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一个人的秘密
90年的最后一天，俞颜家的黑白电视机上上演着春节联欢晚会。里面是熟悉的倪萍姐姐和赵忠祥叔叔，还有两个新闻联播主持人。
他们都还在，而且很年轻。
丁藕莲和俞颜是等一家人都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才去洗澡的。
“颜颜，你赶紧去洗。”丁藕莲挽着袖子，已经把碗洗干净，这会锅里烧着滚烫的洗澡水。
竹花井的惯例，年三十这一天是一定要洗澡换衣服的，甭管有没有新衣服，这个环节不能省。
“妈，你先去洗吧，我来加水。”俞颜说道，她看到了母亲额头沁出的汗。
“你先去，妈还有事。”丁藕莲就说道。
俞颜只好去了。鼓着劲洗完澡，差点没冻死在卫生间。
旁边的澡盆子里已经堆满了换下来的衣服，明天又有的洗了。
俞颜进屋穿上她唯一的新衣服，那件红色的毛衣，在镜子前照了照，把头发给别到耳后，“嗯，天生丽质难自弃。”
俞颜对着镜子给了自己一个中肯的评价。
出来看到他爸和大哥在沙发上看电视，两个人一个坐这头，一个坐那头，谁也没说话，像是隔着一个大西洋。
“哥，水果吃不吃？”俞颜打破沉寂。
“俞颜哪，给爸爸泡杯茶，多放点茶叶。”俞善堂说道。年夜饭上喝了点酒，有些昏昏欲睡，但是今晚是要守岁的。
“知道了。”俞颜就去拿茶叶了。
茶泡好，端过去的时候，他俞善堂眼睛正盯着电视上的小品看得起劲，没多想，就往嘴里送了。
“爸。。。”俞颜来不及说，他爸已经喝了一口到嘴里。
“哎呀呀，烫。”俞善堂捂着嘴，嗷嗷叫。
“烫。”俞颜这才把后面的一句话说出来。
看着他爸这嘟嘴的滑稽样，俞颜忍不住想笑。
俞林就看了俞颜一眼，警告她憋住。
“吃桔子。”俞颜赶紧把桔子给她爸推过去。
“嘴巴痛，不吃。”俞善堂含糊道。
小品看完了，俞颜就出来了。今天晚上的竹花井走到哪里都是灯火通明的，一点不黑。
手里抛着一个桔子，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一只手，把桔子劫走了。
“是哪个不。。。”俞颜正要喊叫，就看见费翔一脸得意地站在一旁。
“你怎么知道我渴了，谢了。”费翔说着就开始剥起桔子来。
“给我拿回来，又不是给你吃的。”俞颜就要上前去抢。
奈何够不着。
“纪辉！”俞颜看到纪辉从那边走过来，赶紧叫道，“快帮我抢桔子。”
纪辉走过来，轻而易举就从费翔手里拿过了桔子。
“给我。”俞颜兴奋道。
纪辉却一个转身，就掰了一瓣到自己嘴里，“嗯，挺甜。”还给了一瓣给费翔。
“喂！”俞颜急了。
“嗯，是挺甜。”费翔对着纪辉打了个响指。
两个人权当俞颜不存在似的，就要把一个桔子给吃光了。
“呀！”俞颜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说你们两个欺负侠女好意思？”何小云和二喜不知道啥时候冒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幕说道。
“接着。”费翔就把最后的两瓣扔了过去，“侠女。”
俞颜伸过手一截，却是一个囫囵的桔子皮，这下心里的委屈真的是逆流成河了。
“生气了。”纪辉笑道。
“哭了？”费翔凑过来道。
俞颜豪气地把眼睛一抹，“你才哭呢！”
“行了，前面板车上等着，给你们拿点新鲜的玩意。”费翔说完就回去了。
“我也去拿点东西。”纪辉也走了。
“那我也拿点。”二喜赶忙说道。
都走了，就剩下俞颜一个人在原地，“看能拿出什么新鲜的。”
等费翔过来，一众人才真是傻了眼，只见这小子竟然端来了一蒸笼的螃蟹，个个绑着绳子，冒着热气。
“赶紧的接一下啊。”飞翔说道，胳肢窝里夹着一瓶醋。
开眼界了。
你看过寒风瑟瑟的夜晚，五个少年坐在弄堂的板车上吃螃蟹的情景吗？
真是老拉轰了。
“蘸点醋更香。”费翔说道。
吃螃蟹却是个技术活，其他几个人都没啥经验，一只螃蟹剥得奇奇怪怪，肉还没到嘴里。
费翔就用自己现学的给大家演示，也没怎么演示清楚。
“哎呀，反正吃到嘴里就行了，爱咋吃咋吃。”费翔扔下蟹壳，说道。
就听何小云一声脆响，把螃蟹整个咬碎了。
“我的牙。”何小云哭丧着脸道。
“咋样，吃到肉没？”周二喜关心的是这。
“钳子里还有肉，别浪费了。”费翔提醒道。
只有纪辉一个人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剔着肉，已经吃到嘴不少。
“纪辉？”俞颜看着纪辉，馋得慌，自己的那只四只脚已经嚼完了。
“拿过来。”纪辉伸手过去，俞颜就递上去了。
五个人越吃越冷，手都要冻僵了。
“我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何小云举手道，十个手指头都是蟹黄。
颤抖着。
四个人看他一眼。
“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吹冷风？费翔家不是有暖气吗？”何小云道出真相。
“靠，就是。”费翔把嘴里的蟹壳一吐，“走。”
就在几个人拍拍手要转移阵地的时候，竹花井的上空突然绽放出千万朵璀璨的烟花，火光霎时间照亮了整个夜空，照得人脸上都是暖烘烘的。
“十二点了？”周二喜问道。
“跨年了！”
“1991了啊。”
“新年好呀！”
是啊，新年好，不论这一年顺遂与否，都已成为过去时。
“快许愿！”不知是谁突然叫了一声。
五个人都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
“老天爷，保佑我又美又瘦。”俞颜赶紧说道。
其他四个人又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呀，严肃点。”俞颜生怕他们的不严谨惹怒了上天，就不给她实现愿望了。
重新闭上眼睛的五个人祈祷着，相信与否，这一刻都是无比虔诚的。
期间，纪辉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目光落在俞颜身上，月光下，亦或是火光里，俞颜的侧颜像是染上红妆，明艳动人。
这成了纪辉一个人的秘密。
ps：少年的你们有没有这偷看过某个人，然后偷偷藏进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