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桑墨说喜欢她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白安琪气坏了,一只上不了台面的野鸡,居然还敢骂她是野鸡,活不耐烦了。
方棠才不怕她,慢悠悠道:“我说,青蛙就得野鸡配,你这话说得太对了,太有自知之明了,听懂了没?还要我再说吗?”
白安琪气得脸都绿了,抓起桌上的茶缸,就要朝方棠砸过去,张卫红吓得忙拦住。
“你要是敢砸过来,我扒了你衣服扔到村头老樟树上挂着,你试试看!”
方棠冷下了脸,一字一句地威胁。
白安琪手里的茶缸砸不下去了,脑海里出现了前些天方棠那可怕的表情,顿时不寒而栗,她相信方棠真干得出来。
“你才是野鸡,你爸只是个小工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白安琪满脸鄙夷,天天穿着旧衣服,皮鞋跟都磨平了,穷得叮当响,有什么资格和她比?
她是凤凰,方棠是野鸡,这就是事实。
“工人阶级最伟大啊,白安琪你是不是对这句话有不同意见?”方棠质问。
“谁说……”
白安琪差点跳坑,幸好及时反应过来,吓出一身冷汗,忙改口道:“我当然没意见,你又不是工人。”
方棠有点遗憾,居然躲过去了,她怼了回去,“那你也不是百货公司经理啊,你拽个屁啊,你爸那经理,说不定过两年就当不了了。”
“你放屁,你就是嫉妒,你嫉妒我家世比你好!”
方棠冷笑了声,嘲讽道:“我看你是自我感觉太好!”
再过两年,白安琪那个百货公司经理的爸爸,就会因为贪污被请去喝茶,白安琪回城安排在百货公司上班,本来是很吃香的金饭碗,但因为她和金天波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名声也坏了,她爸又出了事,之后随便嫁了个开车的男人。
听说过得不太好,那男人脾气很暴躁,私生活很乱,白安琪过的日子不比前世的她轻松。
方棠不想和这女人吵,也不会提醒白安琪,她又不是圣母玛丽亚。
白安琪气得火冒三丈,可方棠不和她吵,她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在宿舍里噼里啪啦地搞了一通,这才去睡觉了。
方棠睡得很香,还梦到桑墨了,梦里他们结婚了,她穿着红棉袄,桑墨则是中山装,胸前都系着红花,喜气洋洋的。
早上起来,方棠摸了摸脸,情不自禁笑了,其实不用等回城,她愿意和桑墨在农村生活,城市也没什么好的。
但桑墨肯定不愿意,他有抱负有理想,农村不适合他发展,他老家好像是京城的,以后她也得跟着去京城了,方棠挺期待的。
她挑了件比较新的衣服,扎了两根羊角辫,还绑了头花,镜子里的少女美丽娇艳,比桌上摆的一瓶海棠花都娇美些。
和张卫红她们道别,方棠便提着包出门了,黄队长说今天大队拖拉机去县城办事,可以捎他们,这些天送的鱼起了很大作用,黄队长越来越好说话了。
桑墨也换上了七八成新的中山装,英挺清俊, 腰直得像松一般,方棠冲他笑了,小跑着过去,和他站一起,歪着头说:“走吧。”
“嗯。”
桑墨脸上很热,因为他昨晚又做梦了,这回更加火热,势不可挡那种,他没想到方棠对自己的影响会那么大,现在他只想快点找到爷爷,这样他就能和方棠结婚了。
一路拖拉机颠到了火车站,已经上午九点半了,方棠屁股都颠疼了,走路一瘸一拐的,跳下车时拐了下,幸好桑墨扶住。
“谢谢黄叔。”
桑墨和拖拉机师傅道谢,并且塞过去一包烟,大叔咧嘴笑了,他正是第一天接他们下乡的那个大叔,他也姓黄,和黄队长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弟。
“路上小心。”
黄师傅笑着挥了挥手,开车走了。
桑墨拿着黄队长开的介绍信,去售票窗口买票,运气很不错,上午十一点有趟车,到方棠老家县城要五个小时,得在县城招待所住一晚。
现在的绿皮火车很慢,车上味道也不好,天气冷还好,夏天更难闻,方棠坐得腰酸背痛,还犯困,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就靠椅背睡着了,脑袋一晃一晃的,歪在了桑墨肩上。
桑墨低头看,方棠睡得极香,离他很近,白皙肌肤上的茸毛都能看到,心里不由软成水,他轻轻将方棠脑袋移到自己怀里,然后换了个姿势,让人睡得更舒服些。
小心翼翼的动作,让对面的乘客看得会心一笑,有个中年男人笑着问:“是你对象吧?”
桑墨俊脸一红,点了点头。
男人笑道:“我一看就知道是对象,谈对象时柔情蜜意的,说话都小声,结婚后就随便了。”
桑墨笑了笑,没搭话,他觉得,就算结婚了,他也不会随便,会一如既往地对方棠好。
方棠没嫌弃他的成分,一心一意地和他好,他要是还对人家不好,不是男子汉所为。
火车停靠了一个站,过了几分钟,又启动了,咣当一下,幅度有点大,方棠被吵醒了,眨眼惺松地问:“到了?”
