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把头发扎起来
向奈奈趴在桌子上安静地午睡，纤长的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两把小扇子一样，投射出淡淡的暗影，细腻的绒毛在脸上清晰可见，倒显得女孩可爱幼态。
赛霜赛雪、白嫩嫩的皮肤，宛如羊乳一般柔滑润泽，是旁人不可多得，灿烂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脸庞上，烤的双颊发红，嘴唇微微闭合，双唇是少女的粉，在阳光下波光盈盈。
王琦和季晓玉是今天的值日生，刚把黑板擦完，两个人抬了一盆水，想放到黑板旁边，让同学们洗手用，只不过盆子里装的水太多了些，她们走动时，水盆便不停地摇晃起来。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尽量保持平衡以免水洒出来，尽管如此，盆里的水还是随着前行微微晃动，女生的力气终归是小了点，光是将这盆水从洗手间搬到教室里，累的两人已经双手发酸。
“慢点慢点，别走那么快！”王琦忍不住朝季晓玉喊道，水都溅出来，把她胳膊都弄湿了。
“诶呀，知道了知道了。”季晓玉稍稍放慢了步伐，叹了口气。
“下回我可不抬水了，让男的去抬！”她正在那嘟囔着，突然感觉王琦右手一个用力，水盆就往前飞去，吓得她紧紧握住水盆的边缘。
抓住了水盆，水却飞出去了
王琦眼睁睁地看着那盆水向前飞了大半米，然后啪叽往向奈奈那边飞了过去，宋玉成本来在过道收作业，见她们手里的水盆颤颤巍巍就感觉不妙，向奈奈还在一边午睡，水飞出来的那一瞬间他急忙迈了两个大步赶了上去，背对着两人，把向奈奈护在身下，瞬间，水花四溅，啪的一声，都落在他的后背上，打得他向前迈了一步，还是有些疼的，他嘴角一紧，想着幸亏没打在她的身上。
然而飞溅的水花也没放过向奈奈和王媛媛，把她俩都浇醒了。
“卧槽，那个狗偷袭老子！”她立刻坐起身，前后左右环顾，看见目瞪口呆的王琦和季晓玉，还有站在向奈奈旁边，被浇成落汤鸡的宋玉成，呆了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水顺着宋玉成的头发从额头倾泻而下，他一时睁不开眼，紧紧把嘴闭起来，等着这轮倾盆大雨结束，还不忘向后闪了闪，怕身上的水蹭到向奈奈的身上。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过往那张温柔英俊的脸上尽是水珠，看着他的眼睛被水淋地有些睁不开，向奈奈也没管自己的头发都湿了，急忙从桌洞里拿出三四张纸巾塞到他的手里，“快擦擦！”。
她急忙塞过来纸巾的手，碰到了他的手指，似乎眼睛闭上了，触感便更为清晰，那与他常年干活的手不一样的柔软细腻瞬间捏住了他的神，宋玉成喉咙一紧，吞咽了一口口水，喉咙滑动，愣了几秒，才想起来要擦眼睛。
哪怕这副模样，他的动作依然沉稳而舒缓，被泼了一身水，脸上也没有一点怨气之色，依旧神情淡然，彬彬有礼，他指节分明的手指握住纸巾的一脚缓缓擦拭着，直到眼睛能缓缓睁开，他第一眼找向奈奈，见她头发湿哒哒的，眼神里还是流露过一抹难过，自己再快些就更好了。
王媛媛看着向奈奈的头发也还在滴水，也没来得及生气。
“我靠，奈奈，快，纸纸纸！”王媛媛从她桌子上把纸抽抢过来，手一连几张抽出来一打子，给她擦头。
王琦和季晓玉伫立在旁边，拎着水盆一动没动， 像是傻了眼，两个人都快哭了，把年级第一浇了个狗血淋头，还有他们班温润玉如的数学课代表还有王媛媛李荣芳知道了得骂死她们
王琦对自己的愚蠢和小脑不发达感到深深地无力。刚才两个人端水端地好好地，她正好看见前面向奈奈歪着脸趴在书桌上，乖乖巧巧的，那么好看！
心里光羡慕这人长得好看学习又好，结果忘了她正在走路，忘了没迈左腿，右腿就往前跨，两个腿就拌在一起了
