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觉醒」
“……”
见他没有任何回应，中年男人轻轻一笑，用手指示意旁边的亲信先去门外侯着，接下来是父与子之间的谈话内容。
待关门声再次响起，整个幽暗的房间内就只剩下了跪坐在地的南宫稚与面带微笑四处观光的中年男人南宫越。
“你来干什么。”
看着不请自来的南宫越，南宫稚用沙哑的嗓音质问道。
“什么干什么？我身为一个父亲，难得从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来探望探望我最亲爱的儿子，结果你居然是这个态度～”
“啧啧，就算是我，也会因此而感到伤心的哦。”
换做以前的话南宫稚可能还会与他吵上几句，可现在的他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
“有话快说，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还真是冷淡啊～难道在你的心中老爹我还比不上一团数据重要吗？明明我离开你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伤心过～”
听到这，南宫稚抬起头瞪向他，“你调查我？！”
“哈哈哈哈哈～”
南宫越闻言哈哈大笑，也没有否认的说道:
“谈不上什么调查，只不过你身边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个十之八九罢了。”
“你要知道，我已经发誓不再回去帮你了！为什么你就不能滚远点，让我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的生活下去？！”
“正常人？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之前过的生活不就是正常人的生活吗～”
南宫越一脸不解的漫步来到南宫稚的面前，饶有兴致的将放置在桌面上的盯盯乐拿起来把玩一番。
随后对着南宫稚啧啧称奇道:
“啧啧啧，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会有露出这种表情的一天～看来入戏太深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啊。”
“当然了～我作为一名合格的父亲，还是会体谅你这种想要融入进集体的想法的～”
“毕竟人在世界上是无法独立生存的嘛，无论是在学校还是社会，都是由众多人组成，为了能够在这个社会上很好的生存下去，伪善的面具是必不可少的。”
话说到这的南宫越停顿了一下，眼睛直勾勾的与南宫稚对视道:
“我理解你的伪装，但你不要天真的以为你真的可以成为他们！无论你再怎么努力的想要摆脱我们，你那被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改变！”
“你是我的种！遗传了我的dna！你那离群的表现才不是什么可笑的社恐，无论你有多么的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你和我一样，骨子里有着一种天生优于他人的傲慢！”
“闭嘴……”
“对于你来说，所有的人都是道具一样的东西，如果没有价值就没有接触的必要！”
“闭嘴！”
听到对方怒吼声的南宫越嘴角上扬，直视着因为愤怒而面容扭曲的南宫稚说道:
“怎么，被我踩到了藏到屁股里的尾巴了吗？”
面对他那戏谑的眼神，南宫稚知道他的那些话不过是一种刻意的挑衅，努力平复心情的他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大口气。
此时的他也早已失去了与其对话的耐心，起身指着门外的方向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没心情陪你聊天，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至于你从哪来回哪去，慢走，不送！”
“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见南宫稚下达了逐客令，南宫越丝毫不慌的来到沙发旁坐下，敲死二郎腿悠然自得的示意他坐到对面去。
而南宫稚见状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脚下没有丝毫的动作。
“不好好坐下来谈谈吗？这件事情可是和你的姐姐有关哦～”
此话一出，南宫稚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一僵，随后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十分冷淡的回应道:
“我没兴趣，还有……如果你继续赖在这里面不走的话，那我就要采取一些必要手段了。”
南宫越听后也是收起了笑容，表情冷的吓人，浑身上下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这种转变就好像是一个和蔼的中年大叔瞬间变成了一名冷酷的杀手一般，巨大的反差让人心生胆寒。
而南宫稚对此却习以为常，因为他十分清楚的知道，这才是那个男人的真面孔，刚刚和蔼的笑脸不过是生活需要罢了。
“你还想当个废物到什么时候？！”
这露骨的训斥让南宫稚皱起了眉头，以一种同样冰冷异常的眼神看向他没有回话。
而南宫越见状也是毫不客气的继续道:
“你以为跑到这里就能摆脱掉我了吗？如果没有我的准许，你觉得你能在外面潇洒这么长的时间吗！”
“呵……既然我的离开是你允许的，那为何现在又来找我了？”
“因为什么你不清楚吗！”
南宫越掏出手机，将事先准备好的表单甩在了他的面前。
见状，南宫稚的视线下移，看着手机屏幕上面那密密麻麻的记录，无一例外都是有关于自己行程与日常的详情报告。
“你浑浑噩噩的生活我可以不管，但我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教过你逆来顺受啊……”
“如果谁都能踩你一脚的话，那你让我的脸面往哪搁啊？”
“你明知道那些污蔑你的人不会轻易的放过你，你的容忍、你的退让只会令他们愈发的肆无忌惮，得寸进尺！像只苍蝇一样在你面前嗡嗡嗡的飞个不停！”
“面对这种情况我是怎么教你的？直接拍死他们！让他们永世都不能翻身！”
“你给我记住，有能力而不作为，是一件最愚蠢的事情！我费尽心机的培养你长大不是为了见证你的失败！！”
看着眼前慷慨陈词的南宫越，他只是颇为不屑的冷眼旁观着，没有任何的反应。
而南宫越也早已猜到了他会是这个反应，所以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你那小孩子过家家的和平梦也该醒了……你姐姐回来了，你知道她的手段，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直到这时，南宫稚的表情才有那么一丝极不容易被发现的变化。
这点变化被南宫越尽入眼底，见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叹了口气告诫道:
