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代天刑罚
秦淮施展身法“梯云纵”从林间奔出,径直从小坡一跃而上,却是在道路上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想起来了,是王石的那位好友高平,此前和王石去城里时见过一面,为人有些憨厚,算是一位老实忠义的家伙。
“高兄!”
秦淮大喊一声。
前面拉着一拖车的高平身形一滞,回头看去,脸色微变,勉强露出了个笑容:“秦少侠。”
秦淮走来,含笑道:“怎么拖着个车子呢,里面装的是。”
话未说完,秦淮顿了一下,眉头紧皱了下。
好浓郁的血腥味!
他又抬眸看了一眼高平,见他强忍悲伤的模样,还有这拖车白布下散发着的一股熟悉的气息。
秦淮心里猛地一个“咯噔!”
不好的预感浮现心头。
他手臂略显颤抖地伸过去,揭开白布。
露出的是一个没有了双臂,没有了双腿的人!
他面容被数道剑锋划的口子大开,皮肉翻滚,鲜血早已凝固,狰狞到只能勉强认得出来!
有那么一瞬,秦淮感觉又被雷给劈中了一般,还有些云里雾里似的。
半晌,秦淮深深地吸了口气,按耐住那一丝杀意,声音低沉道:“怎么回事?!”
再次见到友人尸体,高频悲苦之情又是显露,声音艰涩地说道:
“丁公子与孟府的公子各挑三名食客论道,王兄被赐下功法,自然是参与进去
可是那本功法是燃烧气血的舍命绝技,一旦用出,无法逆转,但在丁公子许诺保他家人无忧后,他还是毅然决然地用了出来!”
秦淮眸子冷然,缓缓把白布遮上,覆住王石全身:
“那也不至于双手双腿都不见了吧?!”
这分明是被人给生生削成了人棍!
“可是对面孟家的食客卫跃实在太厉害了,他居然练成了一种入微身法,根本不与王兄缠斗,让王兄至死都才耗费了他些许气血,
最后那卫跃又和我们府邸的霍管事打了个平手,孟家还剩一人,自然获胜。”
高频讲到此处,顿了顿,声音艰涩地说道:“丁公子气急之下,就,就拿着剑”
话到此处,高频似乎说不下去了,不过秦淮也猜出后续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所以,你这次来是把老石的尸体和钱财送回来的么?”
到底是王石自己的选择,这样的乱世里,若能得到贵族担保,哪怕王石提前知道了他的下场,估计还是会这么选择!
既然如此,秦淮虽然愤怒,可也没有为他报仇的打算,免得王齐三人又得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白白浪费了王石的“苦心”!
只是
“只有尸体。”高频艰难道。
“?!”
秦淮皱眉:“怎么回事?”
高频摇头叹气:“若是赢下比赛,丁公子心情大好下或许是会赏赐一大笔银子,保他们老小无忧。
可此刻王兄是输了,若非此前霍管事求情阻拦,王兄的一家人或许都”
秦淮沉默了半晌,旋即点头:“好,我知道了。”
高频顿了顿,从胸口拿出一袋银子:“那个,秦少侠,这个是我们府上食客积攒的一点儿心意,也有二十两银子,希望你能代劳我们转交给王叔叔他们。”
“你不一起去吗?”
高频苦涩摇头:“最初,便是我邀请王兄加入丁府成为食客的,如今我已无颜面对他们!”
“好。”秦淮颔首,他不是王石的家人,无法简单说一句“不是你的错”来原谅他。
两人作辑告别。
接替了高频的位置,秦淮拖着车子,不久后,遥遥看向视线中的那道屋子,不免流露一抹苦涩。
以往电视剧里或者新闻上听到类似事情,他也只是替那些英雄们感到尊敬,可真到了自己周边友人发生这类事情,秦淮能感到的,只有一种悲凉之感。
自己,又该如何跟王石的家人们说呢?