大概是因为她当时的目光是在看向奈奈，所以手也顺着那个用力，就准确无误地朝着向奈奈泼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没看路，实在是抱歉。”王琦手忙脚乱地给他们三个道歉，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瞅瞅那个，眼睛都忙不过来了受伤人群太多了，已经没有重点关注的对象了。
宋玉成先是问了问向奈奈和王媛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见她们俩摇头，才回过身去，他的眸色依旧温润，嘴角带着微微安抚人的笑容，似乎是看出了面前两人的极度不安，轻声细语说：“没关系的，这也算天降鸿运了吧，感谢两位同学给的好兆头”说完还呵呵笑了起来，满身没有一点愤懑。
“而且屋里也不冷了，不会感冒的，一会儿头发就干得差不多的，你们不用担心，就是奈奈和王媛媛可能得处理一下头发了。”他回过身，眼眸似潺潺春水般看着向奈奈笑道。
“没事，我再去洗个头就好了，媛媛，走，一起去洗一个吧。”向奈奈看着王媛媛也在滴水的刘海，笑了起来，倒真的像落汤鸡患难姐妹呢！
这个午睡睡得可真是惊心动魄。
“没事，不用在意，我俩去洗洗就好了。”王媛媛看她俩还是一脸沮丧，拍一拍王琦的肩膀，劝解道。
王媛媛走到班级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宋玉成，她们走了，他也已经回到座位了，拿着手里的小毛巾慢慢擦着头发，他是真的儒雅斯文，王媛媛对于这个人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他看向奈奈的眼神她低头想了一瞬，叹了一口气，算了。
“我的妈，我的头发好像在冒气，我是要升仙了？奈奈，你的也在冒啊，啊哈哈哈哈。”两个人一出大门，就感觉自己头皮发凉，脑袋四周都冒着白气。
“真的好像升仙了，哈哈。”向奈奈拿手扇了扇她头上的白气，弄散了一些，惹来王媛媛的乱叫。
“卧槽卧槽，冷啊！快别扇了！”头皮凉飕飕的，这下真感觉要升仙了。
“我要是升仙了，我就让许哲那孙子回回考倒数第一，哈哈哈哈。”自己说着，还仰头笑了起来，想想就幸福。
两个人往洗头房跑，碰见陆辙他们几个从学校的食杂店出来，几个人拿着关东煮还边走边吃。
“辙哥，那不是你家向白甜么？她咋了，让谁给欺负了？头发湿漉漉的，卧槽，还有王媛媛，不应该啊谁能欺负这姐？”许哲一嗓子，吸引了陆辙的目光。
他看着她在冰天雪地里小跑，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肩膀上的校服都被打湿，发尖被冻得硬硬地，悬挂在空中。
他推开前面的李涛，几个步子就赶到了她旁边，把自己的棉服脱下来，给她盖在头上，而自己身上就只剩了一个衬衫在里面。
“怎么回事，谁给你整成这样的？”他的声音阴沉语速又极快，透露着急迫，眉毛紧紧地簇在一起，黑色的瞳孔如同一汪不见底的深潭，戾气翻涌，就连按在向奈奈身上的手，隔着羽绒服她也感受到了他的用力，向奈奈忍不住感叹，这倒是真有几分校霸的样子。
“没事，同学不小心的。”她软着嗓子安慰，特意带了一丝慢吞吞的柔和，真怕他回去找人干架。
“这得傻成啥样，能把人浇成这样？大冬天不冷么！”说着他紧了紧盖在她脑袋上的外套，只圆圆地露出向奈奈的小脸，脸色一直阴沉，语气也十分不好。
王媛媛看着两人恩恩爱爱，正被陆辙脱下外套扣在奈奈脑袋上的举动帅得想嗷嗷叫，显然忘了自己也是湿漉漉的了。
突然她听见许哲嗷地一声叫起来，正要转过头去看，一个踉跄，她的脚被人从右边踹了一下，脚底一滑，整个人就摔了下去。
哪个天杀的，今天还让她活命么？她躺在地上的那一刻甚至都不想起来，看着暗沉沉的天空，想着不如就让她死过去算了流年不利！
她想坐起身，发现头发还粘在了地上，用了些力，头皮被扯得有些痛看着许哲一瘸一拐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冤枉地看着她，满脸都是无辜。
“地太滑了，都怪地太滑了，嘿嘿，媛姐，我真不是故意的”看着她的死亡目光，许哲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堆满了笑容，小心翼翼地讨好她。
