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转校生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只是向奈奈最近一段时间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就连上课的老师都看出来了，频频反映给她的班主任。
班主任宋荣芳一个多月内找她谈了好几次话了，向奈奈没办法，也不能和她说，只能再三保证不会影响考试成绩。
她也不想这样，真的不想，可奈何大脑根本没有办法控制日益低落的心，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一样，让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怎么就
她想了很久，依然没有想明白，现在每天晚上回家做完作业，她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景发呆，31层的高度，窗外万家灯火，闪闪烁烁，她时常想着陆辙会不会在楼下的哪个她能看见的巷子口里正在穿行？
亦或者正在楼下闪着光亮的万家灯火里的其中一家，吃着饭？
一遍又一遍，这些无聊的问题占据了她全部的思想、全部的时间。
期末考试很快就来了，向奈奈努力打起精神，专心备考。
这次考试，没有下雪，也没有一个人在走廊里回头看她、等她，户外三十多度的天气，艳阳高照，晃得她都睁不开眼睛。
她一个人背着书包从这个教室穿行到另一个的教室，穿过长长的走廊，没有等到她翘首以待的偶遇或者埋在心底的那个身影。
弹指一挥间，没有那人在的日子，好像过的格外得快，每一天都是一样的。但有时候，向奈奈又觉得时间走得太慢了，慢到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数着日子在过。
成绩出来之后，她看着自己跌落榜首的成绩，没有意外，手指划过榜单，一张一张，直到最后一张，他们几个人名赫然在列，一如平常，陆辙最后一名，所有科目0分。
不是缺考，是0分。
她紧闭双眸，觉得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自己的心脏上，呼吸都断了几秒，他这次是交的白卷吧？
那个人，也不会再笑意扬扬地和她保证一定不是最后一名了。
即使什么都不会，也耐着性子写完整张答题卡的那个少年，好像突然从她的世界，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学校里的大喇叭都听不见教导主任怒斥他违纪的播报声了，向奈奈感觉自己好像生活在一个游戏世界，在任务完成的那一刹那，叫做陆辙的npc消失不见，她在她单线前进的路上，怎么就没遇见他了呢？
在老师一次又一次叮嘱中，向奈奈打起精神，投入到学习中去，整个暑假，一直到高二开学，她都没有见过陆辙，就连王媛媛都说，在学校里和许哲见面见得少了，两个人只周末的时候，偶尔会一起玩一下。
等向奈奈再见到陆辙的时候，那时候已然深秋，又是一个满树金黄的季节，她和王媛媛挽着手去小卖部，她先听见的是许哲的笑声，心陡然一窒，随后乱跳起来，手指尖抓住自己的袖口，有预感一般，转弯，看见了蹲在那里的他。
一如既往，手里夹了根烟，整个人懒散地蹲在那里，仰头看着许哲他们在那吹牛，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嗤笑了一声，把手里的烟砸过去，笑闹间，又是那个洒脱的陆辙。
像是察觉到什么，他本还含笑的眸子望了过来，怔住，嘴角陷落，眼中的亮光泯灭，拿打火机点烟，低头狠狠吸了一口，低头，眼眸轻垂，没再看她。
就连许哲他们原本还大笑的声音都戛然而止，向奈奈挽着王媛媛的手紧了紧，快步走进商店，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她的脚步虚晃了一下，那熟悉的味道在她鼻腔弥漫，一如去年的这个时节。
等她买完东西出来的时候，心里砰砰跳个不停，本以为还会遇见他，可原本在门口的那群人已经消失不见。
仿若刚才是她做的梦，是一场海市蜃楼，一场秋雨，将她心心念念的场面重现，刹那间，便消失。
晚上放学，她在教室里多学了会儿习，等从学校出去，已经很晚了，她沿着每日往返多次的小路慢慢走着，天气又凉了，身上已经穿上了毛衣，晚风吹去，还会冷得起了鸡皮疙瘩。
路上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她并不害怕，道路的两旁满是路灯，照得这条街灯火通明，没有十一点，路灯是不会灭的。
从学校到家，这一路治安都是极其好的，可能是有钱人居多，连之前她觉得尚有安全隐患的几个地方，最近一段时间，慢慢地都被调整了。
一阵风吹来，突然，向奈奈前进的脚步慢了下来，缓缓站定，后面有人在跟着她
一股熟悉的烟草味被风吹散，她把眼睛闭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霎时间红了双眸，鼻尖酸涩。
她转过身去，陆辙站在离她二十米的地方，整个人怔住，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忽然转身，夹着烟的手也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眼睛就那样深沉地盯着她。
向奈奈一步一步走近，长发被风掀起，往日里粉嫩水润的唇有些苍白，她的眼泪抑制不住地滑落，说话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陆辙”
她只是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便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陆辙的胸口密密麻麻的痛感袭来，垂下眼眸，掩饰住自己瞬间胀红的眼眶，手指尖夹着的烟因为长时间没有抖落，烟灰已经烫到了手，他不受控制地松开两指，烟蒂应声而落。
