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别部司马

    话说怀英原本只是心有忧虑，难以入眠，故而去城墙上吹吹风，散散心。

    不曾想多走了几步，恰巧遇到临近城关的一个烽火台里，守关将士正在生火考地瓜。

    怀英兴致起来，便与众人坐下，一边烤着地瓜、一边攀谈。

    初时，众人第一次见这所谓的新任别部司马，还有些拘谨，但见怀英毫无架子，言语柔和，还亲自为几个年老的士卒剥地瓜皮，便打开了话匣子。

    却不曾想，这些老兵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同样的问题反反复复扯，无不吹嘘自己驻守时的奇事

    而怀大人为了显示重视和平等，非要让人家一个个的谈，张三陪在一旁听得疲倦不堪，张干则早就靠在城垛旁鼾声如雷。

    直到丑时，怀英方才头昏脑涨地下得城墙，回了副城休息。结果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见起床。

    迷迷糊糊中，怀英梦见满天乌云如同千军万马般向着城墙上的自己奔腾而来。

    待风逾震、威压逾重时，哗啦啦声响，满天乌云化作汹涌的血浪拍打着城墙，溢过城垛，侵袭着自己。自己却如一叶孤舟，在尸山血海中随波逐流。

    正当被困于梦境中的怀英不知所措，痛苦心惊之时，一声炸雷响起。身上所配长剑如同闪电出鞘，撕裂血云尸山

    一阵强烈的白光过后，怀英终于睁开了双眼，坐在床榻，只觉头痛欲裂，腰颈酸痛，周身麻木。

    使劲儿动了一下胳膊，咣当一声响起，怀中铁剑滚落在地。

    “我擦，感情昨晚我是抱着铁剑入睡的。剑乃凶器也，难怪做噩梦，今后要抱着美女睡，那可就都是美梦了！”

    意淫一番后便挣扎起床，又弯腰去拾起落地的铁剑，发现有一丝银色白光一闪而过。

    拿起铁剑，拔出一看，原本锈迹斑斑、漆黑无比的绣铁剑，竟然有那么一丝莹白色的光泽。

    心中不禁好奇，自己这一路上也曾用其他硬物劈砍过这铁剑，除了产生一抹就掉的划痕外，别无其他神异之处。

    难道这千年古战场上找到的铁剑还真是什么不得了的宝物？也对！否则岂会如此轻易，就能划过三阶妖兽皮肉？

    这时，在外等候多时的牛大胆敲了敲门，小心问道：

    “大人，你醒了？”

    怀英知道这是牛大胆来给自己送洗脸水了，心中也是无奈。

    自己本来不想要人伺候起居的，可这张三老是想各种理由，让牛大胆跟在自己身边伺候，推脱了几次无果后，便也只得接受。

    但有一点，只让牛大胆给自己打洗脸、洗脚的热水，其余事情都坚持自己做。又抬头见户外阳光明媚，便平复了一下情绪。

    “进来吧！”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牛大胆满脸憨笑，抬着一盆热水进了屋，放在桌上自觉退了出去。

    怀英看了看这傻小子，不禁莞尔。一番洗漱后，换了一身年轻公子哥的衣衫准备出门。却又听到刘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大人，刚刚谭千秋来请，让您去城关主楼？”

    怀英也是疑惑，去主楼干嘛？自己本想巡游一番南长城防线呢。便问道：

    “可说有何事相请吗？”

    “说是土垣大营姜明将军的传令校尉到了。估计是传达您任命之事。”

    “哦？如此，那就通知各队队长一同前往！毕竟第一次正式见土垣大营传令校尉，多几个人，讲讲排场也是好的。”

    “喏！”

    未几，张三、李四、张干、高丙、陈文、陈武和吴德才等在副城门口齐排排站立。

    兴是刘羽有意通告，一个个的兴高采烈，斗志昂扬。见到怀英下得楼来，纷纷行礼高呼：

    “见过大人！”

    怀英被这群家伙吓了一跳，疑惑道：

    “你几个小子干嘛？又不训练，站的如此整齐？”

    张干脸皮最厚，觍着脸上前，兴奋回道：

    “老大，你这不是要升官了吗，俺们练习一下，可不能堕了你的威风不是？”