“我去你妹的，今天不打死你我的姓倒着写！”王媛媛捂着右屁股被向奈奈从地上扶起来，站起来的第一瞬间，就瘸着腿向许哲追去，深一脚浅一脚，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她特么才无辜好吧！
“乖孙子，过来，你看奶奶不掐死你。”两个人越跑越远。
向奈奈看陆辙还黑着脸，大眼睛晃了晃，从长长的袖子里伸出一根青葱小指，指头勾在陆辙衬衫的袖扣上，轻轻摇了摇。
“都说不是故意的，已经和我道过歉了。”她糯糯的声音响起，一边说一边打量他的神色。眼底还有些小心翼翼。
陆辙抿了抿唇角，看着她。
“冷不冷？”
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被她打败了。
她嘿嘿一笑，乖巧地摇了摇头。
少年在冰天雪地里，欣长的身影立在她的旁边，冰冷的寒风呼呼吹起，他的衬衫鼓起，随风摇曳，单薄的身子坚定地站在那，不可一世。
追不上许哲，王媛媛慢悠悠走了回来，和向奈奈去洗头房，只是那张嘴一直没停过。
向奈奈走之前回头看一眼陆辙，澄澈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似乎想要听他说些什么。
“去吧，我在商店等你。”他语气慢慢的，从兜里掏出来一根烟，没有点燃，只用手揉着烟头，一下一下拨弄着，眼睛却是看着她的，笑了笑。
向奈奈这才点了点头，和王媛媛走了。
两人到洗头房刷卡接了热水，正好教室里住校的同学们有成袋的洗发露，她们一人要了一包。
“奈奈，辙哥对你真好！你俩发展到啥程度了？才一起了没？”王媛媛洗洗头，凑到她旁边八卦地问。
向奈奈没说话，用手轻轻撩着水，热水顺过她的头皮，流淌下来，一滴两滴三滴，又回到盆中，如此往复，十分舒适，一下一下，动作轻柔缓慢。
“说啊，连我都不告诉。”王媛媛手被占着，只能充满怨气地撞了撞她的屁股，向奈奈发笑，她还真是个急性子。
“没有，什么都没有呀。”她摇了摇头，撩水的动作没停。
“真没有？”她不相信，直接直起身来看她，连洗头的手都停止了动作，水顺着头发哗啦流了一地。
“没告白？”她又问，头发悬在额头前，向奈奈看她，想起了知名恐怖片的女主角。
“没有。”她轻轻摇了摇头。
“奈奈，没事，辙哥肯定是喜欢你的，凭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你可别伤心，他绝对喜欢你。”王媛媛信誓旦旦地和她保证，恨不得她是陆辙，亲自来安慰她。
“嗯嗯。”向奈奈应了一声，暗自发笑，将头发拧干，走到吹风机的地方，哗哗哗开始吹头发。
他没和她表白，但他抱了她、拉过她的手腕、摸过她的头还是不要表白了吧。
向奈奈叹了口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吹风机的轰隆声响起，头发丝被吹得满头飞，打断了她的沉思。
两个人洗完头出来，去商店找陆辙一行人。
刚进大门，就看见他们在椅子上坐着，王媛媛趁着许哲没注意，从后面偷袭，把人推倒在地上，吓得他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还没等许哲反应过来，人就骑坐在他身上，压的他翻不得身，可算逮到了。
“快点，叫奶奶。”她掐着许哲的脖子威逼，恶狠狠地咬着牙。
“姑奶奶姑奶奶，我错了，我还给你买热豆浆了，放过我吧，姑奶奶。”一只手颤巍巍指了指桌子上的黄色杯子。
一听见他买了热豆浆，双眼一亮，这才原谅了他，慢慢从他身上站起身。
嘟囔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陆辙看着向奈奈款款走来，走路带起的风，将她散着的头发吹着飘浮在空中，属于少女纤细的身姿夺人眼球，她目光淡淡，嘴巴轻轻合着，怀里抱着的是他的衣服，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让他光看着便心生温暖和欢愉。
