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小少爷被养的娇,他的手指细腻温软,有着羊脂玉一样的沁润感。
谢瑾忍不住沉迷。
一面闻着香味一面摸中指,好像真的是在吸猫。
这是在干什么?
姜曦紧张地吸了口气。
他看向右手,中指根部有一圈狰狞而碍眼的牙樱当时乔令远咬的狠,牙印上都出了血,这两天,手指上应当是被抹过药了,那几个印记已经结了疤,在雪白肤色的衬托下,格外丑陋。
看到这个牙印,姜曦就想到了乔令远,想到青州旱灾和被饿死的三万人。难过的情绪瞬间又涌上来。
他眼眶一红,又很快忍住,委屈又小声地问:“会留疤吗?”
谢瑾的动作一顿,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他虔诚地把姜曦的手托在自己手心,随后弯下腰,在手指的疤痕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一吻,犹如蜻蜓点水、蝴蝶采花。
很轻、但却给人一种珍而重之的感觉。
姜曦整个人都傻了。
他羞耻地手指蜷缩,耳根发红,整个头顶仿佛都在冒热气。
谢瑾非常狡猾,压根就不给他思考反应的机会,亲了一下后,立刻轻声转移话题道:“对不起姜曦,那天晚上让你没找到我。”
小少爷果然被带偏了,他往后缩了缩,抿着唇,乖乖地说:“这和你没关系,谢瑾,你不用道歉的。”
谢瑾又轻抚了一下伤疤,抬眸看着姜曦。
自责、愤怒、不甘、庆幸、后怕、温柔——他眼里的情绪很复杂,说话的声音很轻:“不要说和我没关系,接受我的道歉吧,让我心里好受一点。”
“整个安阳伯府,就像是斗猎场,族里资源就那么一些。二房的谢昭不在乎,谢珣走的是二婶的路子,三房没有儿子、四房的弟弟们还是奶娃娃,这斗兽场的资源,就被大哥和我抢走了十之七八,谢璧和谢珪他们一直很不服气。”
“你那个太学的名额,其实是大哥特意留出来给谢意的。你是不是还没见过谢意?他是父亲的庶三子,是你的弟弟。”
“大哥是那种公正严明的性子,他特别在意谢家,总是从大局考虑问题,是承宗做族长的不二人员。谢意只是通房庶子,父亲不重视,母亲厌恶,谢璧和谢珪时常欺负他。在整个谢府,只有大哥愿意拉拔他,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太学名额出来后,谢璧和谢珪都没有把谢意放在眼中。他们的姨娘都是贵妾,外家得力,早已把这个名额看成囊中之物,两个人斗地乌烟瘴气。谁料到半途杀出一个你,他们谁都没捞到好处。”
“乔家人往上爬的执念非常深重,谢璧是他们的希望。我早该想到,他们还有后手才是。姜曦,我没有保护好你,接受我的道歉,好吗?下次我不会了。”
姜曦觉得大为震撼,嘴巴都微微张开了。
我要是要编写一本《大景二十年目睹之奇怪现象》的话,谢家这个情况绝对要放在头一部分头一篇。
宗族、宅斗、人性,这要素多齐全埃
还有谢璧,我都没见过他,就为了一个太学名额,他能联合外家,把我往死里整。
啊,不对。
除了谢瑾说的这些,还有谢家和乔家金钱、官场上的勾结。
震撼之后,就是茫然和沮丧。
姜曦抿着唇,眉头微微打结,整个人好不自信埃
单一个谢家,就这么波云诡谲,那整个京城呢?
我这么弱,什么都不会,能做成那件事吗?
好想念俞轲埃
如果他在,他一定会帮我的。
谢瑾双手捧住他的脸捏了捏,不爽地问:“你在想什么?”
虽然语气不好,但是他很小心地控制了力道。
姜曦已经知道,这人就算是生气了也只是小小的欺负他一下,并不会真的做什么。他想快点结束这个对话,就好乖好无辜地仰着头,任由他揉捏:“我……灭有嘛……”
手里的脸颊肉肉的,温温软软的,一摸到就是一段销魂蚀骨的冲击,谢瑾连呼吸都屏住了。
大手的上面,是一双乖乖看着他的漂亮眼睛,中间则是殷红的、嘟起来的嘴唇,一说话就吐出一股暖香的甜味。
谢瑾脑子都有点昏了,他把呼吸放得很轻,再开口时,声音都沙哑了许多:“快说没关系,你不说,瑾哥哥要自责死了。”
姜曦:?
怎么还有人没做错事非要道歉,还得逼着别人原谅他的?