“没,再睡吧。”
桑墨在她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脸上更是柔情似水,方棠朝他怀里挤了挤,继续睡觉。
两人相貌都是一等一的标致,又这么恩爱,旁边的乘客都看得很羡慕,觉得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说话声音也小了些,怕吵醒了方棠。
桑墨也合上眼睡了会儿,到站时天已经暗了,他一手牵着还没睡醒的方棠,一手提着包,出了站台,直奔招待所。
有介绍信很方便,招待所问了几句,桑墨说和方棠是对象,回家拜访亲人的,招待所服务员还恭喜了他们,开了两间房。
晚上,方棠睡不着了,一墙之隔就是桑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是不是在想她……
想着想着,终于睡过去了,第二天早上,桑墨来敲门,叫她去吃早饭。
县城到老家还要坐一个小时汽车,吃过早饭后,方棠去买了些礼品,两瓶白酒,一包饼干,生产队长一直对她和奶奶照顾有加,也多亏了生产队长,奶奶老房子才没被人占了,她得去生产队长家坐坐,不能空着手。
又坐了一个小时汽车,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村庄,方棠眼睛有点酸涩,这儿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啊。
路两边是田野,秧苗绿油油的,有几个村民在田里干活,看到班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城里人,便都看了过来。
“是方家阿嬷的孙女,叫方棠来着,出落得这么漂亮了。”有人认出了方棠,大声叫着。
其他人也都认出了,方棠小时候就漂亮,但现在却美得移不开眼了,比挂历上的女演员都漂亮,还有她身边的后生,也标致得不像话,两人并排走在一起,就跟画一样。
“方棠,这是你对象?”
有个大婶从田里走了出来,热情地问,眼睛不住打量桑墨。
“嗯,回来给我奶奶上坟。”方棠大方承认了。
其他村民也都过来了,赤着的脚上都是泥,兴冲冲地打量桑墨,越看越觉得这后生相貌好,和方棠特别般配。
“是得回来看看你奶奶,你爸妈不回来?”有人问。
方棠摇了摇头,含糊道:“我现在不在家住,去农村当知青了。”
“你当知青了?什么时候的事?”
“年后安排的,每家要出一个人去农村,爸妈让我去。”
村民们的表情变了,眼神意味深长,方棠是家里老二,上头还有个姐姐,下面有个同龄的弟弟,不论是按年纪大小,还是按性别来分,都轮不到方棠去农村。
看来方家那小子是真不喜欢二女儿啊,哼,这小子也不是个有良心的,方阿嬷辛辛苦苦养大这王八蛋,死的时候,连最后一眼都没等到,这三年也没来上坟,还是方棠这丫头有良心。
“你爸是城里人了,老家也不记得了,和咱们不是一路人喽!”有个大叔嘲讽了句,他和方父年纪相当,算是童年伙伴,但现在却是两个世界的人。
方棠认识这个大叔,也姓方,是本家,去年方大叔进城找活,想让方父帮忙介绍工作,还想在方家寄宿几个晚上,找到工作就搬出去,但方父不肯帮忙,也不愿意收留大叔寄宿,甚至连饭都没留,当天就让大叔走了。
之后,方父在老家就臭名远扬了,说他忘了本,还没良心,这些都是方大叔宣传的,不过这些话一点没说错,方父就是这样的人。
方棠笑了笑,没说什么,这个方大叔会是她的神助攻,不过她得好好谋划一下,送给亲爱的家人一份大礼。
和几个大叔大婶告辞,方棠领着桑墨回她的老房子,荒了三年,估计不能住人了。
果然,老房子没了人气,院子里长满了野草,方棠开了门,吱呀一声,一股霉味冲进了鼻子,房梁上结满了蜘蛛网,阳光从破旧的窗棂中射了进来,一道道光柱中,灰尘在跳舞。
厅堂里摆着八仙桌,两边是椅子,平常没事干时,奶奶就会坐在椅子上休息,因为奶奶热情好客,村里人都喜欢来家里坐坐,方棠印象里,家里每天都很热闹,奶奶也会烧好开水,来了人就泡茶,特别热情周到。
昔日热闹的厅堂,现在冷冷清清,变成了荒草和虫子的天地,方棠吸了几下鼻子,眼睛很酸,她真的好想奶奶啊。
“我奶奶最喜欢坐这儿,和我讲故事。”
方棠指着八仙桌边的椅子,和桑墨一点一点地说着她小时候的事。
“我奶奶做饭很好吃,点心也做得好,清明做清明馃,七月半蒸糖央,冬至搓汤圆,端午炸麦花,她都会做给我吃,有一回,我不小心摔进臭水沟里,奶奶就挨家挨户要了米,回家煮百家饭,又挨家挨户地送,说是给我去晦气。”
“奶奶自己舍不得吃,全留给我吃,她初一十五都吃素,没事干时,她就去二楼诵经,还会折元宝,折一只元宝就要诵经一百零八遍,所以奶奶折的元宝特别行俏,好多人都特意上门买。”
方棠絮絮叨叨地说着,还牵着桑墨去二楼,因为是木板楼梯,时日久了,有些松动,踩上去吱呀吱呀地响,就像是在诉说着这栋房子主人的故事。
二楼摆了床,还有柜子,方棠和奶奶就住在二楼,有一个小隔间,里面有木鱼和神龛,是奶奶诵经的地方。
桑墨没说话,默默听着身边的女孩说话,从方棠的阐述中,他仿佛看到了个慈祥的老太太,领着美丽活泼的小女孩生活,虽然生活清苦,可却很幸福温馨。
他很欣慰,方棠的童年和少年是幸福的,方奶奶对孙女很好。
“桑墨,我想奶奶了,她要是还活着多好。”
方棠忍不住哭了,扑进了桑墨怀里。
桑墨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也想爷爷了,很理解方棠的心情,不过他比方棠幸运些,爷爷应该还活着。
他便说道:“我爷爷很好,以后他会疼你的。”
方棠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小声问:“你爷爷会喜欢我吗?”
她很没底气,因为她的相貌真的不招老人喜欢,方母就常说她长相轻浮,赵伟杰妈妈也说她是狐狸精,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然,我喜欢的他都喜欢。”桑墨口气很肯定。
方棠羞得红了脸,桑墨说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