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梦中前因二
“今日你去马场,有收获吗?”司君夜走在余安安前面开口问道。
“八成是中毒,不是疫病。”
其实,余安安并没有什么大收获,但是她观察了半天,马厩的情况是与小说里说得一致,但她也不能完全确定。
余安安告诉彭齐忠,那些病伤的马假装拉出去处死埋掉,实际在宫外偷偷开辟马棚,把这些濒死的马匹转移过去,单独喂养,给干净的水料,观察马匹是否会慢慢恢复。
再有每天夜里派人暗中盯着御马监,抓住偷偷下毒的人。
司君夜认真听着余安安的解释,月光打在她身上,仿佛镀上了淡淡的银光,她的眼睛格外清澈,好像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即便在黑暗里,依旧耀目无比。
她抬手间,司君夜看见了两道明显的红痕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司君夜的唇动了动,“朕冲动了。”
“嗯?”余安安对马厩一事正分析得起劲,被司君夜没来由的一句话说得一愣,她困惑着看着司君夜。
“没什么。”司君夜也没有多余的解释。
歧阳宫到了。
“早点歇息吧。”
余安安夜晚躺在床上,想着马匹疫病的事,原书里,司君夜在这件事上损失惨重,折损了好几批战马,这直接影响到他防卫队“狼毒”的建设。
“狼毒”是司君夜最后能够彻底铲除太后和裕王一党很重要的一支军队,是他的私兵,也是他在朝廷的眼线。现在还只是建设“狼毒”的初期。
原书有提到,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场秋猎,而司君夜因为分了很大一部分精力人力在马匹事件上,他在这场秋猎中被刺客围堵,受了重伤,似乎险些丧命。
她今天晚上已经将原书里关于马匹的一些细节透露给他了,剩下的就得靠他自己了。
子时已过,司君夜放下手里的公务。
洗漱后,躺在床上,他还思虑着裕王与马场的瓜葛,以及建设“狼毒”需要的马匹,财力和人力。
想得多了,就有些睡不着。
“元鱼,朕要去玉安阁。”泡温泉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放松自己的方式。
泡在温润的泉水里,任由水流轻柔的包裹着自己的身体,闭上眼睛,放松心神,享受着那份难得的宁静与舒适。
也许是近日太过疲累,将睡未睡时,寒症却又发作了。
他忍着寒意,拿出上次余安安给他的那捋青丝,攥在手心,他想要知道她的头发还有没有作用。
然而,让他失望了,青丝仍然没有作用。
他在冰窟中越坠越深。
也许是在水里的缘故,他竟然梦到了自己从冰窟里被幼年的沈于希拉上了岸时的情景。
冬天的池水,冰冷刺骨。
她因为救自己,湿了衣衫。
小小的姑娘将淡蓝色衣袖卷得很高,他看见她胳膊上的蝴蝶印记翩然欲飞。
而自己似乎是因为落水,触碰了陈年旧疾。他的眼前越来越黑,那个蝴蝶逐渐在眼前消失。
他听见女孩离去的声音。
他撕了衣衫绑在眼睛上。
又在山石间躺了很久,似乎是睡了很长时间。
“你的眼睛不是好了吗?怎么又坏啦!”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是他的安安。
“安安?”
“嗯,你把这个披上。”安安递给他一件厚实的袄褂,小小的一件,还带着温热,似乎是她才脱下来的。
男孩有些懊恼,为什么每一次安安出现,自己都看不见她!
“你去哪里了,好久没有来找我了。”他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母亲去世了,没有人再带我来这里了。”
男孩安慰她:“你别难过。”
他知道没有母亲的滋味。
男孩想问安安,刚刚岸边拉自己上岸的那个蝴蝶女孩是她吗?
但就在这时,一阵嘈杂声从远处传来。
“那个杂种人呢?不是掉进水里了吗?”似乎是司玘云的声音。
“您别急,这么冷的天,他大概是沉入水里了,就算爬上来,也不会走远的,我们园子找找。”
“哎呀,他们又要来欺负你了!”小安安急切道:
“你快往里面藏一藏,我去引开他们。”安安把男孩往山洞里又推了推。
“你们在干什么?”安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哪家的丫头片子,滚开。”
“你们在找人吗?”
“我看见了,他从水里出来,从那边走了。”安安给他们指了个相反的方向。
“你们两个去那边看看。”来人似乎并不完全相信。
果然不出片刻,派出去的那两个人回来了。
“哼,小丫头片子竟然敢骗我!”
“啪!”
“咚!”
“啊!”是安安的呼救,和一阵拍水声。
躲在山洞里的男孩,心中一阵惊骇。顾不得许多,他赶紧跑出来,寻着声音,亦跟着跳进了水里。
只是他眼疾时好时坏,水里更是看不真切,再加上冰窟寒冷,他怎么都找不到小安安。
就这样,安安不见了。
后来男孩命大,在水里冻了一夜,还是爬上了岸,只是从此落下寒症。
男孩后来回去,在山洞里找到了安安给自己的小棉袄。
粉粉的一小件,上面绣着淡紫色朝颜花,和蝴蝶女孩的衣服并不一样。
他也曾打听过,那天的华越池边并没有谁家丢了姑娘。
他总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安安没事,只是被人救回了家。
但是,安安还是消失了。
仇恨的种子从此埋在了他的心里。
他从未有过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