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番外（李徐陈）5
原来，与他重逢不是上天眷顾，是命中劫难。
-
一月，临近过年。
李柚白加班到九点，关了电脑拿起手机，才发现几分钟前，徐扬发来一条消息。
【下班了吗？下大雨了，我去接你。】
一天劳累的心情，因为这句话，悉数消去。
陈砚送朋友过来，跟着进楼上了个洗手间，再出来，就在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背影，心脏莫名跳得好快，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他慢慢往她那边走，雨声盖住他所有脚步声，他停在她身后，很想喊声李柚白，最后出口却是礼貌的两个字，“学姐。”
李柚白闻声回头，看见他，有一瞬间的诧异。
陈砚微微一笑，“你怎么在这？”
李柚白愣怔过后，也跟着扬起一抹浅笑，“我在这上班，倒是你，怎么在这。”
陈砚第一反应是她换工作了，但很快又想起来，她先前工作的地方是浦南总部，浦南分部之一也在这大厦，想来她是从总部调到这边来了。
“送一朋友过来。”他解释了句，也没多聊她工作上的事，看了眼外面倾盆的雨幕，十分自然地问，“这么大雨，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去？”
“谢谢，但不用了，徐扬一会来接我。”
李柚白说这话的时候没多想，实话实说的她不知道，这样平常的一句话，在人心底撒了盐。
陈砚垂了垂眼，喉咙哽得难受，可最后还是笑说，“那就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再见。”
曾经隔着百八十米都能打闹上几句的朋友，如今见了面，寥寥几句淡如水的交谈，没想到她谈恋爱的这一年，俩人已经生疏到这种地步。
走之前，陈砚瞥见她脖子上的围巾，系得不严实，随便一阵风，就能从她脖侧往里灌。
换了以前，他肯定扯着她围巾跟包粽子一样，给她围上几圈，再骂她一句，“李柚白你是不是长了个猪脑，这么冷的天，围巾不会好好围？”
可现在，他动不得手，也动不得口。
陈砚解了车锁走到一半，忽然停下来，最终还是没忍住回了头，关心了句，“最近天冷，注意保暖。”
-
等徐扬的这段时间，李柚白反复刷着微博和朋友圈，打发时间。
刷到同事小薇晒图吐槽今天雨大时，她想评论一句，字敲到一半，却瞥见图片里，意外入镜的半边车牌有些熟悉。
点开大图一看，徐扬的车。
大脑还没有所反应，手机顶部弹出来一条语音，李柚白下意识点开，徐扬的声音混在雨声中，“小白，我到你公司楼下了，你在哪？”
她刚听完，这条语音被撤了回去。
大概是对面的人，终于发现去错了地方。
看着消息被撤回的提醒，李柚白愣在原地，心底说不清什么情绪，就是有点乱。
小薇拍的图片确实是浦南公司楼下，但却是另一家在二十公里外，广江街道那边的分公司，那个俞昕昕待过的分公司。
所以，还有什么不懂的。
俞昕昕是徐扬的青梅竹马，三年前因病去世。
两个月前，还在总公司的李柚白，无意从老员工那里得知，俞昕昕大学时期在浦南企业实习过，就职的还是李柚白此时的岗位，但后来从总部调到了广江街道一家分公司。
晴天霹雳的消息，让李柚白一夜没睡，可最后还是骗自己说，徐扬给她介绍这份工作，说不定是真觉得这工作不错。
她没拿着这个消息去质问徐扬，但也不愿意继续待在总公司，便申请调到了现在的分公司。
消息撤回没多久，徐扬电话打了过来，“小白，路上有点堵，我过去可能还需要点时间，你先找个暖和的地方等我。”
撒了谎，并且只字不提方才语音的事，大概以为她还没来得及听。
李柚白捏着手机，眼神漫无目的地飘向倾盆大雨的前方，许久没作声。
“小白？”太久没听到回答，对面试探性喊了声。
李柚白嘴角扯起一个自嘲的弧度，平静说，“不用了徐扬，我正好有个同事顺路，说送我回去，你掉头回去吧，你来到，估计我也能回到住处了。”
好几秒过去，对面都没传来声音。
李柚白想，他大概在犹豫。
她也不急，捏着手机静静地等，心底第十声落下的时候，她听到了徐扬的声音。
“那好，你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好。”李柚白放下手机那一刻，眼泪跟着滑下来一滴。
因为不在意，所以不问送我的同事是男是女，因为不在意，所以当初陈砚喝醉跟我表白时，他明明听见了，也说没关系。
李柚白站在台阶上，眼泪接二连三地掉，跟此时的雨一样，不间断。
她喃喃自语，“下雨了，他马上想到要接女朋友，他真好。”只不过下意识去的，是俞昕昕曾待过的地方。
李柚白其实知道俞昕昕在徐扬心中的地位，七年前，她撞见徐扬开玩笑给俞昕昕表白的时候，就知道。
只是她不愿将一位已逝的人，当成自己吃醋的对象。所以跟徐扬在一起这一年，从不问起俞昕昕。
李柚白同样明白一件事，自己是个傻姑娘，从跟徐扬在一起第一天，就开始装傻了。
徐扬好吗，很好啊。
他会偶尔制造浪漫，给李柚白送花，会一大早去买新鲜食材做饭，然后给她送来，会带她去吃她爱吃的东西，会记住她不能吃冰的日子，会在她生日给她买她喜欢的礼物，也记得她爱看的电影类型，记得她对藜麦过敏、害怕大只的狗狗
可是，可是。
喜欢红玫瑰的是俞昕昕，喜欢榴莲和甲鱼汤的是俞昕昕，每月7号到12号不能吃冰的是俞昕昕，10月6号生日的是俞昕昕，爱看文艺片、藜麦过敏、害怕大型犬的，还是俞昕昕。
就连下雨了，他下意识想去接的，还是俞昕昕。
所有这些，跟她李柚白没半点关系。
徐扬喜欢的，从来都是他那个青梅竹马，俞昕昕。
李柚白不知道吗？她知道啊，她一直知道啊。
可是她总以为，俞昕昕不在了，徐扬总有一天会放下的，总有一天，会真正变成她李柚白的男孩子。
她一直说服自己等，毕竟徐扬，是她从年少到芳华，唯一喜欢的男孩子啊。
可现实呢。
花园的玫瑰从没有逝去，崖边的独梅也从没被记起。
今晚这场雨，终于消磨掉了她最后的热情。
李柚白所有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分崩离析，她眼泪只是无声地掉，明明没有嚎啕大哭，喉咙却依旧哽得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