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向南出发

    九月中下旬，秋风稍冷，满地黄花。岭南三郡正是秋收之际，因土地肥沃、气候适宜，军屯所的军户们秋收之后，还要赶种春粮，所以忙碌异常。

    怀英站在城墙之上，往北远眺，刚好看见此番景色，心有所感，好不羡慕。对着一旁的阿奴道：

    “稼穑乃国之根本，百姓乃天下根基。碌碌凡尘或许入不得你们仙家法眼，却是我们黔首小民唯一的世界。阿奴，你愿不愿意与我一同南征？”

    阿奴看着怀英神情伟岸，一时间竟有些看不懂怀英了，但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我早就说过，妖兽与我也算是同宗同源，我不帮他们杀你已经算是仁慈了，你竟然还想让我助你？”

    怀英若有所思，也不急于反驳，而是往南边的无望森林看看了，继续深沉道：

    “往南是你的同类，往北是我割舍不掉的世间。世间罪恶虽不由我兴，却愿由我灭。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人类和妖兽为何相互屠戮了三百多年呢？”

    怀英说完并未去看阿奴表情，但他知道这个问题无论如何都能勾起阿奴的兴趣。于是继续拱火：

    “阿奴，你不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到了这无望森林之中吗？想你已近千年的修行，在这不过数百年才出现妖兽的地方，却丢失了记忆，你就不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面对着怀英的问题，阿奴也陷入了沉思。自己在神庙里虽然阴差阳错吐出了体内的毒咒，恢复了一些幼年的记忆和一些本能的天赋。

    但始终记不起自己到底是谁？自己的父母又是谁？自己为何会到了这无望森林？只记得一个陌生、伟岸、亲切、害怕的背影和一些细碎的记忆片段，只知道自己乃是仙境灵兽，就连那日与螭龙精魄战斗之后的记忆都丢失了。

    似乎自己回归本体后就会失去意识，丢失部分记忆。万幸在遇到怀英后，发现了怀英身上磅礴的仙力，并靠着吸食仙力疗伤，恢复灵力，又得益于怀英相助，在神庙中增强了实力，获得了一部分神格。

    于是在心中暗暗猜测，我的本能告诉我，跟着眼前这个无耻之徒是最好的，可是，可是他却要去杀我的同类，虽然他们已经被邪恶的欲念侵蚀，成为了邪魔，可他们毕竟是我的同类啊。

    怀英见阿奴久久不曾回应，心里急呼：糟糕，以这傻妖的智力，该不会听不懂我如此高深的话语吧？有这种可能。怎么办才好呢？思索间有了主意。扭过头认真地看着阿奴道：

    “你放心，只要遇到神识清明的妖兽，我绝不主动杀之！”

    阿奴知道怀英能说到这一步已经是很艰难了内心也着实感动。但又好奇道：

    “大坏蛋，你千方百计诓骗我与你一起南征，除了刚刚这些问题，可还有其它龌龊的心思？”

    怀英心想，老子怕得要死，遇到妖兽倒还行，万一遇到那些修真者、修魔者可咋办？你好歹也是大妖，跟在身边多一分安全保障。但这东西能和你说嘛！真是的。随即就想到了借口，红着脸低声说：

    “这个这个，那日在古庙，你这本体显现之后，太过危险。所以我觉得吧，你留在我身边好些，至少若再出现那些魔物，我这把神剑或许对你有帮助不是？”

    阿奴经怀英这么一提醒，又想起了那次自己的窘境，顿时羞红了脸。心中暗骂这人还真是个无耻之徒，刚刚的大义凛然、心怀天下、众生平等的形象，都是其见不得人的伪善面具。

    但骂归骂，人家又没说是因为看了自己的身子，所以才邀请同往的。也不好言明。于是只得假装不知道：

    “不知道你说啥呢，既然你不怕我吃了你，那姑奶奶我就陪你走一遭。顺道监督你，如果你滥杀无辜，那我就亲自一口吞了你！哼！”

    怀英见阿奴总算答应了，由内而外无比欣喜，也不知是因为自己的奸计得逞，又或是其他稀奇古怪的感觉。于是高兴道：

    “对对对，阿奴你说的都对。那咱们就出发吧！阿羽他们已在城门等候了！不过，军中带着你这么一个美丽仙子，恐怕不太方便，要不委屈您一下？换个男装，假装我的贴身护卫。”

    阿奴心想也是，自己这么漂亮，才不要让那些凡夫俗子和无知小妖白白看了去呢。因而答道：

    “好吧！本姑娘就委屈一下自己咯！”

    不多时，阿奴换了一身男装，戴上了一个素雅的面具，再配上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把白色的长剑，还真有几分高手护卫的味道。

    两人出了副城，来到金马关城门前，见巨大的铁门顶杠、已经撤开，重达三万六千斤的城门也已打开，那门闩处还浸泡了许多桐油。

    而城墙南呃瓮城中，刘羽带着本队人马一百零八人，另有烽火旗令司的四人随行。都是按照怀英设定配置。又因刘羽主要负责怀英护卫，所以全队配给的战马竟是全额配给，人手一骑。

