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檀玄烫似的收回目光
檀玄生硬的将话题引到这上面，让宋如乐有瞬间的怔愣。
她愣了会，才逐渐明白过来。荡漾的内心徒然一冷，直直看着他，苦笑说：“想？”
他也认为她想嫁给白景？
“你们……”宋如乐深吸口气，心情从刚才的喜悦变成失落。
她看着眼前的檀玄和拜昆，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大祁想要跟西域一国联姻？”
“现在贵族中都在讨论这件事吗？”她又问。
碧澜抬起头撅着唇，狠狠剜了眼拜昆。
拜昆嘴唇成一条线，眨了眨眼没敢直视过去。这事还得怪穆艾，大清早跑来说郡主要跟二王子联姻了……
檀玄眉骨微压，侧头瞟了眼拜昆，拜昆得令站起来，顺道将还在跪在宋如乐身后的碧澜也拉了出去。
碧澜起初开还不满意地嘀咕了几声，然后被拜昆瞪了眼，察觉到周围气氛有些怪，便规规矩矩跟了出去。
“郡主不知道？”檀玄问道。
“知道什么？”她不明白。
檀玄望着她白皙的面容，明媚妩媚的双眸，微翘的樱唇。那日他看见她与白景出去，两人沐浴在阳光下，金童玉女，十分般配。
回想当日场面，白景的意气风发，郡主的清艳脱俗，他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紧了些。
“二王子跟尉鄯公主的事。”他说。
宋如乐咬咬唇，睁着眼睛，小心翼翼问：“你是，担心我？”
檀玄双手合十，微微颔首，他睫毛太长，遮住了他眸底所有的亮光，“郡主是檀玄的恩人，檀玄自然担心。”
宋如乐微滞，怔怔看着他俊朗的面容。轻轻一叹。
跪坐端正的檀玄，清风晓月，淡静如竹。
纵使民间传闻他是个风流浪子，但历史正记的他却是正经严肃的。她不应该被这些传言侵扰到，产生不必要的期望和情思。
“法师，抱歉，今日让你为我撒谎了。”宋如乐长叹一息，收敛刚刚自己的小女儿情态，认真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檀玄抬起眼帘，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瞬又迅速移开了。
他起身从抽屉里，找出一份好几张折叠在一起的宣纸。
宋如乐打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关于西域佛教的历史和事迹。上面的汉字清秀隽逸，横勾撇折又有几分豪迈惊艳之感。
她心底震惊地说出不话，虽然历史上记载他精通汉文梵文佉卢文还有舍阗本地语言，但这还是宋如乐第一次看见他写的字。
“你写的真好。”她眼睛落在宣纸上，喃喃道。
檀玄抿唇苦笑，“远不及中原的书法大家。”
“可书法大家，也没有你懂佛法。”宋如乐又说。
看着宋如乐勾着头看自己字迹的样子，檀玄眼神轻柔，微微发亮。在她将宣纸合上时，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这件事其实是宋将军拜托我做的。所以也不全是假话。”他说。
宋如乐笑了笑，无奈地点点头，“你说的对。”
原来他并没为自己撒谎，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宋如乐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了出来。
她把宣纸折叠的规整，放入衣衫大袖中，然后牵起裙裾，起身准备离开。
几乎是刚说完，她就站起来了。
檀玄见她动作迅速，也忙站起来送客。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始终隔着半步的距离。
屋外的阳光刺眼，长廊藤蔓森森，在青石板地上打下一片阴影。光线从植物缝隙中穿越而下，稀稀疏疏的落在宋如乐白净的脸颊，修长的脖颈和微微起伏的胸脯上。
檀玄烫似的收回目光，安静地跟在宋如乐身后。
走着走着，宋如乐停下脚步，转过身说：“法师，回去吧，不必再送我了。”
檀玄发现已经走到了寺庙外，他点点头，举起双手合在一起，说：“多谢郡主昨日的水果。”
宋如乐淡淡一笑，“不客气。”
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宋如乐和碧澜走远的背影，檀玄松下口气，口中叹出些许浊气。
他用指腹摸了摸掌心的湿汗，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肩膀，才发现后背汗水浸湿了少许的衣衫。
回到禅房，檀玄倏然想起一件事。他叫来拜昆，“拜昆，替我送个东西。”
已是十月中旬，虽然太阳仍然高挂但温度明显比从前低了些。尤其到傍晚，风冷冷凉凉的，很容易让人感冒。
碧澜看着闷闷不乐的郡主，眉头紧皱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
正想着，临风走过来，对她说：“碧澜，有人找你。”
碧澜微微疑惑，她向院子门口走去。
拜昆站在门外，靠在一棵繁茂的大树下，看见碧澜走过来，头顶两个丫鬟辫抖一抖的，不由笑了起来。
夕阳隐下，天色有些黑了，碧澜没有看见拜昆的笑意，她走过去问：“什么事？”
拜昆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掌心大小的木色瓶子，塞在她手里。
“给。”他说。
碧澜觉得莫名其妙，不满地看着他，然后将手里的瓶子放在鼻尖闻了闻，“药？”
“对，是法师让我送过来给郡主的。”拜昆又急急说：“但他不准我说是他送的。你还是不要给郡主明说。”
碧澜咬了咬嘴唇，看着这个小药瓶，她抬眸和拜昆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心照不宣，她点点头。“好。”
深夜，夜色幽深，月光清浅。
白景寝殿寂寥僻静，他躺在长椅上仰头望着窗外的月亮，双眼朦胧迷离，像是在透过月亮思念什么。
“父王今天下午去了大哥府邸？”他喉咙微涩，说起话来有些沙哑。
按照则罗律例，成婚的皇子必须搬出王宫。这也是当初他决定跟尉鄯公主解除婚约的原因之一。
古丽跪在白景面前，垂着头良久没说话。
白景曾经宠爱过她一段时间，可她知道，她于白景只是像玩物，所以有些怵他。后来为了讨他欢心，主动跑去监视大王子白提住所。
白景转过头将视线缓缓移到她身上，原本温柔朦胧的目光逐渐聚焦，变得冷硬可怖。
他厉声道：“回答！”
古丽浑身一抖，“是，是。”