    怀英心里也是高兴，心想你几个小子还算懂事。但转念一想，这几个小子长此以往会不会变得和自己一样，喜欢溜须拍马？

    想到这里不禁后怕！糟糕，这群家伙溜须拍马倒是不一定学得会，但这吹牛皮、扮猪吃虎的本领可都不弱呢。随即脸色一沉，训斥道：

    “你们这群小子，一遇到屁大点喜事就得意自满，屁股都要翘上天了！

    如此，你们今后怎堪大任？我今后又怎能带着你们诛杀妖兽，平定天下呢？”

    一群人原本兴高采烈的，想着来跟自家老大装装排面，恭贺恭贺，不曾想挨了一通训斥。

    见怀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众人也都不敢言语。高丙、陈武则低声责骂，就怪张干瞎吹牛皮，便在后面一左一右挠张干后腰，惹得张干差点笑出声。

    这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怀英法眼，看着这七尺大汉憋笑的滑稽样子，怀英也只得作罢。

    “好啦！认识到错误就行了。你们给我记住，喜怒不形于色，危急不显于形，成败不惑于心，坚易不改其志，实乃为将帅之道也！”

    “喏！”

    怀英刚想再补充两句，张干却终于忍受不了，笑出了声：

    “你们俩臭小子别闹了！”

    怀英见状，故作生气，盯着张干问道：

    “干！你记住啦？”

    张干本想返身收拾高丙、陈武。见怀英一脸严肃看着自己，心想，糟糕！看来又要挨罚了。赶紧回答：

    “记住了！”

    怀英才不信，冷眼道：

    “既然记住了，那就背一遍给我听听！”

    “啊？”

    “啊什么啊！给我背！”

    张干哪还记得，只能大着胆子回想：

    “喜怒不形于色，危急不什么什么……成败什么的道……”

    怀英见张干背不得，命令道：

    “回去抄十遍给我！”

    张干在众人中识字最少，那毛笔更胜千斤重担。一听要抄写，顿时面露难色。

    “啊？老大，可不可以不抄！”

    怀英严肃道：

    “五十遍！”

    “啊？咋还涨了呢？”

    怀英又瞪着张干道：

    “一百遍！”

    张干还想求情，却见张三从旁使眼色，只得低头认命。

    “喏！”

    高丙和陈武见张干被罚抄，幸灾乐祸，哈哈大笑。

    怀英见状，忍住嘴角笑意，严肃道：

    “阿丙，阿武，你们俩看来很喜欢抄写呢，你们也不用羡慕张干。我就满足了你们的愿望，也抄一百遍！”

    “啊？我们也？………”

    陈武还要再问，却被高丙一把拦住，低声道：

    “你想抄五百遍吗？”

    吓得陈武一哆嗦，摇了摇头，二人纷纷低头答：

    “喏！”

    最后，怀英总算憋不住了，带着刘羽快步朝前，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高丙和陈武一脸苦逼，反而换张干开心的笑了。可笑了一阵才想起来，自己是被这两坑货带害的，于是乎三人又打闹了起来。

    一旁的张三见状，正声提醒：

    “老大可还没走远哦！”

    吓得三人又规规矩矩的入了队列，其余众人也不禁摇头大笑。

    “哈哈哈！这三小子！”

    “哈哈哈！”

    不多久，怀英带着几人来到城关主楼大殿之中。

    只见谭千秋、郑南关各领本部小校，列队站在大殿左右两旁，好不肃穆。

    谭千秋见怀英到了，赶紧上前迎接，低声道：

    “怀大人，快快入列，传令校尉马上就到！”

    怀英本想借机打探一下这传令校尉是何许人物，怎奈已听到门外声响，便也不耽搁，带领众人列队站在了大殿正中间。

    不多时，一个身着校尉军服盔甲，盔上插冲天翎羽，被背五色令旗的人快步进入大殿，正是传令校尉马谡。身后还跟着四名持刀小校。

    那传令校尉马谡原本满脸严肃，见到站在正中首位的怀英时心中暗思，这人恐怕就是那斩杀四阶妖兽的怀英。

    这可是姜将军点名赞许的红人，又是举人出去，可不能托大。随即竟走下台阶来，笑着问道：

    “想必这位就是怀英怀大人了吧？”