本只有十分钟的路程,秦淮硬是走了快一炷香。
“”
车停,尸到。
讲述之后,便是一顿嚎啕大哭,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王氏夫妇哭了好一会儿,气血上涌,终于哭晕了过去,秦淮连忙接住,同时帮他们巩固气血。
院中,唯有年幼的王齐趴在哥哥的尸首上,泪珠大滴大滴的滚落,哭声撕心裂肺,如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这一天,一个家庭,失去了大半的光亮。
——
翌日。
秦淮帮忙备好了车马,皱眉看了一眼已经醒来的王江,也就是王石的父亲:“王大叔,你们在那边有照拂吗?”
王江剧烈地咳嗽一声,旋即苦笑道:“最早的时候我们就是要去韩国那边投靠亲戚,只是石儿那孩子在这里当上了食客,我们才安居下来的,如今倒是可以安然的走了。”
而且不走也不行!
那丁公子听事迹便是喜怒无常的人,当下是被劝住了,可之后呢?
万一遇到类似事情,突然回想起来,一个不开心,便派人过来剿灭了!
反观韩国,这一世的儒家虽是用“屠龙术”操控王室,镇压一国气运,但百姓却确确实实的对比其他国家而言,要过的滋润许多!
说起来,没想到这世界里的的韩国也是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殖民地呢
稍稍收敛了下思绪,秦淮颔首,又看向王齐,小家伙虽然年幼,但却非常懂事,此刻眼眸还是红肿,但没有哭了,因为不想父母跟着难过。
小家伙这幅乖巧模样反而让人意外的心疼。
秦淮犹豫再三,还是没有给出“炼气法门”、
一是“道”不可轻传。
二则是如今的天道在灭法,真的教会了王齐,保不齐他身上也会有所谓的“暗疾”出现,那种疼痛感哪怕是有灵识加成的秦淮都险些晕倒了过去,更何况一下耗子呢?
所以真的教了,反而是害了他!
想到此处,秦淮看向王齐,微笑道:“听老石之前说,小齐你将来是想去当名读书人?”
“嗯。”王齐点头。
“挺好。”秦淮拿枚竹简递过,含笑道:
“那这本诗词便算秦哥哥送你的了,就是你著的了哦,若是将来儒家书院需要考试,可以试试这个。”
王齐没有拒绝,而是重重地点头:“谢谢秦哥哥!”
接着,两人齐齐看向夕阳,皆是不知是何感想。。
秦淮转头看了王齐三秒,这双大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只是此刻更多了一些什么。
或许是名为“成长”、名为“责任”的四个字吧。
秦淮似想起什么,突地轻笑一声:“小齐啊,这江湖没什么好的,也就酒还行。”
“酒?”王齐眨了眨眸子。
秦淮嘿了一声,揉搓了下王齐的脑袋,“对,所以小齐若是遇到了知心朋友,可以试着喝壶酒哦,滋味或许不错。”
所以不要对这个世道失望,人间百态,不只有你如今看到的这一种。
王齐一知半解,但是重重地点了点脑袋,秦哥哥说的话绝对没错,将来一定得遇见个所谓的知心朋友试试!
“”
秦淮立在远处,眺望着渐渐消失在夕阳下的马车,久久无言。
——
又是两日。
今夜月正明,繁星璀璨。
秦淮行至竹林,坐在王石墓前,悠悠饮着酒水。
清风拂过林间,吹得衣袍与长发飘摆,落叶莎莎作响,透着无尽的萧瑟。
“汩~汩~”地大饮上一口,冰凉舒爽,带着几抹刺激性地甜味儿弥漫在舌尖,秦淮畅快地“哈”了一声。
他抬头望着天空,半晌后才似笑似叹地道:
“老石啊你算是让我知道了你们这时代的忠义二字。
为食客、为兄长,选择以性命践行,九死无悔,我虽不认同,但是敬佩!
至于那个丁公子
为其主,不尽人事。
为其人,不忠誓言。
天不罚之那就我来代行!”
伴着悠悠响起的磁性嗓音,最后一壶酒洒在墓前。
秦淮缓缓起身,戴上了演出神话时戏剧常常出现的一副面具。
宽大的玄色衣袍与那新买的平天冠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透着一抹幽深与浩瀚。
今夜,没有秦淮。
只有神话里的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