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访铁桥
入夜之后的蚌村，气温降得很厉害，湍急且冰凉的河水，在铁桥下无情地流淌着，兄弟二人驾车来到桥边。
铁桥上的锈迹随处可见，脱落的铆钉，腐烂的桥面，这座修建于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铁桥，在当时可是一项大工程，是当地政府的脸面。
同时也是蚌村第一座，能与外界相连的桥梁，人们也就此告别渡河而过的艰苦生活。
可以说这座不足百米的铁桥，承载着蚌村由贫变富的历史，有过令人为之骄傲的辉煌，但在岁月的长河中，它依旧逃不过时间的侵蚀，逐渐失去以往的光彩，直至被人抛弃。
来到铁桥上，月光下的河面星光点点，而河道四周则是静的可怕。
在这个深夜，路上几乎没有来往的汽车，更不会有人会在此时造访此地。
来到桥边向下张望几眼，栏杆上的铁锈让哥哥子胧很是嫌弃，他赶紧拍了拍手，生怕弄脏自己的夹克。
“这就是那个女人跳河自杀的地方。”哥哥望着河面说道。
来到哥哥身旁，弟弟杉木开口问道：“你觉得父亲来过这里吗？”
“谁知道呢？但他在调查此事，而我们却在调查他，线索早晚会聚集到一起。”
继续沿着桥面向前行走，兄弟二人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一些线索，但在这座满是雾气的铁桥上，他俩始终一头雾水。
寻找了一会儿，毫无头绪的哥哥开始感到有些烦躁，他抬起头来，朝桥面另一侧的弟弟大声问道：“你有找到什么吗？”
“没有！”
瘪了瘪嘴，哥哥说道：“那看来今晚得在这里熬夜了，如果父亲来过这里，他一定会留下某种线索。”
弟弟杉木继续低着头，在桥面上仔细寻找着：“万一找不到呢？”
“那就继续，直至找到为止。”
听到这话，弟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向哥哥：“但你别忘了，你可是答应我的。”
“周一，你有一个面试，我记得这件事。”哥哥没有抬头，直接回答道。
“是的，那很重要。”
杉木的这句回答也让子胧停下脚步，他望向弟弟，神情很是困惑：“你是认真的吗？那个该死的面试会比寻找父亲更重要吗？”
哥哥的问话让杉木一时语塞，他支吾了两声，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真觉得自毕业之后，当上律师，迎娶女友，然后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吗？”哥哥子胧继续问道。
“何尝不可？这正是我努力的方向。”
兄弟二人各自站在桥面两侧，相互争执着。
“那你有告诉她真相吗？她知道我们家族真正所做的一切吗？她知道你的过去吗？”
哥哥的三连话让杉木有些紧张，很明显，他不想让女友卷入自己家族的真相之中，他赶忙走向哥哥，语气强硬地回答道：“不！我不会告诉她这些，而且我也不允许你告诉她。”
杉木的态度倒是让子胧觉得无所谓，他又一次耸了耸肩膀，瘪了一下嘴：“那可真的太好了，我的完美弟弟。不过你早晚会明白，你的体内流着司马家族的血液，你终究还是我们的一员。”
说罢，子胧转过身去，继续在桥上寻找着，可他的话却刺激了弟弟，杉木直接走上前去，拦在哥哥身前：“我和你不同，我不要过和你们一样的生活。”
弟弟的坚持终于让子胧有了一些不满，他也开始抱怨道：“你要知道，我们的肩上是有责任的。”
“责任？对谁？是对父亲？还是对他口中念叨的事业？
如果没有照片，我连母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继承父亲的事业又能何用？我们战胜了它又能何用？难道我要让自己的孩子也跟我一样？从小就感受不到妈妈的温暖吗？
妈妈已经走了，她再也回不来了，你和爸爸都清醒一点，接受这个事实吧！”
弟弟含着眼泪，说出这段埋藏心里多年的话，可这却激怒到哥哥。
亲眼见过母亲如何惨死的子胧，一把抓住弟弟的衣领，将他顶在桥边，语气哽咽，但又恶狠地说道：“永远不准你这样说她，听见没有？永远不准！”
再次猛推一把弟弟，子胧一脸气愤地转身离开，继续执着地在桥上寻找着线索。
就在此时，杉木突然看到前方的栏杆上，站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正用一种幽怨的眼神望向自己。
在那片漆黑的背景之下，一袭长裙清晰可见，随风摇摆，画面渗人。
弟弟急忙轻拍一下哥哥的肩膀，小声提醒道：“你快看那里！”
抬起头来，哥哥也看到了这名女子。
一团雾气正在栏杆周围慢慢飘动，女子笔直地站在上面，如仙，亦如鬼。
一会儿歪歪脑袋做出冥思状，一会儿轻轻掀起裙边，女子示意兄弟二人靠向自己。
如此诡异的画面，二人自然不敢靠前，他俩站在原地，与女子相互对视着。
突然，女子转过头去，直接从桥上纵身跃下，惊得二人赶忙跑向桥边，扒着栏杆向下张望，却没听到落水的声音，连一片浪花也没有。
“她去哪里了？你看清了吗？”哥哥子胧着急地问道。
“没有，什么都没看到！”
就在二人仔细盯着河面寻找女子身影的时候，停在桥头的汽车突然启动，并亮起明晃晃的车灯。
发动机的声音吸引二人的注意，他俩相互看了一眼，脸上全是疑惑的表情。
“你是不是忘记拔车钥匙了？”杉木盯着远处的汽车问道。
哥哥子胧没有回答，他只是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将车钥匙拿在手中晃了晃。
“那又是谁在开你的车？”
话音刚落，汽车突然被人猛踩油门，轮胎立刻快速旋转，剧烈的摩擦声在车后掀起一阵青烟。
就在二人愣神之际，车身猛地加速，驶上桥面，直冲过来。
“我靠！快跑，杉木！”
哥哥子胧大喊一声，身后的汽车带着咆哮疾驰而来。
眼看就要撞向自己，二人完全顾不上其他，直接翻过栏杆，纵身跳下，而汽车也在此时突然急刹，直接停在桥边。
好在杉木跌落时抓住一根钢丝绳，这才没让自己坠入冰冷的河水之中。
看到汽车停在桥面没了动静，杉木艰难地爬回到桥边。
仔细观察一下，发现车里根本没人，空空如也，而汽车的发动机依旧轰鸣着，车灯明亮。
来不及理会汽车的情况，杉木扭头朝桥下喊着哥哥，脸上写满了焦急：“子胧？子胧？”
望着湍急的河水从桥下不断流过，却迟迟不见哥哥的身影，杉木站在桥边心急如焚，不断呼喊着。
这时，一个浑身泥泞的人，挣扎着爬向岸边，杉木定睛一看，立刻长舒了一口气，桥下这个好似泥人的男子，正是哥哥司马子胧。
使出浑身力气才爬到岸边，子胧直接躺在河床上，大口喘着粗气。
等缓过劲来后，哥哥这才大笑起来，朝桥上的弟弟喊了一声：“我没事，这条河，他娘的不深。”
听到哥哥爆出一句粗话，杉木也跟着破涕为笑，朝对方喊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最好别让爸爸看到，他会揍你的！”
仰面躺在岸边，子胧朝弟弟做出一个ok的手势，然后回答道：“那你得帮我买件新夹克才行。”
一场诡异的车祸，让兄弟二人忘记了先前的争吵，相视而笑，冰释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