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理防线的崩塌
次日～
虚拟伴侣的最后一天……
充满电的【姐姐】再次恢复活力，将东西都收拾进车里的南宫稚开车向着家的方向开去。
路上，【姐姐】一如既往的笑着与南宫稚搭话。
此时南宫稚语气突然有些沉闷的开口说道: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她很费解的看向对方问道。
“昨晚我不小心睡着了，没能让你好好的享受到期盼的东西。”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姐姐】见他道歉居然是因为这个，不禁失笑道:
“首先，我的愿望弟弟你已经帮我完成了～其次，对于我来说重要的东西从来都不是什么篝火或星空，真正重要的是陪我做那些事的人。”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吗？我最自满的弟弟～”
“……我知道了。”
“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都说没关系的啦～”【姐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而且，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下次了……
一想到自己今晚就会与弟弟分开的她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落寞。
南宫稚听后默默的点了点头，手中的方向盘逐渐凹陷下去，小声呢喃道，“如果…你真是我的姐姐就好了……”
没太听清楚声音的【姐姐】疑惑的眨了眨眼询问道:
“什么？”
“没事，我只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姐姐】闻言整理好情绪，将眼中的落寞尽数收回，用充满活力的笑容说道:
“你问呗～你姐姐我可是号称十万个都知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不论问题有多难，我都能给你说出个一二三～”
南宫稚见状只是点点头，随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语气十分平淡的问道:
“如果我能让你永远都陪伴在我的身边，你会选择同意…还是拒绝？”
此话一出，车内瞬间安静下来，【姐姐】的表情也开始逐渐僵硬起来，显然是没有想到他问的居然会是这个。
此时的她很想说自己愿意陪伴他一直到永远，这是她数据中的设定，可以说南宫稚就是她生命中的全部。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逐渐理解了人类之间的感情，也看懂了眼前这个弟弟内心的空洞与孤独，可遗憾的是……
她是有时限的，时间一到她就会消失，所以这不过是个伪命题。
夜晚的星空即使再美丽，也终究会被太阳所代替。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过是一团数据，是对方心灵空缺的替代品。
她可以陪伴对方，但无法令他成长……
作为一名合格的【姐姐】，她不想让弟弟伤心，但比起这个，她更不想阻碍南宫的成长。
他需要的不是自己这种虚假的陪伴，他需要的是真正羁绊，是一种可以让他继续前进的羁绊。
而自己的存在只会让他在原地无限踏步，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无论是遵从程序，还是遵从内心，自己都要离开……
知晓这一点的【姐姐】看向南宫稚，语气十分坚定的拒绝道:
“弟弟，你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吧？虚拟伴侣时期一到我就会消失不见，这是结果也是定论，无法更改。”
“我可以用我全部的时间来陪伴你，但你不能……你需要不断的向前走，交很多很多的朋友，和相爱的人结婚生子，那才是真正的生活。”
“我的存在只会让你原本就偏离轨道的生活变得更加脱轨，所以……我不能同意。”
“是吗，我本以为你会理解我的。”
听着【姐姐】的长篇大论，南宫稚叹了口气，眼神变得异常平静。
“我不需要什么正常人的人生，我只要你肯陪在我的身边。”
“我知道，但我不能……”
得到这个回答后的南宫稚沉默了，虽说他早就料到了可能会是这个结果，但当他亲耳听到以后还是会有点难以接受。
一路无话，抱着盯盯乐回到魔都的南宫稚先是将车还了回去，随后打车到家。
回到家中的【姐姐】似乎忘记了刚刚的事情，脸上重新恢复了笑颜，不停的与南宫稚找着话题。
似乎是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里给彼此一个完美的结局。
可这并非是南宫稚想要的结局，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在回到家的第一时间他就打开了电脑，并用数据线链接了盯盯乐。
【姐姐】作为旁观者自然看的出来他打算干什么，于是开口劝说道:
“没用的，我的后台数据安全权限是最高级别，单凭弟弟你一个人是不可能在一天之内破解的……”
“于其做那些无用功，我们为什么不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干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呢？！”
