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依然同居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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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豁然洗澡完毕, 趴在楼梯栏杆上看餐厅的一点点微光。龙渊皱着眉思索，拿着笔没有要写的意思。就那一点光映着他，映着黑夜。
九区以前没有光，除了喝死拉倒。方豁然趴着看龙渊, 想没有光的九区，想独自一人穿过莽莽荒野一身重伤的龙渊。方豁然觉得难过, 他出现得太晚了。龙渊最艰难的时光其实已经过去，并没有他的参与。方豁然想知道那时候的龙渊什么样子，他知道他酗酒。酒保冷笑一声, 并不多说, 只有一句：
“你那时候看见他, 说不定转身就躲了。”
方豁然沉默。他没在那时候遇见他，所以他无法反驳。他遇见的龙渊就已经是九区七级上尉, 整治九区形势大好，硕果累累。
方豁然在二楼认真地看龙渊, 龙渊抬起头：“怎么还不睡。”
方豁然打个指向，一只花苞儿旋转着叶子飘到龙渊心口处, 顽皮消散：“你也早点睡，做个好梦。”
龙渊点头，复又道：“啊对了。九区也来了新手，算时间在明天晚上开完会进任务。开完会你回来先睡。”
方豁然微笑：“好。”
按照日程应该是狄岩去带新手。龙渊说他去。狄岩觉得奇怪，新手任务而已，走个流程啊？龙渊没有解释。他想验证一件事情。
如果跟他想得一样……
龙渊听着方豁然关上卧室门轻微响动，一只手钳紧太阳穴。任务面板上他的七级任务还在倒计时。死局——双人任务。可以一个人接。七级是个什么坎, 这两个字说得明明白白。龙渊早就有心理准备，突然出现了方豁然。
好在他是治疗师。龙渊心想，好在方豁然是治疗师，本身不可能在平民区多待，实际上超过五级就会引起王都的注意。方豁然这样异常升级的速度，进王都是迟早的，说不定……只要再来一个任务就可以了。
龙渊看一眼死局俩字，关上任务面板。他会尽量拖延时间，如果他折在这个任务里，他希望九区戍卫军兄弟能照拂方豁然一两个任务，直到他进入王都。
治疗师熬过前期升级，后期比战士类型的稳妥许多。
龙渊抬头再看一眼二楼的栏杆，空空荡荡。
第二天龙渊照常出操，在队列里看到了方豁然。
细细薄薄小身板站得绷直，一本正经列队报数跟着跑操训练。方豁然身体素质不错，但九区戍卫军被龙渊折腾这么久，搁里面就不大够看了。跑步跑得方豁然要吐血，一边发昏一边给自己放治愈技能，浪费精力更累，只好咬着牙挨着。
龙渊有点笑意：“你是治疗师，基础体质跟战士就没法比的。”
方豁然说不出话来，翻个白眼儿。
常规出操之后方豁然趴在喝死拉倒吧台上，守着一杯牛奶奄奄一息。酒保老板擦吧台路过他的脸，他也没有抗议。他们俩那一天把所有天都聊了，现在处于没话说的状态。有人进店，冷不丁看到一坨人形物还吓一跳：“哟这谁？”
酒保老板冷笑：“废物渣渣儿。”
方豁然觉得全身的肌肉都在造反，自顾不暇懒得攘外，随他怎么说。
来人五大三粗的，叫乌兹，坐在方豁然身边要了杯啤的：“还是以前的场子好，够大。现在哪儿哪儿都坐不下，屁股都没地儿放。”
酒保老板没吭声，普通圆桌上昨夜包宿的人把两个臭脚丫子翘在圆桌上，醉醺醺道：“乌兹你没死？没死就好。你进任务之前咱们在以前那个常去的包厢喝了一天，隆德说你要活着回来就请你再喝一天。现在隆德死在任务里啦，喝死拉倒也被天权的人占了，咱们的老包厢也没了。”
酒保老板冷冷淡淡：“喝死拉倒不就在这儿么。”
乌兹块头大脾气倒是不错，身上还有伤呢浑然不觉，灌完扎啤再要一杯：“现在区中心还像以前那么热闹么？”
圆桌上的醉鬼冷笑：“屁啊热闹，没人了。这么多天天权那小子就缩在里面不开门，也不知道是不是烂掉了。”
方豁然正在为自己体能差龙渊太远消沉，一听战金鸿，突然睁开眼，好奇跟着问：“天权除了他没别人来了？”
乌兹挠挠头：“你说收税？”
“不是，除了收税，怎么天权让战金鸿自生自灭似的？”
醉鬼喉咙里滚着浓痰咯吱一笑：“为啥要管，他死了换个人呗，反正每个月税收到就行了。”
方豁然嘟囔：“怪不得龙渊不进王都，他们连自己人都不当个玩意儿。我也不进王都。”
乌兹不知道为什么被方豁然逗笑了，笑了半天。那醉鬼跟着笑，卡拉卡拉的，探出脑袋看方豁然：“哪个小可爱说自己不进王都？你跟龙渊学？你有他的本事？”
