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有何不妥？”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寂静。
德远皇帝只有一名公主，也是千娇万宠的长大，所以性子高傲跋扈，仗着自己身份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过。
世家勋贵们听到他这个决定无不震惊，虽然私下也曾听闻过，但当着大家面说出来还是头一回。
有几位臣子想起方才德远皇帝提出宋清逸，还纳罕这种事怎么来问他们，原来是为了引出册封公主这事。
陈国公和郑国公不由互相对视一眼，看来皇帝是铁了心想要给淮南郡主一个正大光明，不受非议的公主位。
“这……”陈国公犹豫道。
“恐怕不妥吧。”他放下手中酒杯看向德远皇帝。
“有何不妥？”德远皇帝收起懒散的姿势，正襟危坐起来。“郑国公你来说说？”
被点到名郑国公缓缓抬起头，用柔和地语气道：“淮南郡主虽然是陛下的侄女，但公主这个位分实在太高了。”
“既然，”德远皇帝兀地轻笑，“知道淮南是朕的侄女，那么朕给自己侄女升个品级，应该不是什么值得非议的事吧？”
“更遑论，淮南这次在西域立下了汗马功劳。当时选拨贵女，诸位可都是再三推辞，躲得远远的。”他淡淡一笑，笑声有些冷。
“怎么这会不妥起来了？若当初是你们的女儿，恐怕诸位世家此时就该欢欣鼓舞了吧。”
德远皇帝面上带着平静的笑意，但看着却令人生寒。
他这话一出，大殿又开始静默了。
毕竟两位国公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谁都不想再触皇帝的霉头了。
升位的话一出，宋如乐顿时也懵了，她再怎么也想不到她还能升位。
她是亲王的嫡女，按理说郡主等级已经够高了。
但公主可就是正一品，跟亲王一个品级了。而且还能另行开辟府邸。
宋如乐被殿内这氛围搞得一窒，她皱着眉瞄了眼身边的宋清逸。
却只见他面无波澜，而且眼角眉梢好似还带着笑意。
“二哥？”她轻轻扯了扯宋清逸的袖子。
宋清逸对着她没忍住弯了嘴角，然后眉头压了压，眼神示意让她安静不要说话。
看着他嘴角这抹笑意，宋如乐哪能还不明白。
这事，她哥肯定早就知道了。
在伊罗延时，宋清逸曾经说过，她回了长安有一份礼物，至于这份礼物是什么，他就没再透露了。
难不成是这个？
宋如乐蹙眉想着。
德远皇帝看着大殿的气氛，冷哼一声，他看向景王宋萧鹤，“萧鹤，你怎么看？”
景王滑了滑喉结，他将紧握着的酒杯轻轻放在桌上，背脊上突地生起了层薄汗。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德远帝，起身跪在殿中央，头叩在地板上。
“皇兄，”景王顿了顿，“淮南的事，自有皇兄决断。”
郑国公瞥景王一眼，前些日子景王四处结交寒门新贵，体现自己礼贤下士，被这些白衣卿相所推崇。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这该拿的东西照样拿。
连推辞的表面功夫都省了。
德远皇帝点了点头，很是满意他的回答。
“荆南，你呢？”德远帝又看向自己女儿。
宋茵忽地被问及，立时收了咬牙的表情，换上一副笑脸，“父皇是皇上，皇上做得决定何须要他人置喙。”
她是嚣张骄横，可又不是蠢的。当然知道该讨好谁。
宋清婵听宋如乐因为西域这事要册封公主，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能够得到公主赐号，她就算生病也得去！
不然也不会让宋如乐来占这个便宜！
而且成了公主，不仅能得到大宅子还能享用贡品。谁再说她的出生，她就把他跺了喂狼！
刘阿卿微张的嘴巴惊讶地始终闭不上，她攥着袖气地手指发抖。
这种好事竟然让宋如乐遇上了，她真是气不过！不就是去了趟西域吗，还是和宣远将军一起去的，有甚可辛苦的！
德远皇帝扫视一圈下面人各异的表情，轻轻一笑，“既然荆南都开口了，她都不介意自己多个妹妹，诸位就别操心了。”
说完，他起身站起来。
大殿里所有人立即弯下背，低头行礼。
“朕还有事，就不奉陪各位。”边说边走出宴会。
人走后，郑国公和陈国公对看一眼。皇上这意思太明显不过了，多一个女儿，他都不介意，轮不上你们在这说闲话。
陈国公轻叹一声，“怕是下次早朝，又要热闹了。”
郑国公点点头。
长安冬季燥冷，暖阳挂在天上感受不到丝毫热气，依旧是寒冷的。
午后，檀玄不再进食。在走之前，他看了眼还坐在对面，被许多贵女围着的宋如乐。
德远皇帝没有宣布升位她为公主前，几乎没有人搭理她。只是一瞬，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相较于为她高兴，檀玄反而担忧起来。
他知道宋如乐生长在长安，但大多时间待在王府内。不知道应不应付得过来这些人。
这里的人看着彬彬有礼，但话里藏刀的也不少。
没想到宋如乐似感应似的侧头，从人群缝隙中看了过来。
宋如乐朝他挑了挑眉，似乎是有些无奈。随后又抿嘴笑了笑，好像是在让他别担心。
檀玄朝她微微颔首，跟着引领的内侍走了出去。
皇帝走后宴会也没有持续的太久，许多人都陆陆续续地散了。
宽阔的青石地面停放着数百辆的马车，宋清婵跟刘阿卿齐步走着。
走到马车边时，宋清婵看了看周围的人，拉着刘阿卿低声道：“看吧，我就说她不记得那件事了。”
“她落水过后，好多事都记不得了。”她解释道。
当初宋如乐落水后她特地试探过，那次踏青记忆她完全没有。
当时宋清婵也是怕宋如乐想起，她落水的罪魁祸首是她们，才急急求着她娘让宋如乐顶替她去西域的。
否则公主这事，怎么会轮得到宋如乐！
刘阿卿白了她一眼，“你最好祈祷她永远想不起来，她是郡主又不受景王喜欢，我们还能周旋一二。”
“她要是成了公主，又想了起来。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她睨了宋清婵一眼，甩头就走。
宋清婵愣在原地看了刘阿卿一眼，冷笑一声，低声嘟囔，“当初还不是你说要给她教训！”
说着，愤愤地深呼吸，踏上了马车。
宋如乐将自家二哥也拉上了马车，刚把帘子放下，她就劈头盖脸质问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