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就将簪子买了下来
夕阳落下，西边天际只有一层橘黄的余晖。
季蜀跟宋如乐解释了来龙去脉，几乎是从夜袭开始讲起，然后到张休收到宋清逸的消息，领兵前往乌垒。
还将门口士兵的事也跟她说了一遍。
“刚刚官署门口的两个士兵，在西域已经潜伏了四年，但是从来没有穿上过盔甲。”季蜀对她笑了笑，“盔甲相对于其他货物更不好运送，他们伪装为成商人、农民、或者是流匪，就是为了将这些运进来。”
听到这番话，宋如乐回想着方才两名士兵眉眼中的骄傲和自豪，还有那种气派和信仰。
“所以今天是他们在西域第一次恢复身份，穿上盔甲？”她是说，这些盔甲怎么这么亮，像新的一样。
季蜀点点头。
“陛下的信到了，信中提到，伊罗延将会成为大祁在西域都护府。”他说。
宋如乐记得祁朝的西域都护府，确实是从德远皇帝开始设立的。
“那……我还需要跟西域联姻吗？”她看向季蜀的双眼充满了期待。
季蜀眼眸一垂，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惹人心疼了。他浅浅一笑，“郡主，陛下从来没有想让你留在西域和亲。”
宋如乐歪歪头，晶亮眸子不解地望着他。从选拔贵女联姻，再到出行西域，德远皇帝不就是以联姻方式笼络西域的势力吗？
只是现在情况是，只要成功拿下则罗，其他西域诸国便会审时度势，向大祁归顺，那么联姻不联姻就不那么重要了。
“那为何将我送来西域？”她问道。
季蜀笑着摇摇头，“卑职不敢揣测圣心，若是想知道答案。等回了长安，郡主可以亲自去问问陛下。”
虽然宋如乐还是疑惑，但季蜀既然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再追问，为难他了。
两人一起吃了晚饭，宋如乐将在乌垒的经历跟季蜀说了一遍，也把怎么逃出来的经历告诉了他。
当然，只是说了大概，跟檀玄的事，她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饭后，已是夜晚，天空星辰稀稀疏疏散在夜空之中。
宋如乐也被安排在了檀玄所住的客栈，季蜀还顺道派遣两个侍卫去客栈轮守。
夜晚的伊罗延已经稳定了下来，因为百姓的逃离和商业的中断，导致底层人群没有收入。
为了安抚这群人，季蜀让阿鲁克给贫穷的人群免费发放囊饼，顺便放出明天需要大量劳工的告示。
这样的情况，应该会持续到大部分逃离的百姓再回来。恢复正常的商业和用人市场。
至于食物和钱财的来源，自然是本地已经逃难的贵族商人和还没有走的大户人家“捐赠”的。
檀玄从客栈出来，拎着一个灯笼。白色的衣衫换成灰茶色，灰茶和红褐色有些类似，但前者看起来则要更浅更淡一些。
他脚步匆匆地来到北边的马场。这片马场因为已经废弃了，在月色下显得异常荒凉。
但马棚和栓马杆子都有，只是破了点。便被季蜀他们利用了起来。
在百姓逃城后，为了防止马匹混乱，士兵将无主或失控的马都驱赶到了这里。
檀玄拎着灯笼，从一匹匹马前掠过，除了衣领和袖口是白色的，其他灰茶色地方几乎要跟夜色融在了一起。
只有被拎着的那盏灯笼，能够让人意识到这儿还有个人。
檀玄将灯笼扫过一列列马，最终找到了傍晚没来得及栓马绳的黑马。
他将灯笼凑到黑马面前，用手拍了拍马脖子将马儿唤醒，又把灯笼拿到马背，照了照挂着的水囊。
在看见小水囊的时候，檀玄松下了口气，心道，还好是没丢。
黑马看见他，高兴地用头蹭了蹭他的手掌，想让他多抚摸抚摸自己。
檀玄将灯笼换到左手拎着，右手放在马背和马脸上抚摸，最后才牵着马绳把马儿带出了马场。
月朗星稀，道路萧瑟，行人稀疏。
宋如乐只看见一个举着灯笼的和尚和一匹高壮的马影。
不过她还是一眼认出了牵着马的和尚是檀玄。
“法师！”宋如乐走到一人一马身后喊道。街道太过安静，她也压低了音量。
檀玄听到声音轻滞，随后转过头，看见她也拎着灯笼，有些意外地问：“郡主？你怎么在这？”
脱口而出郡主两个字并未让他感觉到不妥，但宋如乐扬起来的唇角立马向下弯去，轻蹙黛眉，抱怨地盯着他。
“不是说私下要叫我昭昭吗？”宋如乐撅着嘴唇，不乐意地娇气道。
“答应了，可不能反悔。”她又急急补充道。
这两日的经历，像是一场幻梦。檀玄回想起来，感觉尤为的不真实。
他低头淡淡一笑，再看着宋如乐唤道：“昭昭。”
他声音如玉浸水，唤宋如乐的名字似含着无边的温柔。
宋如乐满意地一笑，拎着灯笼走到檀玄身前，两人一起并排往客栈方向走去。
“我吃了晚饭回来，天已经黑了，但是，”她看着檀玄担忧道：“但是想到你今天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就去买了些水果。”
“结果店小二说你出去了。”她道。
檀玄一手牵着马绳一手拎着灯笼，他听到宋如乐的话，上扬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
他微微侧头将柔情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灯笼是由淡黄色的麻纸制作，因此散发出来的光线带着浅浅的淡黄色，照在宋如乐白皙的脸颊上格外的柔和。
他看着她身上竹绿的齐胸襦裙，心道，难怪还没有换衣衫。又在视线移到她发髻上时蓦然一停。
宋如乐见目光顿住，转过头疑惑地问：“怎么了？”
宋如乐发髻上的木棍簪子还没有取下，主要是忘了，也有懒得重新盘头发的原因。
檀玄拉着缰绳使马儿停住了马蹄，他把灯笼放在地上，从交领衣衫里拿出一支黑色木质的簪子。
“给”他将簪子递到宋如乐面前，“我从官署回来的时候，被一个卖簪的小女孩拦住，我见她可怜，就将簪子买了下来。”
簪子是一支木簪，簪子最粗的地方，镌刻了一朵莲花。
宋如乐看着簪子，朝着檀玄一笑，眉眼潋滟，秋波婉转，她欣喜地接过簪子。
她把簪子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会，扔掉发髻上的木棍，再重新用木簪挽了一个发型。
然后她打趣道：“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