    怀英也没想到，这传令校尉突然变脸，对自己如此客气？莫非，也给我任了个校尉之职？

    谭千秋和郑南关也是一头雾水，这传令校尉，虽与自己平级。可出门那就代表土垣大营将令，历来架子端着，不苟言笑。今日这是吃了蜜啦？

    怀英也想不通，只得客气回道：

    “在下恩安县粮秣使怀英，见过将军！”

    怎料那传令校尉哈哈一笑客气回道：

    “哎！怀大人莫要叫在下将军，叫我马谡即可！”

    怀英搞不清状况，自然不敢直呼其名，只得打哈哈：

    “岂敢岂敢！”

    马谡见状也知根由，便不再套近乎，笑道：

    “哈哈哈，怀大人，咱们先聊正事，可别见怪哦！”

    怀英一头雾水，见怪？见啥怪？

    不待怀英询问，那马谡便返回台阶上。从随从手中接过一卷锦书，扯开封泥，高声道：

    “南通郡恩安县粮秣使，泰始八年举子怀英听令！

    尔等押运粮草，勤勉有功，又受征南大将军副将姜明之令，暗中配合参将闻忠围捕妖兽，建立奇功，智勇可嘉，功勋卓著。

    今有征南大将军副将姜明举荐，征南大将军韩通核准，任命怀英为土垣大营别部司马！统归土垣大营调遣。

    另有张三等原南通郡恩安县差役、民夫等四十八人，有报国斩妖之志，屡立战功，忠勇可嘉。经考功司核准，赏功任命如下：

    张三，赏二级战功，任百户长，序校尉衔；

    陈文，赏二级战功，任百户长，序校尉衔；

    张干，赏二级战功，任百户长，序校尉衔；

    高丙，赏二级战功，任十户长，序佐校尉衔；

    陈武，赏二级战功，任十户长，序佐校尉衔；

    刘羽，赏二级战功，任十户长，序佐校尉衔；

    李四，赏二级战功，任十户长。

    吴德才、牛老头、牛大胆等四十人，赏二级战功。

    除归乡交差者十三人外，余者二十七人并入怀英本部听用。

    另，原二十四戍边所参将闻忠，因斩杀妖兽、计密有成，累功升序佐司马衔，留土垣大营听用！原二十四戍边所所有兵马，暂归别部司马怀英统领。

    另，怀英等辛劳有加，赐钱三万，美酒十坛！”

    怀英一边听一边感叹，这怎会任了个别部司马？这别部司马并非固定官职，有官名，无序衔。

    自己任别部司马，归土垣大营直接管辖，但品级不固定，依据实领本部军马来判定。暂代二十四戍边所，也就是类似于闻忠之前的参将。

    马谡念完军令，又接过随从手中托盘，走下台阶来，满脸堆笑道：

    “别部司马，恭贺您啦！这是你的牙牌印信，大旗盔甲等已着岭南郡赶制，估计要月余方能送到。所赐酒水银钱，也要月余方可拨付。”

    怀英接过托盘，递给身后张三，笑道：

    “多谢多谢！同喜同喜！不敢不敢！”

    在场众人除了本部人马，无不上前恭贺。特别是谭千秋和郑南关，这怀英一下子就成了自己顶头上司，岂有不巴结的道理？

    怀英则满心欢喜，又忍不住在心中抱怨：这叫什么回事嘛！诸位兄弟的战功少了大半，但加了任职和序衔。

    这大汉朝军队品级，自下而上分别是，十户长、百户长、五百户、参将、偏将、副将、大将军。

    对应序衔，自百户起，佐校尉、校尉、佐司马、司马、大司马，大将军上无衔，以功按爵分封。

    看来，这闻忠还是把老子的战功吃了大半，却想着用任职和序衔来弥补！

    怀英接过任命的将令和印信牙牌，又在众人恭贺一番后，拉着马谡一阵感激。

    “多谢！马将军传来喜报，这样，现下我等还有些许杂务急于处理，就请谭校尉先送您去副城休息，晚上咱们好好喝顿酒，乐呵乐呵！”

    马谡也有意结交这姜将军跟前新贵，便也不客气。

    “好！别部司马如此盛情，末将岂敢不从。那我就等着晚上与将军喝上两杯咯！”

    “哈哈哈，一定！一定！将军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