陆辙看着她捧着衣服在怀里，原本不怎么明朗的心情，顿时像种子发了芽，喜悦破土而出，不知名的高兴。
那么高冷的人，咧着嘴笑着迎接她，噙满笑意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连，眉目舒展。
“给你衣服。”向奈奈伸手，把衣服送还给他，男生的大衣还是很有分量的。
陆辙单手接过来，衣服上还沾有一点她抱着时的余温，他用大拇指摩擦，想把她的余温沾到自己的手上，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把衣服抖开，穿上身，脖颈处传来淡淡的香，有点牛奶般的味道，但比那个更香甜，他垂头哑笑，真香！
此刻，陆辙不要脸的感觉自己好像在她的怀抱里，能闻到的气味都是她，心跳也漏了半拍。
他们最亲近的一次，就是那个巷子里他贴着她的耳边，他们发丝纠缠在一起，呼吸相交，气息相绕，后来，两个人都意外一致地没有提起过那个不算拥抱但比拥抱更暧昧的拉扯，但不提并不意味着遗忘。
少年的眼里只有那个姑娘，怎么会将她的柔软和心里的爱意丢失呢？他只是珍藏在心里，一个人的时候，却频繁地翻出来回忆，一次又一次加深。
“把头发扎起来。”他的声音突然响起，有些低沉。
向奈奈啊了一声，询问地看着他，怎么刚刚还很温暖的眸子一下子就冷起来？
“我给你扎？”他挑眉，看着面前张嘴愣神的姑娘，反应这么慢，是怎么考第一的呢？
似乎他这个曾经的倒数第一也没资格嫌人家不聪明倒有些好笑。
向奈奈伸手从兜里掏出皮筋，三两下就在头后面扎起一个马尾，扎完之后，还冲他摇了摇。
在陆辙的眼里，有点像他二叔家养的那个萨摩耶冲他摇尾巴的样子，小脑袋一晃一晃地，可爱极了。
她散着头发，将她原本还有点婴儿肥的脸颊修饰地无可挑剔，少了一份稚气，多了一丝成熟。刚从外面回来，脸颊和鼻尖被冻得发红，像挑染的妆面，散发水蜜桃的清香。
刚刚陆辙看到好几个男的路过时，都回头看她，有的看了一眼还回头看第二眼，他愤怒的心无处发泄，只能让她把头发扎起来，以后都扎起来，好看的只能他一个人看。
“你喜欢马尾？”向奈奈犹豫地问她，不然怎么看她把头发扎起来就满意地不得了？这是什么癖好
“我喜欢你扎马尾。”他一字一顿，看她原本就发红的脸颊更加红润。
哦，原来是喜欢她扎 向奈奈低头装作没听到，眼睛瞅着鞋尖，转来转去。
“我也喜欢你扎，你喜欢我扎么？”许哲贱贱的声音从陆辙的后面传来，说完，还用手在头上比了两个啾啾。
“我也喜欢你扎。”李涛油腻腻地回应他，整个人贱贱地挨着他，说完还蹭了蹭。
“你他妈滚，占老子便宜，你个不要脸的。”没等陆辙伸腿踹两人，他们俩就又掐起来了
把王媛媛看得笑个不停，这两个大傻叉。
趁着还没打铃，几个人回了班级。进班之前，向奈奈向后面看了一眼，就发现陆辙走在许哲和李涛的身后，散漫地盯着她。
突然，她的脸一热，快步拐进班级，回到座位，深呼一口气坐好。
下午第一节课是化学课，化学老师是个地中海老头，班里的同学们都给他起外号叫海哥。他的声音洪亮，很有穿透力，课讲的也十分有意思，说起话来抑扬顿挫，精气神十足。
往常，向奈奈最喜欢听他的课，可今天，听着听着，就开始愣神，人就游离起来。
眼睛往窗外看，窗户的对面是食堂和小卖部，不一会班里传来一阵讶异声。
“飘雪花了，飘雪花了。”
“下雪了，下雪了。”
同学们激动的小声嘀咕，好像就是这这样，上学时候，一轮漂亮的圆月，一场浪漫的落日，一场大风，一场雨，一场雪，都能引得他们的开心和激动，那是一个人一生中，最难得的能为自然落泪的年纪。
年少的人，感情最为纯粹，自然也就最能体会世间万物的魅力。
而他，刚才，和她说：我喜欢你。
陆辙说这话时，他的嘴一字一顿在变化，那个动作一直回荡在向奈奈的脑海里。
还有刚才离开时的对视。
她望进了他的眼里，跌进了他心里，还有他极具侵略感的眸子，也深深刻在了她的心里。
青春里最让人怀念的是什么？
是午后正好，逆着光的走廊里，有个少年缓缓回头，我与他不经意间看到了彼此。
我称那为永存的不可忘却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