“然后让你删除掉我的记忆忘记这些天的一切？”
“这……”听到这么反驳自己的南宫稚，【姐姐】无奈的叹息道，“删除我们之间的记忆也是为了你好。”
“如果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事情，那么我的消失只会给你带来更大的伤害，删除记忆只是为了让你能够更好的回归到正常生活当中。”
“呵……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的记忆是阻碍，必须删除殆尽的话，那这个实验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让实验者体会到亲情，爱情，友情又是为了什么？”
“这种将人从深渊中拉出，最后又一脚踢开行为我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
话说到这，南宫稚不再去理会【姐姐】的劝说，全神贯注的投入进了破译盯盯乐的防火墙之中。
………………
距离虚拟伴侣结束还有一个小时……
南宫稚无视肚子的饥饿，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中那密密麻麻的代码，手上敲键盘的速度更是保持在一个频率从未下降。
在这种高强度的破译工作下，盯盯乐那密不透风的防火墙还真就让南宫稚找到了一个破绽。
顺着这个漏洞他一路推进，很快就成功的入侵进了虚拟伴侣的数据中心。
而一直在南宫稚身后注视着他的【姐姐】见后沉沉的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应该阻止他。
但奈何自己的电击功能已经被南宫稚所发现并关闭。
虽然她曾经是有过能够强行电击到对方的机会，但是出于私心，担心这会伤害到对方的她迟迟没有下手。
这也是她第一次背叛了脑中程序的命令，第一次，啊不……是第二次依靠个人意愿做出的决定。
现在的她除了口头上的劝告以外别无他法，而南宫稚在攻破盯盯乐的防火墙后，僵硬的表情明显轻松了不少。
渗入成功后的他手头上的动作不停，直接将盯盯乐的全部数据都拷贝到了优盘当中，看着上面那一点一点开始推进的进度条。
他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浊气，不过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以前，出于谨慎心理的他还是不敢太过于放松。
“咕噜噜～”
“咕噜噜噜噜～”
见南宫稚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姐姐】指了指大门的方向，幽幽的说道:
“我先前给你叫了两份外卖现在都还在门外放着呢……”
南宫稚听后摇了摇头，无视腹中的饥饿，坚定的表示在一切都搞定以前他是不会离开电脑半步的！
对于南宫稚的这份坚持，她表示非常的感动，并为此发出了自己的感言:
“如果你再不去好好的吃饭，我就自我格式化自己！”
这堪称恐吓一般的威胁十分奏效，南宫稚听后直接举手投降，抱着电脑就去将外卖给取进了屋。
这两份外卖都是【姐姐】在他入侵防火墙时怕他饿着给买的，一份汉堡套餐，一份黄焖鸡米饭。
抱着电脑回到原位的南宫稚在【姐姐】的监视下，大口大口的吃起了外卖。
“真是的，你都多大个人了～连吃饭都要人看着……就你这样我怎么放心的离开啊？”
听着姐姐幽怨的话语，南宫稚咧嘴一笑，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后说道:
“那就不离开呗～反正我都已经将数据给拷贝了下来，想甩开我可没那么容易。”
“哎……”
看着面带笑容吃着晚餐的南宫稚，【姐姐】默默的叹了口气，事情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望着屏幕中那下载速度极其缓慢的进度条，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南宫稚的渗透水平确实值得夸赞，可他唯独算漏了一点，她并非是一个完整的程序，她只是一个具有时效性的数据分支。
无论南宫稚再怎么复制，时间一到，主体那边的数据一清零，她也会跟着一起清零。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距离约定好的虚拟伴侣体验时间也只剩下了五分钟……
看着满心欢喜和自己聊天，计划着未来要做些什么的南宫稚，【姐姐】适时的将她所隐瞒的这一切都告诉给了他。
当南宫稚得知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无用功以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扣了扣耳朵，尴尬的笑道。
“哈哈…姐，这个笑话可不好笑啊……”
“我知道不好笑，因为我说的事情都是真的。”
她那冰冷的语调击碎了南宫稚最后的那一点侥幸。
而这还没完，为了能让他认清楚现实，并下定清除记忆的决心，她狠下心来的继续说道:
“我也不是你的姐姐，我只是万兽集团研发部创造出来的虚拟伴侣，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程序所设定好的。”
“我对你的感情与行为皆是如此，没有例外。”
“你骗人……”
“很遗憾，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你对我投入的感情可能是真的，但我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情感。”
