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游乐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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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豁然眼前冒金星, 走路摇摇晃晃。龙渊在他前面握着他的左手，一根手指抵在他的手腕上，数他的脉搏。走廊没有光，黑且狭窄, 差不多只有一个成年男人的肩宽，几乎什么都看不到。方豁然低头, 可见范围内只有龙渊一只手。手指修长，指节有形，干燥温热, 手心有薄茧, 方豁然一辈子都不会认错。他恋恋地看了一眼, 冷静地挣开龙渊的手。龙渊明显愣了一下，手指向后探。
“往前走。不要回头。”
方豁然站住, 听见龙渊的脚步往前，他默默地数着, 十步，十一步。肩上那只手没有动作, 只是……非常沉。方豁然感觉不到那只“手”是连在什么上，活人？死尸？
不论是什么，这么狭窄的长廊，龙渊的武器无论如何用不上。两把重型武器，一开火同归于尽。而且目前方豁然确定魂归无法使用了，极有可能在任务副本里只能用一次。方豁然突然庆幸当时进长廊时自己走在最后，把龙渊和他身后的这个东西隔开了。
天命和生死用不了, 方豁然可有袖刀，贴身搏杀，正当其用。袖刀在纯净的黑色里隐隐发出红色的光芒，方豁然攥紧袖刀，猛地往后一退一刀捅上去，刀子没入肉体，热血漫过方豁然的手，细微地兹拉一响。方豁然头皮一紧，心里瞬间一冷。背后的人闷哼一声，气息扑在方豁然脖颈上，方豁然眼前金星炸裂——熟悉的气息，方豁然也不会认错。
“豁然……”
龙渊……龙渊！
方豁然头发竖起剧烈发抖，他身后搭他肩的是龙渊！方豁然彻底傻了，刚才进走廊的时候龙渊到底走在他前面还是后面？他左手颤抖地摸上右肩，右肩上的手……手指修长，指节有形，温热干燥，有薄茧……身后的人是龙渊，那刚才身前的人是谁？方豁然感觉到肩上的手滑落，身后的人往地上一摔。
“豁然……你捅我……你看看我……”
方豁然本来累得接近极限，“我把龙渊捅了”这个认知让他彻底崩溃。复活技能魂归已经不能用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捅在龙渊哪里？方豁然懵懵地转身就要看龙渊，前方一双手抓住他：“别回头！”
方豁然脑子不转了，傻乎乎地张着嘴，还有个龙渊？哪个才是真的龙渊？
他身前的龙渊是倒着走回来的，背对着他半跪下：“上来，我背你！”方豁然麻木地站着，龙渊强行背起他，快步往前走。方豁然的眼泪砸进他的领子，他长叹一声：“你记着，这种情况，我就是真被你捅了，也不会让你回头的。”
真假龙渊，很好区分。
方豁然趴在龙渊背上，昏昏沉沉，一只手拎着袖刀，袖刀上还滴滴答答着血珠。龙渊坚定地往前走，终于看到了长廊的出口。在无尽的压得人想吐的黑暗中出现一抹亮光，龙渊吸一口气吐出来，背着方豁然坚定地往前走。
姬准到底是个小孩子，一出长廊就吐了。其他活着的人面色各异，全都很糟。没有人回头，也没有人说感觉到了什么，裴原伸手狠狠抓一下自己的肩膀，面无表情。
“欢迎大家来到纸牌游戏~”
方豁然微微睁眼，看到漫天飘着扑克牌。屋子正中央一张巨大的赌桌，赌桌中间有个黑色的喇叭，嘻嘻哈哈很快乐：“恭喜大家穿过长廊来到这里~不如赌一下~什么都可以赌哦~请上个游戏的胜利者选对手~”
龙渊找了个靠背椅把方豁然放下，环顾四周。裴原面无表情，姬准吐完了继续奋笔疾书，苏阳苏丽两个人站在章梓背后，左丽缩在墙角嘟嘟囔囔。她是半疯状态了，因为她这一组彻底完蛋，没人会带她出去，不死在游戏里也会被最终抹杀。
龙渊看看姬准，又看看章梓，突然就笑了：“这一路打来打去，来场斯文的。马上要到晚饭时间，饭前小赌怡情。是不是，苏阳。”
苏阳一愣，黑色喇叭欢乐响起：“请问你们赌注是什么~”
龙渊似笑非笑看着苏阳：“就赌刚才抓娃娃机得到的积分。八十九和七十五，谁嬴谁得到最高分。”
方豁然撑着头，疲惫地睁不开眼。抓娃娃机上方豁然得到了八十九，坚持到晚饭前，那今天的小红花就又是他们这一组的了。为什么非要跟苏阳他们赌这个？
苏阳吞咽一下：“赌。”
左丽抱着头嘟囔：“完了。”
龙渊回头看方豁然，微笑着摇摇头：“没事。”