“我想你姐姐狠辣的性格你应该也了解，就算你躲到这里，再怎么说自己没有与她竞争的想法，她也不会放过你的。”
“现在她已经回到了家中，不久后就会正式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你逃不掉的……”
“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不就是害怕姐姐彻底取代你成为新的公司董事吗？”南宫稚冷冷的扯了扯嘴角道:
“经营了公司这么多年，居然连自己的底子什么时候被挖空了都不知道，还大言不惭的教训我，可笑！”
“你！”
南宫稚这毫不遮掩的嘲讽差点破了他多年的藏气功夫。
不过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同时还能反击道:
“呵……这不也侧面说明了我教育理念的成功吗？你姐姐优秀的继承了我的本领并青出于蓝，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你所谓的教育理念就是将孩子关进一个像笼子的教室内进行斯巴达式的学习与锻炼？”
“当然！潜力是逼出来的，如果没有我的培养，你觉得你姐姐会像现在这样的强大吗？”
对此言论，南宫稚深感不屑。
“有些人生来强大，有些人生来弱小，这世界上有很多的东西都不是能通过努力这么简单就获取的。”
“就好比有的人天生聪慧，学什么东西都要比常人快上数倍，在这种情况下，普通人的努力就好比与太阳争光的晨星一样，毫无意义，能感动的只有自己。”
继续争论下去毫无意义，在南宫越看来，天才也好庸才也罢，只要能够为己所用那都无所谓。
“如果你不认同我的教育理念，那么就请你亲手葬送掉我的杰作，也就是你的姐姐来证明一下自己，否则不管你再怎么吹嘘天才论也毫无意义。”
“拙劣的激将法，看来你真的是快被逼到绝路了……不过很可惜，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的回答还是老样子，我-没-兴-趣！慢-走-不-送！”
“真不考虑考虑？”
“不考虑。”
“即使我手中有那个虚拟伴侣的真实数据？”
“嘭！”
南宫稚迅速起身，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我说，我有虚拟伴侣的全部真实数据，其中自然包括了你那刚消失没多久的盗版姐姐，南宫雅～”
此时此刻，南宫稚那伪装了多年的假面终于破碎！
“虚拟伴侣的事情是你一手策划的？！”
看着面具下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眼中满是杀气的狰狞面庞，南宫越十分满意的大笑道:
“不然还有谁？代码盗窃，被贬破事部，虚拟伴侣邀请函，这些全部都在我的计划之内！”
“张鑫也是我的人～说实话，我的计划能够这么顺利的进行还多亏了他，无论是背后攒动信息部，还是虚拟伴侣的再次开放，更或者人物的创造数据！都是他按照我的命令一手操办的～”
“本来我还因为时间的问题而担心计划准备的不够完善，害怕你从中发现异常。可我没想到南宫雅的那张脸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用！”
“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让你失去了思考能力，还投入了这么多的真情实感，明明只是一个不值钱的垃圾数据，居然能让你难过成这样。”
“我真不知道是该夸你天真还是该骂你愚蠢了～”
南宫越轻蔑的语气让南宫稚火冒三丈，气的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可他明白，自己不能失控，越是到这个时候，他越要保持冷静。
松开抓住对方的衣领的双手，南宫稚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待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已然恢复了往日平静。
南宫越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我做这一切的目的很简单，只有一个。”
“那便是让你明白一点！只要你还活着，就永远都逃不脱我的手掌心！～”
说到这，他不容置疑的看向南宫稚，并说出了自己今天此行目的。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用尽一切办法的在万兽集团扎根生营，并将可能威胁到你的阻碍全部扫除！”
“待你站稳跟脚以后，我会给你下一个指令的……”
说完，他不等南宫稚反驳的起身，将一个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留下后便独自离开了房间。
当南宫越走后，昏暗的房间内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南宫稚苦闷的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安静是回忆的开始……
南宫稚在彷徨间仿佛看到了儿时的自己，那时的他便发现自己好像与常人有些不同。
他对这世间的一切都缺乏应有的同理心，他无法理解那些因为亲人或宠物去世而感到伤心的原因，无法理解他们因为伤痛而放声大哭的行为。
难道哭泣就能让伤势变好吗？还是说难过可以让那些人死去的生物复活？
可事实是，哭泣并不能让伤势变好，伤心也不能让死人复活……所以他无法理解这种行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他的脸上很少会出现明显的表情，通常都是一副面瘫的模样。
同样发现了这种异常的还有他的生母，疑惑自己为何与常人不同的他时常会去找母亲询问原因。
可当他看到母亲皱眉困惑的模样后，便不再询问此类问题，不是因为他害怕母亲因此苦恼，而是因为她不知道答案，问了也只是浪费体力。
渐渐的，因为表情问题发现异常的人越来越多，因此而疏远他的人也越来越多，只有母亲与姐姐是个例外，一如既往的陪在自己的身边……
从那时候起，在母亲的建议与要求下，南宫稚学起了伪装，他通过长时间观察常人的表情变化与书中的讲解，开始在脸上模拟出各种各样的表情。
并在各个场景与时机中实战，最开始可能还会有些破绽，可如今的他早已将这一项技能运用的出神入化，就算是专业的微表情专家来，也只能说上一句完美。
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得这一点的人越来越少，现如今就只剩下他的生母与姐姐还记得他是个异类的事实。
回忆到这，南宫稚本来还有些苦闷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看不到丝毫波澜的冷漠眼神搭配上这面无表情的脸庞，
此时的他比起活人，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台人形的机器。
他不在乎任何东西，唯一的准则就是听从生母的期盼，像个普通人一样快乐的生活。
可是如今这种生活被人打扰，他不得不想办法解决，就像南宫越说的那样……
彻底解决，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