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焚身

    就在孟惊寒坐立不安之际，突然听到脚步声，他赶忙站起身来，握紧长剑。

    “公子，你怎么还在这里？”浑身是血的山伯，看到孟惊寒还在石林，急切地问道。

    “山伯！”

    孟惊寒松开握剑的手，奔跑到山伯的跟前，扶住受伤的山伯，不由得鼻子一酸。

    “我没事，赶紧走，他们追上来了。”说完，拉着孟惊寒的手，向着石林界线跑去。

    就在两人离开不一会儿，王奇和一众黑骑赶到。

    一入石林，道路蜿蜒起来，极易迷路，王奇等人不敢分散，只好继续跟着地上的血迹行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一黑骑指着不远处喊道：“统领，他们在那里。”

    王奇定眼一看，武者的夜视能力，远超常人，果见孟惊寒扶着山伯小跑，心下一松。

    “哈哈哈！”

    其时，两人快到石林界线边缘。听到笑音，山伯心焦之下，也顾不得伤口疼痛，一提气，夹起孟惊寒几个跳跃，跃进幽暗森林里。

    眼睁睁看着两人进入幽暗森林，王奇咬牙切齿地喊道：“追。”说着，他第一个闯了进去。

    对于黑色，人类大多不喜，因为总是令人陷入不安。

    王奇只觉眼前突然一暗，灰暗的环境令他不得不止住身形。紧接着，其他黑骑也冲了进来。

    这里非常地静，静到每走一步，都感觉踩在自己的心脏上，似乎可以听见噗通噗通的声音。

    “统领，这地方太诡异了，有点不对劲。”

    “别啰嗦，赶紧搜。”

    王奇一把夺过下属的火把，带头前行。有了王奇开路，众人显然也放松了不少。

    越进，越暗；越暗，越寂。

    一行人发现，这里的树木特别高大，地上的花草特别幽深虽然透着诡异，好在一路没有出现任何状况，倒也不是特别恐慌。

    可就在此时，王其听到了一丝细微的震动声音，来不及判断，就感到有一小股不知名的飞虫向着火把扑来。

    这种生长在幽暗之中的生灵，似乎特别厌光。看到有火把，便向着王奇等人发起攻击。

    一小股、一小团、一大团，最后变成铺天盖地，直接把众人手中的火把完全覆盖，即使被烧死也是在所不惜。

    众人慌忙挥动火把，却怎么也赶不走，有几支火把还让飞虫扑灭了，使得可视的范围都暗淡了不少。

    更可怕的是，飞虫开始噬人，它们从面甲的眼孔、鼻孔往里钻，进去之后又找寻耳孔、嘴巴。

    “啊！啊！”

    有人已经开始痛苦地叫喊起来。

    “统领，怎么办？”

    王奇定神一看，只见被噬咬的下属，正在快速消失，不一会儿，一身血肉全部没了，仅剩下人骨架和一副盔甲跌落地下。

    就在痛苦喊声此起彼伏之时，陡然间响起的一声兽吼，其音若天雷，让所有人不由得灵魂颤动。

    来不及回神，王奇就看到一双发着凶光的眼睛，像幽冥的入口一样，出现在众人的前方。

    王奇双腿发软，凶兽闹边境的时候，他也在场，这一辈子估计也不会忘了那只凶兽的眼睛，就跟现在的一样。心想，这下完了，小命今天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心中退意一生，他人已转身向着幽暗森林外面掠去。

    等下属反应过来，王其只留下一道身影。来不及咒骂，所有人立刻溃散而逃。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凶兽像山崩一样，其巨大的冲击力把沿路苍天古木拦腰折断，顺带把在正搀扶行走的山伯和孟惊寒也冲散了。

    唯恐凶兽回头，两人都不敢发出呼喊。

    凶兽一蹬一扑，就是数米之远。举着火把的黑骑，是它的第一目标，只见其大口一张就咬住一个，即使是黑色盔甲也经不起一个咬合，被咬之人就口吐血而亡。

    一个接着一个，转眼间，进来的黑骑已经死伤大半。

    背后凉嗖嗖的感觉，让王奇全身冷汗直冒，他来不及惊恐，求生本能催发所有潜力，人像大鸟一样快速腾跃。就在他将到幽暗森林的边缘之际，凶兽的爪子带着强大气劲，向着他的后背袭来。

    拔刀，反砍。

    可长刀是砍到凶兽的爪子上，就像砍到一块铁，产生的反震之力，让他虎口撕裂。

    这动作一慢，凶兽的爪子就划伤了他的手臂，骨头也跟着立马碎了。危急时刻，他把长刀往半空一扔，左手接着，反刀斩断自己的右臂，一个箭步窜出幽暗森林，头也不回地向着山下疾奔。

