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为心中私欲找的借口
舍阗的活佛是一个集宗教政权于一身的领袖。
这个独特的身份，就注定了活佛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吃斋念佛，必须处理政事，甚至手染鲜血。
檀玄从小在学习佛法的过程，也会学习如何治理一个国家。
穆艾望着他那双浅黑棕的瞳仁，竟然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因为的佛法知行合一，还是为心中私欲找的自欺欺人的借口。
他眉毛一攒，微微眯着眼凝着他。
或许这两种情绪都有，它们早已混合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这个赌局我们玩不起，若是赢了也就罢了。但若是输了，白苏尼会放过你？会放过舍阗的百姓吗？！”穆艾转过头不想再看见他。
这个选择对于檀玄来说确实太难了，作为舍阗的法师，他所做的每个抉择都是关系到舍阗的未来。
若是错了，就会把舍阗带入万劫不复的境遇。
但他又不得不做出选择，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舍阗。
“师父。”檀玄滑动喉结，粗粝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念珠的裂痕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选择改变。”
“现在我们的情况，又会比输了过后好多少呢？”他说。
白苏尼年纪越大，越发自得骄傲，不许他人忤逆自己。
若是未来某天兴趣来潮，想要折辱他，他违逆了，到时候的磨难也不会比赌输了好。
穆艾长叹一声，声音满满的无奈，“檀玄，哈妮和郡主再如何相像，她们都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檀玄睫毛微垂，盖住眸底的翻涌的思绪，他紧紧捏住红褐色的念珠，可他知道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在伊罗延时，我同你说不要再误入歧途了，可你还是选择执迷不悟。”穆艾失望地叹惜道。
檀玄静静垂着头，目光落在地板上，他不明白什么叫做歧途。
穆艾咬着后槽牙，忍住心底的不甘和怒火，再走近一步，厉声问：“无论我如何说，你都要去吗？！”
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空的正中，禅房内的光线已经撤回了房外，只剩下烛火油灯的微茫和从窗户门缝溢进来的光。
穆艾站在檀玄的面前，两人之间距离不过两尺。
檀玄感受到了头顶石头般沉重的目光，他紧闭双眸深深呼吸，脸上呈现出纠结痛苦，但最后睁眼时，都化作了坚毅。
他牵着衣衫尾摆站了起来，站稳后将衣衫一放，衣摆在脚踝晃荡，他双手合十对着穆艾施礼。
“是。”他点头说。
檀玄直视穆艾的眸光，往后退了几步，内疚地说：“对不起，师父。”
说完，不管不顾向禅房外面疾步走去。
穆艾右手不停颤抖，他抑制住自己想要伸出手挽回的动作。他望着檀玄的离去的背影，仰天长叹。
难道檀玄命中注定要与女人纠缠一生吗！
檀玄幼时，他以自己威严的身份阻止了事情发生，可如今檀玄大了，对这个世间，佛学有了自己的理解。他师父的身份也不再管用了。
则罗的天气很有意思，拂晓时还在鹅毛大雪，现在已经艳阳高照。
唯一留下雪的痕迹，便是这湿淋淋的屋顶和湿哒哒的陆地。
随着檀玄急切地步伐，照射在廊檐的光影飞速在他的身上掠过，盖过他清冷的气质增添了淡淡的温煦感，美轮美奂。
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着急，因为他心底隐隐不安，太阳穴一跳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法师！”一道声音传来。
“法师！”拜昆刚才寺庙外回来，看见檀玄步履匆匆，面容焦急，忙叫了住他。
檀玄听到声后朝廊檐尽头一看，瞧见拜昆快步向他走来，面色严肃。他加快步伐走上去，焦急问道：“郡主没出事吧？”
“我方才出去看了看，碧澜暗示我郡主已经不在寝殿内了。”他沉着脸回答。
拜昆装作检查僧人打扫情况在宋如乐院子外溜达，恰好瞧见站在屋檐下的碧澜给他打手势。
得到这个消息瞬间，他立即赶了回来。
“被人接走的？”檀玄表面看着镇定无波，但是掌心已经浸出一层浅汗了。
拜昆回想碧澜口型，迟疑地点点头。“应该是。”
刚说完，檀玄像阵风似的，向寺庙外走去。
过了换值的时间，王宫中除了轮回值守的侍卫，就没有其他人，十分安静。
檀玄在宫中走着，也不敢将自己着急表露的太过，只能压抑着内心地焦虑。
路过的侍卫见着他微微施礼后，继续向前。他垂着头余光落在他们脸上，侍卫走了才松下口气。
则罗的王宫虽然比不上长安的宫殿，但在则罗也是最大建筑群，这样大海捞针的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檀玄寻了许久未见踪迹，忽地在脑海中捕捉到一个消息。
拜昆曾经跟他说过，西琳公主和娜尔大王妃去拜访过艾丽娅公主……
“艾丽娅。”檀玄呢喃着这三个字，浓眉轻皱，眼珠微转，随后忙向艾丽娅寝殿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在临近艾丽娅寝殿外围找到了一身竹绿衣裙的宋如乐，还有个在她前面领路的蓝衣婢女。
日光顺着宫墙倾泻，偶尔吹来的风微冷，宋如乐睃巡四周，古怪感越来越强烈。
她看向自己前面走着的婢女，不由抬头摸了摸发髻上的银色发簪。从房间出来时她就已经准备好了，这根簪子就是她的保命之物。
“姑娘？”宋如乐放下摸着发簪的手，快几步上前问道：“这是去往二殿下寝殿的路？”
蓝衣婢女顿住脚步，转过身微笑着，“是。”
她虽然笑容铺满了脸上，但眼角并没有下垂，眼底也没有任何笑意。皮笑肉不笑，大概说得就是这种人。
宋如乐本来还想继续询问，但看见她脸上的冷笑，止住了想要开口的话，只是讪笑着点头，“哦。”
“郡主。”
宋如乐脚步一顿，她瞳仁微转，心脏悸动一跳，这个声音是……檀玄。
她陡然转过身，瞧见檀玄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恍如踏着星辉微茫，闪着粼粼波光。
宋如乐胸腔瞬间浸满了喜悦，心脏跳动声音在她的耳畔边经久不息。她眨了眨双眸，咽下口唾沫。
“檀玄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