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玛卡巴卡
此时七煞碑内的李不绝并不好过。
“贼娃!你先走!老子来!”老牛怒目圆睁的横戈于李不绝身前,原本近乎撤离战场的二人因为对不上赤枭斥候的暗号,形迹又太过可疑,于是就被战场外围的赤枭斥候组成的大网捞了个结实,眼前骑着战马的赤枭斥候越来越多,甚至因为老牛和李不绝连杀了数十个赤枭斥候骇得斥候发了求援的鸣镝。
“走!真不把老子们赤枭放眼里!”一个披着略微不同于其他赤枭战卒甲胄的人匆匆赶到接过老牛的话,“高帅有令!戊戌余孽格杀勿论!尔等乱箭齐发便是!”
原本还因高帅下过生擒命令而投鼠忌器的赤枭斥候听闻此言立马掏出强弩劲弓尽数齐发。
老牛看着袭来的乱箭不由得面带苦笑,“老队正!俺老牛尽力咯!”
李不绝舞着枪花乒乒乓乓着挑飞斩断袭来的箭矢,老牛一把抓过已然战死的赤枭斥候当挡箭牌,一时间倒也堪堪苟活。
赤枭斥候为首那人得意之色尽显,“刚刚不放箭是因为没逮到最大的那条大鱼!现在逮到了那个二世祖!你们这些戊戌余孽就可以去死了!继续!乱箭射死为止!还走!哼!”
老牛探出头从缝隙里看到连绵不绝的乱箭,压低声音对李不绝喊道:“贼娃!这样不是法!杀个人夺匹马!不用管我!”
李不绝其实很想说他可以杀光在场所有人,只是因为知道自身身处幻境不敢以身试险,只好一切随波逐流照着幻境安排的来,只好对老牛点了点头。
李不绝和老牛总算到了一个难以觅得的良机,此时最先到达此地的斥候箭壶已然空空如也,只好就地翻找战死同袍的箭壶,老牛一见袭来的乱箭不过寥寥几支,立马顶着成了马蜂窝的战卒大步向前猛冲,“就是现在!”
李不绝早在老牛提醒之前便已朝着斥候杀去。
“好胆!”为首的那位赤枭将领如同被激怒的雄狮,执着手中战枪指着李不绝和老牛喝道:“冲锋!”
饶是一路见证杀伐,亲手手刃之人不下数百的李不绝,见着不过数十匹战马的齐头并进发起的冲锋威势,难免有些心悸。
老牛瞥了一眼李不绝,发现他随着战马的马蹄齐声响起而脚步一滞时,暗叫不好,只好一把将李不绝扯在身后,“等哈千万别跑!杀个人翻身上马!不然老子老牛这辈子不食言的处就要应在你身上了!”
李不绝尚未想明白为何一直让他跑的老牛突然让他千万别跑时,短短百丈距离,战马疾驰不过短短十息,狰狞面色的斥候杀至眼前。
老牛费劲全力接下一马当先的赤枭将领一击时,李不绝只觉得刹那间时间变慢了许多,甚至扫视一圈袭来的骑马斥候之后,还能有时间瞥见老牛接下那一击时,兵刃之间抹出的些许火星打在老牛的脸上。
再没来得及继续打量战场,与老牛擦肩而过的赤枭将领一击不成便顺势朝着李不绝挺出第二枪。
“死来!”眼前将领挂着狞笑的怒吼着,只是猝不及防间,李不绝朴实无华的一记上撩挺身直刺,便将眼前将领挂在枪头。
“为什么”那将领难以置信的神色,以及因为疼痛本能脱枪而握住李不绝樱枪枪头的双手不断挣扎着。
短短两息,尚且还得意的赤枭将领,便成了李不绝又一个枪下孤魂。
后方驰来的赤枭斥候依旧只进不退的向前冲锋,打得老牛手中战刀乒乒乓乓作响。
“杀!杀!杀!”
