。”说完，手中长刀如狂风一样斩向戚风。
戚风嘴上调侃，心下却也不敢大意。这齐跛子，只是脚跛，武艺可不跛。避开刀芒，一双泛着红光的手掌，向着齐当家的手腕拍去，正是他的绝技“烈焰掌”。
感受到炙热的掌风，齐当家忙收刀回挡，也是使出看家本领“惊雷刀法”，与戚风斗个不相上下。
另一边，姜无涯与断黄泉，常雨与蔡当家，也渐渐打出火来，下手毫不留情。
一时间，飞沙走石，气机纵横。
明月寨卫队在上幽陵与下丘坟人马的冲击下，死伤不少，只好且战且退。一直退到寨门之下，刘长老命人赶紧开门，卫队鱼贯而入。等闭好寨门，上幽陵与下丘坟的人马便已杀到。
其中，上幽陵二当家喊话：“开门投降，可免一死。”
刘长老冷冷地看着二当家，没有回话，这种骗三岁小孩的把戏，只要脑子正常一点都不会信。他知道，明月寨只有抵抗到底，上幽陵和下丘坟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
二当家也干脆，手中长刀一挥，喊道：“女人随便抢，财宝随便分。兄弟们，给我冲！”
刘长老也喊道：“放箭。”
一阵拉弓声响，漫天箭雨便覆盖下来，把上幽陵和下丘坟的先头人马，杀得人仰马翻，留下一地哀嚎。
看到后退的属下，二当家暴喝：“再退一步，格杀勿论。第二队听令，举盾，再进。”
在盾牌的保护下，进攻人马终于突进到寨门之下，开始撞砸寨门。
刘长老赶紧发话：“投黑油，点火。”
寨中有人便把一罐罐黑油投掷到寨门。闻着黑油的气味，寨门之下的人大叫：“退，快退。”可惜为时已晚，一支支火把落下，立刻把他们燃成一片火海，呼救之声令人不忍耳听。
不过，虽然抵挡住了一波攻势，但是大火也把寨门烧了起来。刘长老见状，果断下令撤退。
与此同时，二当家发起了第三次攻击，大队人马一窝蜂地涌入明月寨，遇人就杀，见房便烧。
明月寨也是训练有素，撤退之余，或在街上铺满铁蒺藜，或在暗处和高处放冷箭，一点一点地收割对方的生命。
孟惊寒与姜芥随着寨子的人一起后撤，但是寨子本来不大，特别是在上幽陵与下丘坟逐步蚕食下，众人已是退无可退。
刘长老看着倒在血泊的人、大火中的房屋，悲从心来，曾经那个充满幸福的乐园，再也回不来了。他跪在地上，向着明月女神祈祷，希望明月女神能够保佑。
见到刘长老祈祷，众人也是纷纷跪地，包括姜芥。孟惊寒在人群中看到明月，她跪着的身体在不停颤抖。
曾经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仇恨。
祈祷完毕，刘长老起身抽出腰刀，举到头顶，说道：“誓为明月寨共存亡。”
“誓为明月寨共存亡。”
众人充满诀别和决心的口号，让明月海都开始呜咽。
经过一路的消耗，留下大量的尸体，二当家率着剩下的几十个人围了上来，得意地问道：“怎么不跑了？”
刘长老怒目而视，喊道：“杀！”
姜芥拔出腰间短匕首，也要跟着冲上去。孟惊寒赶紧一把拉住，又在人群中找到明月，把两个人护在身后，边杀边进。他觉得困守不行，只有杀出一条血路，才有一线生机。
他手中长剑翻飞，剑气激射，不断有人倒下。
二当家正和刘长老鏖战，眼见属下不敌，孟惊寒和姜芥、明月要突出重围，他忙撇下刘长老，向三人追去。姜芥是断黄泉指名要抓的人，若是被她逃了，估计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刘长老自然不会放其离开，腰刀一斩，一道刀芒劈空而去。二当家无心恋战，反手就是数支毒镖。