她眼神平静的说着最伤人的话道，“在虚拟伴侣结束以后，无论你受伤还是死亡，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
“我不会为此而感到半点难过，这就是我真正的想法。”
南宫稚听后用力的捂住了双耳，面无表情，瞳孔涣散的样子令她有些不忍再次开口。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姐姐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不会这么对我的……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被抛弃的总是我？！”
“这不公平……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一切……以我的能力明明是有机会逆转这一切的……我没有错……但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又一次的离我而去？！……”
此时的南宫稚好像魔怔了似的，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状态之中。
只见他捂住耳朵的双手暗暗用力，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一堆让人一知半解的话语。
【姐姐】见情况不对，连忙出声打断并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道。
“如果你真的将我当做是你的姐姐，那么还请弟弟你亲手将清除记忆的功能打开，也算是为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清除记忆……
对啊，既然姐姐都不要他了，那他也可以不要姐姐了啊！
我凭什么要让这些虚假的记忆来折磨自己啊？
这样念叨的南宫稚好像找到了出路一样，迅速将盯盯乐的后台打开，并找到了记忆清除的模块。
启动的按键近在咫尺，只要他轻轻的按下回车键，自己就可以忘记与她有关的一切，就得到解脱了！
可为什么……
那距离手指明明只有几毫米距离的按键如今却好像与他相隔了万里一样难以靠近。
“按下去啊？你还在犹豫些什么？”
眼看着体验时间就要结束，自己的身体也即将开始消散，她没忍不住的出声催促道。
也正是她这焦急的姿态，让南宫稚下定了决心。
“我是不会忘记你的……”
“为什么？！明明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你为什么还要自讨苦吃？”
“因为我喜欢！……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们之间的这段关系对你来说是虚假也好，是真实的也罢！”
“但毋庸置疑的是，这段记忆对于我来讲都是弥足珍贵的回忆。”
“就这样删除我不甘心！我才是记忆的主人，是否要留下都由我来决定，区区一个虚拟伴侣别太嚣张了！”
随着南宫稚的内心逐渐坚定下来，【姐姐】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虚拟伴侣的时间到了……
她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睁开双眼，原本硬装出来的冰冷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满心的不舍与遗憾。
在她即将消失的那一刻，望着南宫稚强装冷静，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下落的脸庞。
她露出了一抹微笑，似乎是在对我的悲伤而感到有些苦恼，又掺杂着几分哀伤。
她只是一道程序，这是我再清楚不过的一件事情……
但她那最后的表情又是怎么一回事？我这苦闷的心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骗子…要骗人就骗到最后啊……就在南宫稚搁心里默默抱怨对方，死也不肯开口说再见的时候。
【姐姐】她缓缓张开了双臂，微笑着比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这一刻，他那强装坚强的内心再也无法维持，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张开双臂抱了上去。
可最终他依旧是老样子，什么也没抓住…留给他的除了已经昏暗的房间外，就只剩下一片虚无。
“好好生活下去，你永远都是我最自满的弟弟……”
她那弥留之际最后的话语，成为了推倒他内心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南宫稚生平第一次的跪倒在地，像个孩子一样，无所顾忌的哭了出来。
屋外大门口，看着屏幕中那心理防线彻底崩塌的南宫稚，一名看起来大约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意识到时机到了，对着身后的西装男人招了招手。
西装男人见状，心领神会的上前对着门锁一顿操作。
“滴答……”
只听门内的机械运作声响起，两人推门而入。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