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农场和缺心眼的反派爹
越往北走,兰菱就越能明显感受到气温在变低,空气也变得干燥了许多。
坐在车里,她往身上穿了件薄款工装外套,又在前面放了个加湿器,才算能够勉强适应下来。
按照地图上的指示,她距离萧行澜说的农场已经不远了,远远就能瞧见公路两旁记录着里程的石碑。
这个时候的公路大部分都是以后的省道,除非是经济好的城市之间,公路都是没有水泥路的。
说白了就是略平整的土路上铺着碎石子,跑起来颠来颠去,实在称不上有多好的享受。
从左边的拐角下坡,兰菱把车停在路边,后头的电子元件都被她收进了空间,如今后车厢里只装了萧行澜给她的那个小箱子。
货车直接开到了农场大门前,这个时候,人们见到大车还是很新奇和重视的,她等了没多会,就有人从大门后面的小房子里走了出来,站在车头底下问,“谁啊,来这干什么呢?”
兰菱打开车窗,递了两根烟过去,“大爷,我出差正好顺路,见个亲戚。”
大爷接过烟,瞅了她两眼,发现只是个小姑娘,防备心顿时就消去了不少,“行吧,不过你这车可不能开进去,动静太大。”
“好,我就停在外面。”
“行,我让人帮你看着。”
兰菱其实也不担心货车被人偷走,且不说农场里的管理者都算是吃公家饭的人,不会做出这种监守自盗的事情来,而且就算想偷,也很少人会开。
她把钥匙拔下来,提着箱子,和看守的大爷一起进了农场,农场里面和她想象的漫天黄沙不一样,而是一片片被开垦好的田地。
每块田地上都长着玉米高粱之类的粮食,不过枝干瘦弱,果实干瘪,产量肉眼可见地不会太高。
田里,几十个穿着破布衣衫的人正在拔草,个个都是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的模样。
兰菱眼睛尖,正好撞见有个中年女人鬼鬼祟祟地四处观望,然后快速把包谷上的玉米粒给掰下来,也不管生熟,直接往嘴里送。
她看了一圈,发现不少人都在趁着干活偷粮食吃,看来农场里的条件确实艰苦,干活的人连勉强果脯都是奢望。
田地后面种着一排排胡杨树,迎着风,树叶簌簌地响,树下就是农场的种植区了,一排排泥土和草棚混杂搭建的房子。
几个孩子缩在土房子里,也不出来玩,被大人们勒令着在家睡觉,节省力气。
走到最后一间土房子时,带她过来的大爷敲了敲门框,“老萧,有亲戚来看你了。”
说完,他扭过头,对着兰菱交代,“丫头,最多半个小时,等会遇到巡查的人,你就说是我放进来的。”
“好,谢谢大爷。”
房子里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没多会,一个胡子拉碴,形容枯槁的男人打开了门。
萧景元盯着她打量了好半晌,到底没认出来是哪家的亲戚,“你是谁?”
屋里飘来一股腐朽阴暗的气味,兰菱皱了皱眉,朝他后面看了一眼,由砖头和门板搭起来的简易床铺,铺着草垫,又垫了一层发黑的棉被,上面躺着个气若游丝的老人。
床下打着地铺,铺了高粱杆和玉米外面那层叶子编织起来的草垫,角落里摆着个烧得发黑的铁罐子和几个碗。
她沉默了,把吊坠从兜里掏出来,一见到子母双环佩的子佩,萧景元又惊又喜,不用多问,什么都明白了。
他看向她,心急如焚,“是行澜让你来的,他还好吗?”
“他在我们村里当知青,过得还不错,已经住上了青砖房。”
兰菱如实回答,又有些疑惑,“我听他说之前已经给你们这里寄了好几趟包裹了,你没有收到吗?”
“是吗?”
萧景元的脸色如同打翻了调色盘,闪过种种情绪,惊讶、愤怒、失望,最后归于平静,“大概是在路上耽搁了吧。”
他心知肚明,那几个包裹恐怕是送不到了。
“丫头,你叫什么?”
“我叫兰菱,对了,萧知青有东西托我带给你。”
她把身后的箱子拿出来,交到他手中,“我听他说里面还有给你们写的信,你看了应该就明白了。”
“好,谢谢。”
萧景元把怀里的箱子抱得更紧了些,此时屋里传开一声呻吟,老人翻了个身,汗水不断在流,很是痛苦的样子。
兰菱于心不忍,问,“这是怎么了?”
“我妈前几天上工,着了凉,回来就加重了,现在已经不能起身了。”
萧景元面带自责,打开她带来的箱子,在里面翻找起来,没找到退烧药,只翻出来一包草药,拿上锅子准备去煎药了。
兰菱走过去,摸了摸老人的额头,发现已经是滚烫,老人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再耽误下去恐怕会出人命。
她当机立断,借着衣兜的掩饰从空间拿出了几粒分装好的感冒特效药来,问,“萧叔叔,我这里有药,你能帮我拿点水去吗?”
“好,好,杯子里有水。”
萧景元激动地端来个搪瓷杯,手都有些发抖,兰菱把药给老人喂了下去,才想起来问,“老人家不会对青霉素什么的过敏吧?”
“没有,以前打仗的时候我妈跟着爸到处跑,没少受伤,都打过好几回针了,没事的。”
萧景元此时也什么都顾不得了,专心盯着床上的老人,用唯一的毛巾蘸了水,帮她敷在额头上,忙了大概十多分钟,老人的烧终于有些退了,人也不再说胡话。
他松了口气,对着兰菱千恩万谢,“兰同志,多亏你了,不然我妈就……我们现在身无分文,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谢你,要不我写个欠条,等行澜以后有出息了,让他报答你。”
他的语气十分真诚,倒让兰菱哭笑不得了,“不用了,萧叔叔,就两片药而已,也是你们运气好,我正好把药放在身上。”
对于她随身带药的事,萧景元并未产生丝毫怀疑,甚至还帮她找好了理由,“你是司机,成天在外面跑,确实该准备充分些。万一哪天吹了风着了凉,遇到荒郊野岭,那可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也不应。”
他鼻子和嘴巴和萧行澜有些像,面相带着几分威严,但兰菱还是能看出他掩藏在皮相下的憨气。
刚才这人连药名都没问就往自己老娘嘴里塞,明明知道子佩的含义,对兰菱却是一副全盘信任的模样,心也太大了。
事急从权,你又不能说他不孝顺,但这警惕性……只能说是聊胜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