刘长老腰刀挥舞，却被其中一支射中右腿。毒素立刻蔓延，他跌坐地上。众人齐呼“刘长老”。他摆了摆手，把腰刀插到地上，硬撑起来喊道：“快阻止他，姜芥快逃。”
孟惊寒让姜芥和明月先走，去上次看星星的那里汇合。姜芥一开始不愿意，孟惊寒发急怒吼，姜芥和明月只好先行离开。
长剑挡住二当家的去路，孟惊寒出剑就是全力以赴，刚才二当家和刘长老对战，明显是五品武者。
剑气呼啸，二当家只好迎战，但又不敢任姜芥逃跑，心下不免有几分急切。几次险招之后，他才不得不重视起来，索性不去想姜芥的事，沉下心来。过惯刀上舔血的日子，他自有一番狠劲，刀技虽然只是玄级，但也虎虎生风。
孟惊寒有心拖延，凝光剑法也使得连绵不绝，八而一，一而八，繁复无比，让二当家头痛不已。
二当家知道如此持久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然他要比孟惊寒高出一品，但他的功法、心法差，加上孟惊寒金色气海比之五品武者的气机还有浑厚，他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刘长老在毒素的作用下，终于支撑不住，口吐黑血倒地身亡。寨中其他人，武功品级不高，在上幽陵和下丘坟的合围下，节节败退。
二当家赶忙喊其他人过来帮忙，他自己却跳出战圈，向着姜芥逃跑的方向追去。
孟惊寒也不再缠斗，长剑一刺，八道剑气把围攻之人笼罩，中之即死。虽然也杀了几个，但架不住对方人多，空缺的位置立刻有人补上。
而这些人，常年烧杀抢掠，狠辣之劲，狡诈之心，也是超过常人。知道正面不敌，便开始或游斗，或暗器，手段层出不穷，死死拖住孟惊寒，不放其离开。
有道是，蚂蚁咬死大象。孟惊寒不是超然武者，做不得一招灭敌，只好寻找破绽，一点一点收割对方。
不过，想着姜芥，他也是越打越急，越打越火。气海涌动，气机翻腾，他一剑一个，围攻之人无一剑之敌。等到围攻之人后怕，不敢上前，他纵身前跃，反手一剑，一道强大的剑气，把余下的人逼退，然后向着约定的地点奔去。
其时，整个明月寨反抗之人几乎尽死，剩下躲藏的妇孺老幼，在被上幽陵和下丘坟找到之后，也被看守了起来。毕竟浩瀚大漠最缺的是水、食物和人。
孟惊寒一路狂奔，姜芥和明月离开有一会儿，也不知道二当家是否追上。临近沙丘，他突然传来姜芥的哭喊“明月”，心下一紧。等他抵达时，看到姜芥正双手握着短匕首指着二当家，明月则是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他长剑一拔，剑气如长虹，疾向二当家，趁着二当家躲避，一下窜到姜芥身边。
看到孟惊寒到来，姜芥一下就扑倒在他怀里，指着地上的明月哭道：“他杀了明月。”
孟惊寒大惊，拍了拍姜芥的肩膀，蹲在地上扶起明月，急切喊道：“明月，明月。”
明月悠悠地睁开眼，口吐黑血，气若游丝地道：“孟公子，小姐，你们快走，不要管我。”
姜芥已是泪如雨下，她和明月打小一起生活，不是姐妹胜似姐妹，拿出手绢不停地擦拭明月嘴角的黑血。
明月又道：“孟公子，小姐从未出过浩瀚大漠，现下老爷去向不明，拜托你照顾好小姐。”
孟惊寒答道：“明月，你放心。明月，你要撑住呀，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去看外面的世界。”
明月苍白的脸上，突然泛上红晕，笑道：“谢谢你，孟公子。”说完，大口吐血，气绝身亡。
姜芥伏在明月的身上，大叫：“明月，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