李不绝一抖手中枪头,将咽了气的赤枭将领甩向一侧袭来的斥候,倒是引得两三个骑着战马的斥候躲闪不及马失前蹄摔了个人仰马翻,结果必然是被后方的马队踩得脑浆四溢。
李不绝于斥候马队中或挑或撩,偶尔抽冷子一记扫马腿,杀得斥候胆寒,因为鸣镝驰援而来的斥候又因同袍已经发起的冲锋逼的投鼠忌器不敢期齐发乱箭,军律里的死罪之一便有箭向同袍。
“哈哈哈哈!贼娃!痛快痛快!老子好久没杀得嫩个巴适了!”老牛最初还想责问李不绝为何不肯上马跑路,到现在看着李不绝一身武艺于斥候马队间的游龙来去自如。
李不绝只觉着自己每出一枪就有一丝的‘一招半式’融入自己,不由得苦笑着心中暗道:“就这么点提升恐怕杀光赤枭军的人小爷的一招半式也练不成啊都怪老头子不知道憋的什么坏啊”
数十人的马队冲锋并未在李不绝手中战枪面前顽固太久,只是后来驰援到场的斥候大多被李不绝吓得目瞪口呆,只敢以乱箭击之,再不敢与李不绝近身搏杀。
自从李不绝将冲锋的斥候马队尽数收拾掉之后,却发现原本变慢的时间随着那一丝一毫的提升而变快,到这时李不绝心道:“原来如此!小爷总算玩明白了这七煞碑的一招半式了!”
李不绝骑着掳来的战马追着放冷箭的赤枭斥候,一边适应着另一个记忆里的骑马本事,不过这会李不绝或挑或斩打得袭来的箭矢七零八落尽显轻松之色,不再像之前那样只能舞个密不透风的枪花尽数拦下了。
背后还有一匹骑着马的老牛喋喋不休的对着李不绝说道:“仙人板板!贼娃你是非要害的老子食言迈走啊!这哈咱们戊戌怕是辎重营的锅碗瓢盆都遭赤枭的直娘贼抢了!老牛我儿豁你!”
“牛叔,我晓得!我只是想回去杀一圈!”李不绝知道老牛为什么会喋喋不休,毕竟对老牛来讲,护着他杀出战场到这已经仁至义尽,何况,但凡是人就不会去走没有希望没有意义但又必然走不通的路。
“抱歉,牛叔,我有必须回去的理由”李不绝口中话语小到只有自己知道,也只有自己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杀回去。
“哎哟妈耶!老子老牛真的是服都服了!算了嘛算了嘛!你个没活够的贼娃都敢杀回去出口气,老子活够的怕个几把!”老牛见好说歹说不起效果,随手一刀斩飞漏网之箭,从马鞍一旁翻出斥候的水壶一饮而尽便不再多言。
李不绝见老牛将自己杀回去理解成了出口气,张了张嘴,想说很多,最后长舒一口气。
只是眼中充满着不解和莹莹泪光,不解老牛为何要拼死护着他这个不熟之人,哪怕在这个幻境的记忆里,他与老牛亦是非亲非故,只是被人贩子卖到了老队正家里罢了。
若不是老队正因为隐疾难以生育,加之韩婶也就是老队正的夫人因为难得身怀六甲却又产子早夭,一时之间母爱泛滥,他才不会被老队正一家买走呢,人贩手中孩童尽数出手他也没被卖出去,可想而知李不绝这幻境中的前身有多么会当搅屎棍,莹莹泪光或是因老队正韩婶一家,或是老牛一路舍死忘生,却又不得不瞒着他带他去送死。
“这是假的!这是幻境!这是假的!这是幻境!”李不绝喘息沉重默念数十遍总算压住了鼻腔中的异样感觉,骑着马的两人离那早已安营扎寨的赤枭将士愈发近了,原本出箭不出刀的赤枭斥候也变得骁勇了起来,毕竟高帅就在后边坐着呢,哪敢被高帅看见出箭不出刀的胆小模样。
李不绝随手刺死了骑马杀来的血勇斥候,抽出战枪鹰视般盯着赤枭帅帐那个方向。
“想好了这一脚后跟踹在马肚子上就回不去了!”老牛好似总算和李不绝结束了闷着不说话的赌气时间。
“嗯!”李不绝回答的很坚定,然后双脚稍作用力踹在马肚子上,上好的战马立刻挺身疾驰朝着帅帐而去,老牛见状也不含糊的加速跟上。
此刻赤枭军营中鸣镝大响,一时间尚可作战的赤枭将士如潮水在军营中见缝插针齐出。
那高老将军坐于帅帐凝视着沙盘和地图,正思量着下一步动向时,听闻独属于赤枭猫头鹰的咕咕鸣镝,不由怒道:“点将擂鼓!老夫倒要看看谁家男儿这么有种!”随后直奔点将台。
李不绝从疾驰到军寨辕门前掷出战枪将哨塔上警戒的赤枭战卒当场钉死不过短短十息,此刻赤枭军营内的战卒竟已操戈列阵待敌。
“不愧是南楚的精锐”李不绝呼出一口气后,原本还打着让赤枭军炸营的注意,此时只能打一场硬仗了,越过拒马抽刀直奔支援来的巡逻战卒,一记精准的下挑揭了第一个交锋战卒的脑袋,顺势一把夺过战戈,一勾一啄一拦一刺之中没有半分多余便杀得十余战卒满地死伤,那是道不清言不明的七煞碑那一招半式!