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小少爷甩了甩头,双手扒下脸上的手,抿了抿唇,说:“那好吧,我原谅你啦。”
“嗯。”谢瑾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种软腻的感觉。他道:“瑾哥哥向你承诺,以后只要你来找我,我绝不会让你找不到;即便我不在,那我会留下足够的人手给你使唤,像那晚的情形,绝对不会再发生。”
姜曦想了想自己艰难的处境,厚着脸皮应下了:“谢谢你哦。”
天色逐渐变亮。
谢瑾陪姜曦一起吃了早饭,又在小少爷房间换了衣裳,打理了一下自己,才带着陈平去太学上课。
谢瑾走后,姜曦慢吞吞去了书房,提笔给俞轲写了一封信。
“俞轲吾兄,见信如晤……”
来京之前,俞轲嘱咐过,让他安顿好了,就写信报平安。谁能想到,这才几天时间,他就遇上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姜曦可不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他写了好多自己被欺负的事情,还委委屈屈地撒娇,说想念杭州,想快点回家。
这封写完后,他又给姜父姜母写了一封报平安的简信,将两封信装在一个信封里,贴身藏了起来,打算在去太学上学的路上寄出去。
一上午闲得无聊,他索性调了颜料,挑了两块石头,画了杏花人家图。
刚画完一块石头,红绸便捧着一件孔雀裘,满脸带笑地过来:“爷,伯爷那里着人赏了好些东西,这孔雀裘最为珍贵,听说这可是库里压箱的宝贝。”
姜曦转身看去。
这孔雀裘是拿孔雀毛拈了线,织出了孔雀羽毛的图案,翠鸟毛是鲜蓝色的,在日光下微闪光泽,金翠绚丽。
千金难寻。
姜曦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那种难过的情绪又上来了。
有人纸醉金迷。
有人活生生饿死。
小少爷闷闷不乐:“红绸,我不喜欢这个,你收起来吧。”
红绸一愣:“这如何能行?得了伯爷的赏,等爷身体好些了,该去谢恩的。为表欢喜,最好穿着这孔雀裘过去……”
“我就是不喜欢嘛1姜曦任性地说:“你把那些东西都放库房里去,我一样都不喜欢。”
用着谢家的东西,他晚上都会做噩梦。
“是。”红绸只能捧着孔雀裘离开。
姜曦还是不高兴。
他原来很喜欢春山院。
现在觉得连春山院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小声问:“统,我能搬出谢家吗?要是搬出去了,对后续剧情会不会有影响?”
系统:【我看看哈……问题倒也不大,你的后续剧情的副本地图都在外面,不过受罚的时候得回来。】
啊,我还要受罚呢。
算了。
先搬出去最重要。
想到能离开谢家,姜曦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他小声地盘算着:“俞家在京城有老房子,出来之前,俞轲说,我要是在谢家住的不开心了,可以住在那里。要不,我就搬去俞家吧。”
“反正我是恶毒男配,谢家人也不想见我,我搬出去了,他们也不会知道。”
系统傻乎乎地跟着他的思路:【也对,不过曦曦,你现在还生着病,等你病好了再说吧。】
“好哦。”
接下来两天,姜曦被谢瑾硬按在床上休息。
他让安树出去打听消息,得知谢昭自离开谢府后,就没有回来过,谢珏还关着禁闭,谁都不见。他让人送了一块玉牌给谢珏,以示感谢,谢珏回了一本字帖后,再无下文。
第三天,姜曦终于得到太医首肯,可以去太学上课了。这一次他没有骑马,而是和谢瑾一起坐了马车。
太学的分班安排早已张贴,安树帮他去看过,他被分在了休戚院的甲班。
太学有规矩,每位学子上学时准带一位书童,允许在教室门口等候,不许带小厮伺候。
故而姜曦这日出门的时候,只带了安树。他摸了摸怀里的信,想找个机会独自出寄信,于是刚和谢瑾分开,酒打发安树离开学院,去做别的事情。
到了休戚院门口,小少爷正乖乖准备进门,屋顶上突然砸下一个雪团,正正好落在他的脚步前。
他仰头一看,一个身披狐裘的年轻人晃着大长腿,正坐在墙上,手里抛着一个雪团,咧着嘴笑:“小公子,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是秦申安。
他怎么在屋顶上呢?
姜曦疑惑了一瞬,抿了抿唇就要进院子。
秦申安见状,扔了雪球,从墙上跳下,单手揽着姜曦的腰,直接把他掳上了屋顶,两人并排站立。
姜曦一脸懵逼,等他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站在屋脊之上时,人都快被吓晕了。
前面后面都是灰色瓦片。
呜……屋顶是斜的,我爬不下去。
可恶。
大变态又欺负我!
姜曦心里好气,但他只能抱着秦申安的腰,躲在他怀里,不然他怕自己一不小心从屋顶上滚下去。
他抖着唇骂人:“秦申安,你干什么呀,我生气了。”
秦申安笑嘻嘻地,把姜曦的脸从自己怀里挖出来。
这小公子的黑色眼睫不停地颤动,似乎是想看看屋顶下面,又不敢看,只能闭上眼睛缩在他怀里。
可怜死了。
屋顶上铺满了白雪,他的脸比雪还要白,在阳光下好像会发光。
他抿着红润润的唇,上嘴唇有颗唇珠,小巧玲珑,圆润可爱,勾的他想把这颗珠子含进嘴巴,肆意……玩弄。
秦申安呼吸一窒。
草!
这谁他娘的受得了?
他把脑袋放在了姜曦的肩上,又蹭又闻,就像是一只急于找到主人的大狗狗。
他特别无理取闹:“我也生气了,你给我的熏香配方是假的,一点用都没有。”
“四公子这几天没有睡好,眼下都青黑了。”
“我不管,你得补偿我。”
“四公子说过的,迟早要尝尝你有多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