    怀英二人刚到跟前，刘羽赶忙上前屈膝抱拳行礼：

    “第四队校尉刘羽率本部一百一十二人，参见别部司马大人！”

    随着刘羽行礼，余下众人也纷纷山呼：

    “参见别部司马大人！”

    怀英知道，这些东西乃是谭千秋所教，不由心中敬佩。这谭千秋不愧是老蒋，治军颇严！随即满脸和气，单手微微一抬：

    “众将免礼，哈哈哈！弟兄们，治军就该如此！上马，准备出发！”

    众人上马后，刘羽方才进到跟前道：

    “大人，您的旗牌将令等都已经随大将军出发了，所以咱们就不举旗了。另外，昨夜我已派人快马通知陈文等，让他们准备迎接大人。咱们全队都是骑兵，今天夜里应该能赶到。”

    怀英笑道：

    “哈哈哈！出了南长城，除了森林就是妖兽，咱们打旗给谁看？告知一声也好，但迎接就不必了！好了，准备出发吧！”

    刘羽退下检查队伍，而怀英则反身对赶来的郑南关、李茂、程虎交代了一些守城事务，并嘱咐如有恩安县来信，可尽快传令。

    随着瓮城一万二千斤的大门缓缓打开，怀英率领一百多人的小队缓缓地出了城门。随即，刘羽一声令下，全队快速前进。

    这一幕把矗立城门楼前观看的军士羡慕的不行，议论纷纷。

    “唉！看，咱们别部司马大人真威风啊！这次去不知道又能斩获多少战功呢！”

    “可不！司马大人带着几十人都能建立如此功勋。何况这次是四百战斗队伍，那可是咱们二十四所最精锐的人马了！”

    “你们也别羡慕，只要司马大人斩获的妖兽足够多，咱们不也能分到战功吗！好好守城才是！”

    “也对！下次咱们队要是再抢不到出征机会，我就要申请调到二队去！”

    怀英随同第四队快马加鞭地赶了一个上午，行进了足足近六十里地。来到了一个临时的驿站。刚好遇到了王成武率领的军需武备司部分民夫正在修建鹿砦。

    王成武原是负责军械维修的，此番南征，主要负责沿途关隘建一些鹿砦、拒马木和简易哨台。

    怀英到时正在亲自带领民夫施工的王成武并未注意，依旧埋头干事。怀英看了许久，不禁出声：

    “成武，你这拒马木做的不错！”

    王成武听见有人询问，但忙于眼前工作，只是随口回答：

    “那可不！咱们坏大人交代的事物，可不能有半点马虎呢！”

    怀英见对方如此专注，也很是欣慰，哈哈一笑，不及言语。一旁的刘羽提醒道：

    “王副司长，怀大人就在你身后呢！”

    王成武一听，赶紧回过头，见果真是怀英，内心一激动，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怀怀怀大人，您来了。军需武备司，王成武见过怀大人！”

    说着就要跪地行礼。被怀英一把拉住，拍了拍肩膀说道：

    “成武，不必拘谨，也不必行礼。你们做的好，我心甚慰。”

    不曾想这王成武做事认真、修复军械技术高超，却是个死脑筋，使劲往下跪拜。

    “大人，军中规矩，序衔相差两级，必须行叩拜之礼，下属岂敢违令！”

    怀英还未曾在意过这个问题，今日一见，不由得眉头紧皱，随随即对王成武及一众民夫道：

    “你们记住，从今往后，我部所有人除对外交往，均不可用礼过繁。军校见礼，无论序衔相差几级，抱拳屈膝即可。文书杂役，拱手即可；百姓见官，不必跪拜，拱手点头即可。”

    此话一出，王成武及在场的军士、民夫无不震惊、欣喜。这几百年来形成的规矩，怀大人竟然就取消了。

    众人议论纷纷时，怀英又对身边的刘羽道：

    “你命烽火旗令司的弟兄，与大军汇合后，以我将令通晓全军，并通晓二十四所全境！”

    刘羽抱拳行礼道：

    “诺！那大人是否抓紧用膳，咱们好赶路？”

    怀英稍稍沉吟后道：

    “你先让阿斯纳和方敏整队，安排午饭。我和成武他们再聊会儿。”

    “诺！”

    随后，怀英在女扮男装的阿奴陪伴下，又与王成武等攀谈起来。顺便了解了一下建设进度，在清楚李四带着大部分民夫在荒村驿整修，以及一路上的一些关卡先设了些临时防御后。又拉着民夫们聊了聊家常，方才罢休。

    最后，让刘羽把自己的饭食也端了过来，与众人共用。大家看着怀英那与自己无二的饭菜，对怀英的敬佩顿时又拔高了一节。

    或许，怀英也没想到，他今天颁布的这个简单的行礼将令，会对未来有多大影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