方豁然被那个醉鬼吓一跳，才发现他不是喉咙里有痰声音才那么难听，他整个下巴到脖子都是……铁的？
醉鬼给方豁然敬个礼，敲敲铁下巴：“波林向您致敬，这是我在任务里获得的战利品。”
方豁然觉得耳朵嗡一声。乌兹好脾气地批评波林：“你的武器就是声音，注意点。喝死拉倒里不能用技能，别忘了。”
波林倒回去，接着睡觉。
方豁然想起燕支身边有一个人，长得像条鲶鱼直接插在人脖子上，似乎可以感知危险。
酒保老板看他一眼：“想改造身体？”
方豁然摇头：“没有。”
他是在想既然有人能把自己的脑袋换成一条鱼，那就没有办法治一治龙渊被生死弄出来的旧伤么。超过使用极限龙渊的右臂骨骼就会断成三节，方豁然完全治不好。一说生死是远古武器，他倒是明白这么恐怖的反噬原因了。
如果治不好，那就只好提升治疗技能了。方豁然顺手点控制面板，游乐场给的奖励终于刷新，一枚种子。
【墓地玫瑰，守着荆棘下的秘密，在爱人尸骨旁边痛哭吧，眼泪浇灌的花朵会在子夜盛开】
……就没了？方豁然颠来倒去检查说明，然后呢？没了？奖励是给个莫名其妙的种子？
太好了，方豁然确定诡域系统针对他了。新手奖励是给技能命名，技能一技能二。二级任务没给奖励，可能给了袖刀一个火焰十字剑的特效？三级任务这特么给了个莫名其妙的种子。
方豁然收起任务面板。
在喝死拉倒消磨到中午。龙渊上午要去九区戍卫军驻地npc查看最近任务还没回来。王都最好不要有什么事，方豁然对这个破地方一点好感都没有。他路过喝死拉倒的旧址，现天权税务官战金鸿官邸，感觉到门缝后面一对眼睛。
方豁然冷笑，哪儿就烂死了，活着呢。
他直接看向曾经喝死拉倒的大门口，那里竖起过悬尸架，被龙渊拔了。天权的北斗七星旗代替了喝死拉倒的大酒幡，七颗星秀在深重如墨的蓝色上，“天权”反而成了最闪烁最大的星。
方豁然看一眼那个旗。
战金鸿说见过他。这个事儿方豁然疑惑很久了。不过……算了。
龙渊下午在家继续写报告，写得很艰难，半天攒不了两句话。方豁然觉得奇怪，又不好上前看。龙渊心里拉锯，心事重重写了几张纸，抬头看看方豁然。
方豁然对他笑一笑。
龙渊低头艰难书写。
傍晚全体开学习会，龙渊报告游乐场里的经验，总结得失。方豁然全身酸疼还是想趴着，本来听听算了，然而……听到到最后，龙渊没提方豁然的复活技能。
方豁然坐直，看龙渊。
他明白龙渊一直思虑什么了。都是战友，说，还是不说。
龙渊没提。
“大家目前都有搭档，只有皮奇的搭档杜林牺牲。皮奇离六级尚有距离，方军医相对升级较快，等方军医升级到五级，你们组队出任务，磨合一下。”
方豁然睁大眼睛。
龙渊面无表情：“大家有意见么？”
皮奇很慎重。他习惯了和战士组队，换成治疗师当然很有益，但治疗师战斗力低下也是个问题。方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升到五级，他下周就有任务了：“我下周有任务。”
龙渊点头：“我知道，狄岩可以帮一下忙？”
狄岩回答：“没问题。”
龙渊终于看方豁然：“军医呢？”
方豁然声音硬邦邦：“我会尽量加快升级，争取做既能治疗又不拖后腿的合格治疗师。”
龙渊似乎舒了口气：“很好。”
一切都很好。
散会之后龙渊牵着马站在会议室门外。方豁然揉揉自己的脸，微笑看他：“以后我和皮奇做任务吗？”
龙渊帮方豁然上马：“送你回家，我就去带新手。”
方豁然双手抓着马鞍：“嗯。”
“刷钱的事……有几个特定的任务刷钱多，但是相对危险。戍卫军都知道，你问他们，组队刷钱你跟着去就行了。”
方豁然垂着眼：“哦，我还想着跟你一起去呢。皮奇今天都嫌我战斗力不够，看来是有点拖后腿。”
龙渊沉默。
“对不起哦，之前多谢了。”
龙渊到底，什么话都没说。把方豁然送回家：“你先睡吧。我去带个新手。”
他目送方豁然上楼，开灯，在浓重的黑夜里融化一处一小片光明。
方豁然睡不着，坐在阳台靠着栏杆看夜景。他仔细回忆一直以来的行为，是不是有点点过于自来熟。这个世界跟他的联系好像只有龙渊，他只认龙渊。全身酸痛感压过了伤春悲秋，他决定以后努力训练，他还是认为自己的战斗力跟同级别比水平不错。
方豁然眼睛下意识地找星座，北边，北斗七星。他嘟囔，天权……真的是最暗的。
接近凌晨，方豁然被龙渊熟悉的气息笼罩。龙渊把他抱回床上，方豁然迷迷瞪瞪震惊：“这么快？”
“新手任务，走个流程。”
龙渊把方豁然放在床上，坐在床边静静看着。
他终于验证了一件事情。
新手任务，还是新手任务。
诡域系统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