终于，他控制不住，一把上前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弯下腰，把头埋在向奈奈裸露在外的脖颈处，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向奈奈感觉他更瘦了，原本还有些肉的身体，如今抱着自己，只觉得骨骼分明。
刀削似的下巴，更尖了。
缓缓地，一股热流从她的脖颈处滑落，直至胸口，被布料吸收，向奈奈原本已经忍住的泪便再如河水溃堤般喷泻而出，泣不成声。
“为什么，为什么？”
她握成拳头的手，敲打他的后背，头轻轻地摇着。
陆辙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的手臂更紧了几分，像是要把人揉碎到自己的身体里，晚风吹来了落叶，泪痕也慢慢干涩。
“我走了。”
话落，陆辙依然抱着她，作最后的挣扎，眼睛闭上，感受着她的温暖。
深吸一口气，很很用力抱了她，起身，转身离去。
“陆辙，我们”在一起吧。
向奈奈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因他转身而泛滥的眼泪而冲刷了，她的眼睛里浸满泪水，已经看不清一草一木一花一树，只有路灯下那个模糊的已然重影的身影在远去。
陆辙听见她喊自己，脚步停了下来，身子依然背对着她，喉咙里像喝了气泡水一般，扎得慌，他握紧拳头，用力去无视她声音里的颤抖，打断她。
“向奈奈，好好学习。”
说罢，人就迈着大步离开了，一步两步三步，最后疯狂地跑了起来，像一阵风一般，消失不见。
向奈奈的睫毛已经湿的彻底，她蹲在小路中央，环抱着腿，神情慢慢恢复平静，只是鼻尖的通红和肿胀的眼皮已经出卖了她的情绪。
她怔怔地看着地上他刚才散落的烟蒂，嘴里喃喃自语：“所以，你不要我了是么？”
再没有一个秋天让她如此难熬，这明明是她最喜欢的季节啊。
期中考试之后，向奈奈的成绩又重回榜首，各科老师都松了一口气。
高中三年，他们见过太多好学生从神坛跌落的故事，往往一个不小心，下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从上个学期，向奈奈的状态低迷了很久，最后期末考试也如同大家料想的那般不如人意，一直到假期补课乃至开学，她的上课状态都没有调整过来，那个时候，大家都感到可惜，以为一颗星星就要陨落了。
老师班在办公室也时常聊起，但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如何去帮助她。
谁知，她又重新起来了，他们班主任李荣芳在办公室拿到成绩单，知道向奈奈又是榜首的那一刹那，这位几十年教学经验的老老师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如果她真的起不来，那实在太可惜了。
宋荣芳找向奈奈聊了无数次，可始终都不知道她如此低迷的原因，她一直不肯说，只保证着会尽快调整的，最后她也很无奈，只能说有什么和自己说，会尽力帮她的。
而她的成绩，这次，真的如她保证的那般，调整上来了。
十二月末，一整个世界只剩下灰色、白色与单调的深色，天空再也不是湛蓝，像染了墨水的青色，满地积雪，风一吹，四处飘散，学校里灰青色的砖石上有着零零散散的风雪沙石。
目之所及，皆是灰沉沉一片。
自习课，一班所有人都在低头学习，宋玉成依旧坐在讲台上管着班级纪律。
他一边写作业，一遍巡视着，目光只在经过向奈奈时微微顿住，还未来得及转眸，对上了王媛媛警告的眼神，她的眼神冷冽，面无表情，直直地对上他，宋玉成转头，不去理会。
他不怕他们知道他的狼子野心，只要向奈奈不知道就行了。
王媛媛不光和向奈奈是朋友，也是陆辙的朋友，维护他们的关系是正常的，不过他们现在不是也分开了么？宋玉成的眸子深邃。
“来，同学们，大家认识一下。”
班主任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她拍了拍门，所有人都停下笔看过去，李荣芳的身后跟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姑娘，她身材高挑，深棕色的头发在脑后绑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一双眼眸微微吊起，看似柔弱，却透露着自信。
老师话音刚落，女生迈着长腿走上讲台，微微一笑，动作自然大方，毫无扭捏之色。
“大家好，我叫廖漱玉，希望大家和平相处。”
说完之后，她微微一顿，勾唇微笑，姿态大方地扫视着下面的同学们。
下面的男生立刻鼓起掌来，回头看看向奈奈，又瞅瞅新来的廖漱玉同学，虽然这位廖同学颜值比不过奈奈同学，但也是美女一挂的啊，而且看起来就好相处，眼睛里顿时都冒起了光。
“嗯廖漱玉，你先坐在讲桌旁边吧。”
班主任指了指讲桌旁边的空着的桌椅。
廖漱玉这学生又是个有背景的，学习怎么样也不知道，也是领导硬塞进来的，据说还是大校长发话的，宋荣芳头疼，也不能给她安排坐最后面，这靠关系进来的，真是不好安置啊！
廖漱玉往班级下面的座位扫了一圈，最后朝着一个方向站定，用手指着向奈奈后面的座位，回头看着宋荣芳。
“老师，我坐在那吧，向奈奈同学的后面。”
说着，不等老师回话，她信步走下讲台，直接从教室后面摆着的多余桌子里挑了一张好的，自己搬到了向奈奈和王媛媛后排，然后坐下。
王媛媛趴在向奈奈的耳边，一脸惊奇，悄声问她“你认识？”，拿食指偷偷指了指坐在身后的人。
向奈奈皱眉，摇头，她确定没有见过她。
宋荣芳看着这个孩子都不需要经过她同意，自己就搬桌子下去又是个不好管的，唉，但好在她是想坐在向奈奈的后面。
她对新学生不放心，但向奈奈，她总是信得过的，摆摆手，让宋玉成继续坐在讲台上看着纪律，就走了。
向奈奈低头写作业，突然感觉后背被什么拍了拍，她回头，就见廖漱玉伸出来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她随即莞尔一笑，似乎也不介意被她看到，挥手，“你好，我是廖漱玉。”，那双眼睛依旧好奇地盯着她瞧。
向奈奈点头，没有多余的表情，“你好，我叫向奈奈。”
说完也回了个微笑，但她也没有精力没有理会太多，就转过身继续写作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