    看到王奇逃出幽暗森林，凶兽没有追赶。只是向着森林之外张口大吼，然后反身扑向其他黑骑。片刻时间，此次进入的黑骑无一生还，永远地埋葬在这片幽暗森林之中。

    而那声兽吼，也让孟惊寒感觉就像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直接昏死过去。

    也不过了多久，等他醒来，发现幽暗森林已恢复往日的寂静。

    揉了揉发酸的小腿，孟惊寒站了起来。为今之计，是先找到山伯。在视野的限制下，想要在幽暗森林找一个人，无疑是在大海捞针。

    现在是什么时辰？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他一无所知。他只是一直走着，希望凶兽不再出现，希望能够找到山伯。

    毫无目的地走了好久，直到耳边似乎传有水声，这让他精神一振。

    为了逃命，一路上并未喝水，现在喉咙干涩不已。寻着水声而去，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他依稀看到一个山洞；而水声正是从里面传出。他不敢贸然进去，只好伏在洞口等候。

    奇异的是山洞仿佛若有光，虽微弱，但放大到整个环境，就显得很明亮。等了好久，他听到洞中没有其他声音，才慢慢爬起来，闪身进了洞口，然后身子贴着洞壁，缓缓前行。

    转过几个小弯，他终于来到洞底，里面豁然开朗。只见一道水流从洞顶倾泻而下，汇聚到一个小潭之中。小潭周边有很多银白色的石块，潭水正映照其上散发反光。小潭不远处，还有一个蓄着褐色液体的小坑。

    站在潭边，虽不深，却让他遍体生寒。他不敢喝饮食，只好去接流水喝。

    解了渴，环顾四周，发现山洞并不特别大。石壁之上有株果树，树下长有鲜菇，地上则只有水潭和小坑。

    他回到小坑前，蹲了下去仔细观察。小坑没有液体补充，也没有风，褐色的液体竟始终保持流动状态，简直不可思议。

    他捡起一块旁边银白色石头，把它放到褐色液体中，发现是半粘稠的，拿出放到鼻尖一闻，隐隐有香气。在他理解中，香气多来自于新鲜的花朵、妇女的胭脂，褐色的液体也会散发，闻所未闻。

    其实，这种褐色的液体是凶兽夜啼的伴生物，名叫夜啼之沛。服之可淬炼筋骨、壮大魂魄，是不可多得的奇异之物。夜啼之沛倘若出现于世，必然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想起随身携带有两个玉瓶，连忙从腰间解了下来，在小坑中收集了两瓶褐色的液体。

    闻着瓶中液体香气，在好奇心的作祟下，他鬼使神差地竟然喝了一大口。刹那间，一股热气从肚中开始沿着经脉不断冲击。

    他只觉得火热难挡，掀开衣服，看到身上的皮肤像熟了的螃蟹一样。

    不一会儿，热气的冲击力越来越强，他感觉身体几欲爆裂。看到小潭的寒气，他想也没想就跳了进去。

    一跳入潭中，顿觉体内热气纵横，体外寒气侵袭，热寒交替，周而复始。

    渐渐地，他意识模糊了起来，好在十年逃亡，让他的意志力和忍耐力特别坚韧。所以识海始终保持一丝清明。

    夜啼之沛最是狂热，常人服之，需有高手守护，并以其气，化其热，助其行，不然会灼烧而亡。

    不过，他运气逆天，旁边寒潭，恰好可以调和夜啼之沛的热气。

    万物相生相克。

    在寒热交替之下，他发现，全身经脉正在被打通、拓宽，甚至极微经脉也在悄然发生改变。

    就在这时，他看到挂在脖子上的不知名碎片，竟然自动飘起，挣脱绳索，化作一道幽光，没入识海，并浮现一幅人体线路图和一篇文字：

    大道之始，始于御。抱元守一，聚气凝神，气结丹田，散于五脏，通于四肢，则无往而不至。若夫乘天地之气，而御六气之辩，以其无穷者，则可风御九秋，神御妖魔，气御千年……

    通读一遍文字，再看了人体线路图，他知道这是一篇修行功法，然而丹田又是什么呢？

    来不及思索，他的身体在寒热的循环冲击下，像要撕裂一样。

    他知道这是一次难得的机遇，任由撕裂感蔓延，咬紧牙关，坚持，再坚持。相比仇恨，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气海翻腾，强大的气机沿着经脉运行，全身通畅无比。

    渐渐地，皮肤逐渐恢复原色，身体也不再吸收寒潭之气，意识也开始复苏。

    跃上寒潭，便静下心来，开始内审。他发现全身经脉均已打通，并拓宽一倍有余，气机流转，充盈丰沛。气海也由鸽蛋大小，变成鸡蛋大小，泛着闪闪金光，正在快速旋动。

    按照划分，气海鸡蛋大小，是进入四品武者的标志，只不过常人的是青色，他的却是金色。

    武者分一到九品，九品之上，已不在俗世范围之内。所以，九品武者是俗世武力的巅峰。一名九品武者，足可开宗立派、毁世灭国。当然，九品武者数量很少，每一个，不是一代宗师，就是隐世高手，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也极少干涉俗世之事，一生所求，是突破武道的极致，进入另一个未知领域。

    强大的经脉、金色的气海、充沛的气机，对于未来，从这一刻起，他信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