“杀!厉害的那个让老夫过过瘾!”高老将军指挥副将带着集结好的战卒围了老牛,自己骑着红里透紫蛟血驹一马当先奔着李不绝而去,手中强弓连放九箭三连珠,随后抽出挂在得胜勾的一柄关刀拖刀追箭矢。
李不绝亦是朝着老将纵马疾驰,手中战戈刚挑飞袭来的第一支箭矢时,那老将手中战刀便临了李不绝的脖颈,饶是李不绝开着时间修改器依然被这一记快刀吓得浑身炸毛。
李不绝急中生智枪鐏作枪直刺老将面庞,同时搓了一把战戈将那举轻若重的快刀死死抵在戈锋处。
“有意思!”老将见一记快刀没有得手,出的招还被化了个七七八八,没过多纠缠舞了个刀花便打开了刺来的枪鐏与李不绝错马而过。
李不绝还没来得及回身打量那老将,直刺眉心而来的连珠箭似乎在告诉李不绝,“看老子!看哪呢!”
和那老将贴身过招不过短短一息,李不绝冒了一身冷汗,心中暗道:“倘若没开这时间修改器恐怕刚刚那一刀小爷就得以身试险了。”
乒乒乓乓的八声箭响打得李不绝手臂发麻,好不容易将老将的连珠箭尽数接下,控马扭过头时,那柄战刀再次袭来,如影如随的揪着李不绝要害不放。
“你这戊戌的小子今日午时没死在老夫的赤枭军威之下,酉时却跑回来送死图什么”老将不紧不慢说道,只是手中战刀愈发咄咄逼人。
李不绝咬紧牙关堪堪接下每一击足以致命的快刀。
“老夫当谁家有本事的来了,都敢劫老夫赤枭的营了!不过一个戊戌的漏网之鱼,是怎么敢的!”
李不绝只觉着手中战戈越来越重,那老将自从李不绝接下那连珠箭之后便一直贴身搏杀,刀刀尽是杀机,若不是靠着时间修改器勉强撑着,大概够自己死上十几回了。
老将借势轮转战刀,一刀重过一刀,一刀快过一刀,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已交锋数百招了。
“行了!老夫过完瘾了!你这戊戌的懦卒可以死了!”老将看见开始缓缓围过来的赤枭战卒,自然知晓那另一个劫营之人已经拿下了。
李不绝眼神溃散的望着那老将手中借着战马高高立起而轮转劈下的战刀,心中感叹,“好快的刀!小爷到底是因为啥被压着打呢”李不绝就这样缓缓看着那把战刀落下,直到瞥见那匹红里透紫蛟血驹昂首挺胸的跋扈模样!“是了!这老将从头到尾都是顺势借力!小爷从头到尾都是逆流直上!岂能不败!”
赤枭军营中原本众望所期的事出了变故,李不绝并未如众人心中所想等死一般接这一刀,他猛提手中缰绳,拉的胯下战马马嘴吃痛朝一侧蜷缩成一团,战马失衡倒向一侧,李不绝在摔个狗吃屎之前侧着身子堪堪避过那一刀,一记回马枪便把老将胸前刺了个结实。
“好枪法!”老将与那死在李不绝枪下的赤枭将领同样的不可置信之色,只是还有更多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时,便被喉咙里不停外涌的血堵得咕噜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