天上还在下扑克牌雨，龙渊和苏阳站在牌桌两头。章梓看看苏丽再看看苏阳，擦把汗：“龙渊怎么跟咱们较上了？”
苏丽板着死人脸，手攥起又张开。她和苏阳都没想到古腾会死，死得还到处都是，这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九级还剩一个裴原，龙渊今天……最好嬴。
“你想玩什么牌。”苏阳的木雕脸看不出表情。
龙渊对着他也没什么表情：“赌都赌了，就纯赌运气吧。你说咱俩谁的运气好呢？”
扑克牌雨停止，一个小丑形的机器人摇摇晃晃走进来，两个眼睛下面挂着锈迹，仿佛淌血泪。小丑很开心，咧着嘴，喇叭里嘎嘎大笑：“比运气，比运气！”
苏阳阴着脸，龙渊笑意更大：“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胳膊腿什么的么。”
方豁然立刻清醒，怒视龙渊：你疯了！
龙渊手指一点赌桌：“开始。”
苏阳叹口气，和苏丽一对视。
小丑荷官洗牌，龙渊和苏阳相对而立。苏丽垂着脸在章梓身后，头发挡了大半张脸。章梓一身血污胖脸发白，他现在很想哭。姬准冷淡地看一眼赌桌，笑一声，心想龙渊幸亏没想跟他赌。所有的赌博都很无聊，他可以记住每张牌计算每个点数，牌面朝上朝下对他来说一样。裴原一直不吭声，从昨天被龙渊扔出车场开始，就沉默了。他是个九级，还没有小红花，也不着急。
方豁然倒是挺喜欢“益智小游戏”的，还解过龙渊房租之围，他急得火烧火燎，早知道龙渊赌积分就他上了！没听说过龙渊会赌？
左丽对着方豁然傻笑。
小丑机器人认真地当起荷官，像模像样地洗五十二张牌。龙渊直直观察苏阳，苏阳好像是头一次发现龙渊如此具有攻击力，只能垂着眼睛躲他的目光。
小丑洗牌完毕，推给龙渊和苏阳每人三张手牌。手牌倒扣着，龙渊笑着用手指点一点。他一直在做这个动作，轻轻地用手指点牌。苏阳还是板着脸。小丑问龙渊：“你的赌注？”
“今天游戏积分，三十。”
小丑问苏阳：“你的赌注？”
苏阳没表情：“今天游戏积分，三十。”
小丑手舞足蹈：“嘎嘎嘎！”机器人破破烂烂，手上倒挺稳的，推出三张公共牌，翻开。
方豁然扶着椅子往赌桌上看，方块1，梅花10，梅花8。
这三张牌摊在赌桌上，小丑问龙渊：“你追加吗？”
苏阳一抖，龙渊坦然：“游戏积分全压了。”
方豁然差点骂他，龙渊小幅度摇头。苏阳的表情终于有点裂：“我也……把积分全压上。”
小丑荷官嘎嘎笑：“那今天的赢家就直接得到小红花啦！”他再翻开一张公共牌，桃心尖。
方豁然干咽，就目前为止，一个对子都没有啊。
章梓再蠢也看明白了，苏阳压根不想赢。今天出门之前苏阳苏丽就告诉章梓，还有个获得小红花的办法：杀掉小红花持有者。九级裴原一直不吭声，因为他在等，在等最后时刻他的狩猎对象。章梓看一眼左丽，这可怜的女人彻底完蛋了。她的庇护者死亡，她本身没有攻击能力，没人拿她当回事，死路一条。章梓忽然想过来，如果苏阳苏丽死了，他是不是和左丽一个下场？
只能等待抹杀。
龙渊和苏阳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龙渊表情没变化，苏阳更没变化。方豁然紧张得坐不住，龙渊还是微笑，对着苏阳笑。
“请大家亮底牌吧~”
龙渊和苏阳同时翻底牌。苏阳心里发颤，他的底牌里……有一张红桃1，和公共牌里的方块1正好一对。一个对子，倒数第二小的牌面，龙渊只要牌面再大一点……
苏阳眼看着龙渊翻开三张手牌，腿一软：方块9，梅花2，桃心7——高张，完全不同，最小的牌面！
荷官欢呼：“啊呀呀，龙渊输掉了所有积分，苏阳获得今天的所有积分一百六十四，得到小红花！”
赌桌上面炸开彩球，彩带纸片哗啦啦飘落，大喇叭高声庆祝：“祝贺苏阳获得今天的小红花！”
苏阳苏丽面色如土，章梓被他们俩的脸色吓得够呛，左丽低声嘟囔，完了，完了。
“已经产生两朵小红花，为了鼓励大家快乐地玩耍，开放夜间娱乐活动！大家晚上可以自由活动哦~”
方豁然一愣，龙渊大跨步走来背起他，方豁然低声道：“什么意思……晚上可以开始杀人了？”
龙渊看一眼苏阳苏丽，还有一直不吭声的裴原。苏阳苏丽一直想杀掉龙渊，要么让龙渊嬴。古腾不死就是俩九级堵杀龙渊一个七级，这俩玩意儿不知道打算干什么。现在俩七级都有一朵小红花了，在场惟一一个九级裴原，需要活动活动了。
“走。苏阳苏丽活不过今晚了。”
龙渊背起方豁然，拔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