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郡主于我，就是众生
“劳烦将淮南郡主请出来。”蓝衣婢女道。
侍卫听到这话眉心拧在了一起，他走到蓝衣婢女面前，左手放在右胸前恭顺的行了一礼。
他看着眼前女子，正经道：“姑娘，现在王宫还在禁严，任何人都不得外出。”
蓝衣婢女瞥了侍卫一眼，卷翘的睫毛细微地发颤，她把手伸进袖子里，将嵌绿松石的印章拿了出来。
侍卫瞧见这嵌绿松石印章微怔，嵌绿松石印章是每代国王象征性物品之一。
他们首领提点过，看见象征王上物品闭默不言，安静配合。
侍卫想要凑近看看，蓝衣婢女立马把嵌绿松石印章收了回去，瞪了他一眼，警告道：“这是王上的东西！”
“属下，没有，没有藐视王上的意思。”侍卫眨眨眼，磕磕巴巴地回答。
“去将淮南郡主请出来。”蓝衣婢女双手交叠在腹前，昂着脖子。
话毕，院内吱呀一声，两人转头看过去，瞧见一个温柔娇媚的女子一袭素净的竹绿襦裙，从房间走出来。
出门的女子正是淮南郡主，她一身朴素，连发髻上的饰物，都是支没有任何嵌物的银色簪子。
简洁素雅的装扮让她的容貌像是洗净铅华般，清艳脱俗，美愈天人。一双美目宛如渐开的秋水涟漪。
“姑娘……”她声如鹂，婉转动听却又不觉尖锐。“你是找我？”
蓝衣婢女轻张红唇，脸上显露微微的惊艳。在听到宋如乐的声音后，向她蹲了蹲施了个中原的礼仪。
“王上秘密唤我前来，接引郡主商量要事。”她说。
“国王？”宋如乐垂眸思索，又问：“王上怎么会找我？”
她黛眉轻蹙，难道是因为宋清逸？但为何现在才来找她？
蓝衣婢女见她惊疑，便点点头。
她瞅了眼站在一旁的侍卫，侍卫瞧见她的眼神，立马退到另处，转过身背对着两人。
蓝衣婢女满意地收回眼神，她上前一步，凑在宋如乐耳畔低声说：“是二殿下让我来的。将军出事了。”
“白景？”宋如乐更疑惑了，自从上次克孜湖游船后，两人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在回王宫马车上，她曾把在船上和白景的谈话跟宋清逸说过。难道后来他们私下又有联系？
“请郡主跟我走一趟，我这个借口撑不了多久。”蓝衣婢女轻声说。
宋如乐听她这样一说，心中难免生出焦急，身后的玉雪扯了扯她的衣袖，她回头看向玉雪。
玉雪皱起柳眉，她觉得这话漏洞太多。
宋如乐看了看她，又看向碧澜和临风。顿时冷静了下来，但思虑了片刻，还是对着眼前的婢女说：“好。”
相比于偷梁换柱的计策，眼前这个成功率更高。况且还有……
——系统！系统！
宋如乐在心底呐喊。
系统半天没有回应，像是宕机了一样。
宋如乐抿了抿嘴唇，自从发布了上一个任务后，系统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叫它也不回，骂它也不还嘴，梦也不托个，简直比死人还安静。
“郡主？”蓝衣婢女伸着身子微微向前唤道。
她见宋如乐没反应，继续喊，“郡主？”
宋如乐回过神，愣住半秒，然后朝她点点头。
—
“檀玄，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穆艾的这句话，让檀玄心一拧，顿时酸楚愧疚无处发散。
拜昆看见穆艾来了，自觉地离开禅房，顺道还将门给带上了。
此时，正午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暖暖煦煦落在禅房内。
一束阳光落在檀玄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的右手手指上。圆润整齐的指甲泛着亮光，就这样虚虚拢着，浸沐在阳光下，惊鸿一瞥中瞧见一丝禁欲感。
他跪在佛像前，双腿抵在蒲团上，背部修挺，宽阔的双肩微微下塌，他一颗颗拨着手中的念珠，半阖的眼眸下，含蓄混乱的心绪似水与火激烈缠绕。
穆艾站在他的前面，双眼微红，嘴唇紧闭成了一条线。
他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可记得你的身份？你的责任？你的重担？”
檀玄低下头，眸光轻闪，他举起双臂，手掌合在一起，眉头攒着，蠕动着嘴唇，诚恳地回答：“弟子自然记得。”
穆艾摇摇头，用食指指着他，“不，你不记得。”
听到师父这样失望，垂头丧气地话语，檀玄鼻腔发酸，苦涩悲戚中夹杂着不甘感，他想要反驳，却被穆艾的开口打断。
“檀玄，你知道吗。”穆艾双手背后，稍稍躬腰，他看着檀玄的头顶，“你出生的那一刻，佛子有多高兴？”
“王都所有的寺庙悬灯结彩，僧人为你诵经一日一夜，百姓跪在侯爷府邸前虔诚跪拜。”穆艾越说越激动。
“不是因为你是檀玄，是因为你是尉迟昙嘉！你是舍阗未来的活佛！你可以引导所有教徒去向无边的佛法，可以带领百姓走向安稳富足的生活！”他看着一言不发的檀玄，眼底含着希冀。
檀玄抬起眼帘看向穆艾，那双原本悲悯澄澈的眸子多了几分杂质，像是有了七情六欲。
“弟子知道。”他滑动喉结，点点头。
他的父亲辅国侯尉迟柏，年少轻狂，少年俊才，不肯迎合家族期许。二十二岁才娶了母亲，二十四岁他才出生。
这个年纪放在其他贵族身上，孩子都有好几个了，所以他知道，他的到来，是有多么令人瞩目。
“弟子自幼修习佛法，兢兢业业，不曾有一刻怠懈。”檀玄声音还是像泉水中浸润的玉石，让人忍不住聆听。
“佛说救人，救众生。可师父，我连郡主都救不了，何谈救众生呢？”穆艾的目光太过锐利，他不敢直视。
“檀玄！”经过方才的一番发泄，穆艾稍稍不那么激动起来。
他看着檀玄，双手握着念珠，“你得分得清哪些是众生，哪些是你修行途中的业障。更何况，你以后是活佛，能救更多的人！”
“师父。”檀玄摇着头，眼神虚虚落在另处，好似在想着别的什么，“郡主于我，就是众生。”
他话语轻柔简短，但却坚定用力，
“我也是为舍阗考虑，则罗王宫禁严，师父难道相信则罗国王没有动作？”他抬起头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